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手绣（2）因商而兴

二月春风

高桥镇位于沂水县城北19公里，233国道从镇驻地穿过，往北就是马站镇，古为驿站，再往北就是穆陵关，关外就是临朐县境，过去，高桥镇是沂水北部最繁华的乡镇之一。到了高桥镇，才知道高桥手绣的原产地并不是在高桥村，而是在沂水北高速出口所在的沭水西岭村。历史上高桥镇最繁华的地方也不是镇驻地，而是沭水西岭村所在的沭水街。沭水街是一个很大的自然村，人口约4000人，共有5个村构成，分别是沭水一村、沭水二村、沭水三村、沭水西岭，沭水南岭。因为村庄在古道旁边，过去有很多店铺，很多做生意的人，最后也在这里定居。后来形成这么大的村落。当地有“先有沭水街，后沂水城。”“无名的沂水，有名的沭水”之说。抗日战争时期，日本鬼子的飞机在沂水县轰炸了两个地方，一个是沂水县城，另一个就是这里的沭水街。 我们用这么多篇幅来介绍高桥，介绍沭水街，主要还是为了介绍高桥手绣，因为高桥手绣就是因商而兴的民间艺术，与沭水街有密切的关系。任何一种文化的发展，都要有物质基础，都要有依附的载体，要有发展的推动之力。民间刺绣，是普及到千家万户的艺术，但是形成特色，形成影响力，一定要有依托，要有可借之力。沭水街繁华的商业，就是高桥手绣发展的肥沃土壤。 集市而生 在集市上，高桥手绣所需要的所有材料，像铁针、绣线、布料、棉花、染料、配饰等等，都可以轻松买到。因为生活相对富足，这里的手绣秀产品色彩更为艳丽，造型更夸张大胆。这种商业的发达，直接影响到了今天的传承。像高桥手绣传承人杨清梅，就出生于沭水街的一个商户家庭，她的母亲是一位绣花高手，而且绣品也可以卖钱，父亲从青岛丝绸公司进一些丝绸的布头边角料，让她母亲绣花用。后来丝绸公司破产，父亲便将全部的库存都买下，至今杨青梅仍然用那些库存的布料做工艺品，用那些老的染料，自己调色染布，是高桥手绣，仍然能保持最本真的状态。 婚俗之需 当地的婚俗，也是高桥手绣商业化的另一推手。在沂水县，新娘子过门后第2天有“端枕头”的风俗。新娘子要拿出自己绣制的一对枕头，一双鞋子，还有一两条饼干，火烧四个，一捧花生，送给男方家的亲戚。亲戚们要对新娘子的手艺进行点评，还要给赏钱。这种风俗也称“端份”，俗话说“媳妇巧不巧，就看绣花绣得好不好”，枕头顶绣得水平如何，更是被长辈看成是评价新媳妇能力的标准。娶了一个巧手的媳妇，便成了这一家人的骄傲。因此，女子一旦订婚，就要准备绣嫁妆，提前打听好亲戚们的鞋子尺寸，开始做鞋子，绣枕头。亲戚多的要二三十对枕头，绣不过来，或是女孩的手工欠佳，为了体面还就得去买。沭水街就有专门做这种生意的。这些手巧的绣娘，白天干活，晚上在煤油灯下绣花，速度快的两天能绣三对长枕头。在集上她们也不敢公开去卖，藏在怀里悄悄地交易。 勇闯市场 仅仅一个高桥镇，销量毕竟有限。沭水街上生意人多，头脑灵活，一些胆大有见识的妇女，便两人结伴到县城，甚至到其他县的县城去卖手绣制品。随着机绣的推广，市场上有了洋枕头，用长枕头的人少了，她们就带了一些漂亮的香荷包，在街头叫卖。我最初认识高桥手绣制品，还是在30多年前，费县街头提篮小卖的两位沂水大婶。她们手里拿着一个货篮，上面挂着花花绿绿的香荷包，用拉着长腔的外地口音叫卖。那时候大街上除了修鞋的那家南方人，还没有人在街头上卖东西，大家都觉得很新鲜，吸引了不少人围观。我也是其中一个。有人问她们从哪里来？说是沂水高桥。从此我知道，我们附近有个沂水县，沂水县有个地方叫高桥，高桥的人会绣香荷包。所以才有了今天。我们来到了高桥，看到了刺绣。到现在我都觉得，当年那些沿街叫卖的高桥手艺人，为高桥手绣这个品牌宣传，做出了积极的贡献，他们勇闯市场的精神，不比浙江人差。不知道那两位到费县卖绣品的大婶现在过得怎么样？只要有这种精神，一定不会差。 乘风而起 随着经济的发展，纺织类的产品进入工厂化生产，种类也越来越丰富，这些纯手工的服装鞋帽，包括这些手工绣品，慢慢淡出了人们的生活，淡出了市场，进入了一段时间的沉寂。随着国家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视，这些美丽的手工艺品，又开始进入了人们的视野，又焕发出了勃勃生机。高桥手绣也不例外，这里面既有像解祥芳、杨青梅等非物质文化传承人的坚守，有传承，也有创新和发展。让高桥手绣的内容、种类更丰富，更有艺术感染力，让更多的人喜欢上了高桥手绣制品。沂水县政府非常重视高桥手绣项目，在多年之前，政府组织这些传承人到广州青岛等展会参展，到现在出去参加展览的机会就更多了，还有很多非遗传承人走出国门，走上了世界的舞台，民族的就是世界的。高桥手绣被评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中国民间艺术（手绣）之乡。如今，杨青梅的手工作坊，也沭水西岭村家中拥挤的小屋，搬到了乡镇驻地，这里是高桥镇政府免费为他提供的场地。作为高桥手绣的传承人，她经常受邀参加一些活动，和一些专家教授和同行们交流，开阔了视野，也开拓了市场，现在她带领着村里的姐妹们灵活就业，继续绣花赚钱，融入乡村振兴，也实现了高桥手绣的时代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