鸿雁的美篇

鸿雁

《就诊日记》长篇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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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欣在院长办公室门前遇到了魏寒，魏寒警惕地瞟了一眼蒋欣，蒋欣微微侧了一下身体，魏寒甩了甩刚烫的头发，扭着屁股往走廊的尽头而去。那被白大褂包裹的身体里透着满足与惬意。

走廊尽头是医院为医生护士设置的专用电梯。乘电梯下到七楼就是一医神经内科。魏寒刚上任神经内科副主任不到一个星期。

蒋欣轻轻敲了一下院长办公室门，听到屋子里传来浑浊的声音，谁？

蒋欣怯怯地回答，是我，我是您同学介绍来的。

门打开的瞬间，蒋欣看到了一个圆磙的，像个皮球的家伙往门前滚过来。在门前站定后不耐烦地问道，哪个介绍来的？

华伟，市委…没等蒋欣把话说完，鲁院长伸出手热情地握住了蒋欣的手忙道，请进，请进。鲁院长把蒋欣迎进了里屋，边落座边问道：华副市长最近可好。

蒋欣没有回答鲁院长的问话。

而鲁院长也只是那么随口一问而已，他并不在乎答案。

蒋欣老公病了，高血压，糖尿病引起的脑出血。出血量不大，医生看过CT片子后决定保守治疗。蒋欣不放心，特地找了她同学华伟，想让他给院长打个招呼。毕竟，到一医看病，没有熟人那就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了。

鲁院长送蒋欣走出院长办公室。在办公室门口，鲁院长握着蒋欣的手满脸堆笑地说，请转告华副市长，我们一定尽最大努力。不过，也请你帮我约一下华副市长，给一个机会让我做一次东。

蒋欣未置可否。蒋欣的心思现在不在这里，她要赶紧治好老公程墨的病。

蒋欣从鲁院长办公室出来后，就直接来到神经内科病房。

正在当班的医生魏寒凑了过来讨好地说，鲁院长刚打了电话，让我们对程墨多加照顾。那种突然转换的亲热劲，让蒋欣生了厌恶。

程墨刚入院的时候，并不是魏寒的病人，那天不是魏寒当班。是一个刚生了二胎的年轻医生。程墨的运气很差，鬼使神差地进了一医，又阴差阳错地遇到了刚生二胎的年轻医生。生了二胎的年轻医生说鲁院长没有人情味，她有小孩要带，还有老人要照顾，实在没时间管医院里的事情。可偏偏医院没有特殊照顾她，让她分身乏术、顾上不顾下。

陈墨的命，突然之间就掌握在这几个人手里了。

生了二胎的年轻医生跟蒋欣说，脑出血病人最怕吵。你最好不要跟亲戚朋友说他的病，以免大家多来打扰他，让他卧床休息。蒋欣听信了年轻医生的话，跟家里任何人都没有说，包括陈墨单位。

陈墨进医院的第二天，年轻医生要去省里的大医院听课。临走时，交代蒋欣一定要让陈墨卧床。蒋欣问，你去了省会听课，谁来给陈墨治病？年轻医生说，我今天去了明天就回来，应该没有问题。蒋欣心里一惊，这哪里是医生看病啊，这全靠患者凭运气啊。

怀着忐忑心情的蒋欣整夜没合眼，一边希望老公病情稳定，一边又期待着年轻医生赶紧回来。

第三天，年轻医生终于从省城回来了。蒋欣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生了二胎的年轻医生去看了陈墨，她觉得陈墨病情有所缓解，并吩咐护士把陈墨身上的心电监护撤了，还允许陈墨看手机。

蒋欣心里是犯嘀咕的。她问年轻医生，还需要做检查吗？撤掉了他身上所有的检测仪器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年轻医生告诉蒋欣，病人问题不大了，也就没必要做这些监护了。蒋欣再次在心里嘀咕，这个医生是不是盲目自信？

不过，以前程墨都是在一医就诊，或许真有值得信赖的医生。殊不知，这样的信任却正在把陈墨推向死亡的边沿。

晚上，陈墨睡的很早。十一点钟的时候，护士来把陈墨的氧气拔了。蒋欣问护士，为什么要拔掉氧气？护士很不耐烦地说，是你们家属要求的啊。 蒋欣说，莫名其妙，家属什么时候跟你提出这样的要求了？护士见蒋欣发火了。马上换了口气说，病人现在病情稳定，不需要带氧气了。

蒋欣白天听医生说陈墨病情稳定，晚上护士也这样说，蒋欣就错误地以为陈墨真的病情稳定，没有生命危险了。

其实，下午陈墨的妹妹来看他的时候，曾经提醒过蒋欣，不要太大意，母亲就是一个例子。好好的一个人，只因为头晕进到一医，医生当时接诊的时候说没事，结果第二天就因为脑出血去世了。

陈墨妹妹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蒋欣，妈妈可是在一医里说着话走的。陈墨妹妹的意思，蒋欣心里明白，要是能转院，尽量不要在一医。

蒋欣下午也找过生二胎的年轻医生，年轻医生说，目前陈墨的状态不适合转院。

黄昏的时候，朋友给蒋欣打来电话，让蒋欣尽量把陈墨从一医转走。朋友说，她有一个非常好的朋友叫李英。在一次例行体检时，一医的专家跟她说，她的心房有点缺，让她尽快做心房修补手术。

李英当时把拍的片子拿去省级医院征询过专家，专家建议李英最好不要做手术。省医院的专家说，很多像李英这样的病人，一辈子没做手术也活的好好地。专家还说，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何况你这样的问题，根本不需要手术。

当李英再次到一医就诊的时候，一医的专家强烈要求李英立即做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对于一个不懂医学的患者来说，专家的话就是圣旨，不听会要命的。

李英听医生的话，选择了做手术。手术没做成，反倒是让李英成了一个不能行走、不能吃喝、不能说话的废人。

一个四十出头活蹦乱跳、家庭事业正在上升期的人，因为错误地选择了一医，导致现在生不如死。

往省医院转吧，这第一人民医院，它就不是治病的医院，它除了草菅人命还能做什么？别看那些所谓的专家，人模狗样地坐在那里，其实就是从县级、镇医院退休医务人员中返聘的。

很多门诊专家就像“皮条客”负责把病人拉进来，然后交给住院医师。进来一个新病人，就是行走的人民币啊。门槛费一千元，各种检查费五千八百。

没病？没病也要住一个星期才能让你出院。这就是为什么病人一进医院，又是查血，又是各项检查。

朋友还在喋喋不休地劝说蒋欣，蒋欣却把电话挂断了。蒋欣还是遵从自己的内心，她觉得陈墨选择了一医，那么，他们就应该要信任它，毕竟，一医也是三甲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