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20px;"> 到了,到家了。院门开着,老远就看见父亲在院里忙碌的身影。地锦飞快地跑进去,一把抱住爷爷,地黄也随后和爷爷、地锦抱在一起。</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20px;"> 徐长卿望着满院子的中草药,看着父亲健朗的身板,听着他乐呵呵地笑声,心中十分欣慰。白露前后,正是收获中草药的季节,父亲把院里种的党参、当归都起出来了,摆在泥土里吸水气。灰白色的党参圆滚滚的,深褐色的当归身子壮硕,须尾长而密。屋檐下风铃一样挂着一串串天麻、何首乌、黄浆子等,柴房廊台上堆着一捆捆干透的艾草。而院正中那一棵五味子树今年挂果特别繁盛,这是父亲从柴柏山上带回一棵树苗栽在院里的,怕有十好几年了吧。如今已是枝繁叶茂,冠可蔽荫,密匝匝地挂着一串串深红色的果实,像葡萄一样晶莹剔透,待霜降后即可采撷晾干入药。</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20px;"> “爷爷,你一个人干这么多活,别累着。”地锦担心地说。</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20px;"> 徐青山满心欢喜地看看地锦,看看地黄,乐呵呵地说:“爷爷身子硬朗着哩,累不着。”</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20px;"> 老伴去世十多年了,徐青山独自一人住在庙沟,守着这间老屋,守着门前屋后这些中草药。这些年里,无论是长卿说接他去庙台,还是地锦要接他去陈仓市,都一次次被他拒绝了,坚决不离庙沟。他把房前屋后院子内外的空地都拾掇好,精心种植各种药材。随着年纪大了,徐青山除了端午在阴阳坡和山口上采重午艾,一般不进山采药了,春夏秋种、育、收,冬季炮制各种中草药,一年到头忙碌不停。七十多岁的人了,身子依然康健。</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20px;"> 徐长卿说:“爹,地锦好久没回来了,你们爷俩说说话,我和地黄去做饭。”</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20px;"> 晚饭过后,徐长卿说:“爹,凌先生留下的那个东西还在那儿是吧?我今天要把它取出来。”</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20px;"> 徐青山问:“这个时候拿它干什么?太平盛世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20px;"> 看到地锦站在身后,徐长卿阴沉着脸说:“有人嫌我不公平,把家传秘籍没给他,影响了人家发财。”</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20px;"> 地锦低下头,不敢作声。徐青山看出端倪,还是不赞成徐长卿的做法,说道:“自己的娃儿该说说,该管管,动它干啥?从凌先生给你到现在谁也没动过,这会儿有啥过不去的,要打开它?”</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20px;"> 徐长卿脸色和悦下来,说道:“也不是因为这个。地黄和地锦都要成家了,庙沟的诊所和地锦的诊所也都面临一些变化,我想是时候打开了,今天家人都在,让我们看看凌先生的青囊中究竟有啥东西。” </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20px;"> 说完,徐长卿让地黄从院里搬来木梯,架在堂屋的人字梁上,地锦和地黄一起向房梁上望去,看到梁角上架着一个黑色的小木匣,由于年成久远,房梁和木匣都熏得黢黑一团,挂着一条条阳尘,不经指引不留意的话根本看不出有什么。没想到,多年来,这个神秘的青囊就在自家的房梁上,抬头可望,却谁也不知道。</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20px;"> 地黄扶着木梯说:“爹,我上去吧。”</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20px;"> 徐长卿木着脸一步步登上木梯,从梁上取下木匣,当即一团阳尘飞舞起来。在呛人的尘土中徐长卿缓缓走下楼梯,地黄上前接过木匣,捧到窗下亮堂处。徐青山上前看了看,摸了一遍,说:“还好,没遭鼠咬,也没有生虫。”</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20px;"> 徐长卿不说话,用力打开木匣,蓬起的灰尘扑了一脸也不管不顾,从匣子里取出一个黑色的丝质锦囊。厚厚的丝质青囊还很坚韧,一截缝在囊袋底端的丝质绳索系紧了囊口,20多年的时光使那绳索收得更紧更加结实。徐长卿手有些抖,费了好大的劲才解开囊口。</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20px;"> 地锦从爷爷言谈中已经听出来这个青囊从来就不曾打开过,从爷爷不安的神态中,他知道自己惹祸了,低下头不敢吱声,也不敢看那个黑黢黢的青囊。</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20px;"> 徐长卿慢慢地把青囊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取出来,一一摆在木柜上。徐家三代四个男人肃然看着这些密存二十多年的东西:一方小小的砚台,一支狼毫小楷,一本处方,一本凌先生手写的临症心得。徐长卿举起临症心得仔细辨认:首页右上方一行蝇头小楷写着:凌朴子临症心得,页面中央是凌先生重墨写下的一句话:“非其人勿教,非其真勿授,是为得道。”</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20px;"> 凌朴子临终前亲自把青囊放在徐长卿手上,没有多说什么。徐长卿猜想也许是古传经方什么的,没想到是一本凌先生日常诊病过程中记下的思考和心得,想来凌先生要他珍藏并传承的就是首页这句话!在安葬凌先生的那个凌晨藏在这个房梁上之后,二十多年来从未动过。近几年地锦多次要求一睹青囊真颜甚至还怀疑父亲是不是传给地黄了,徐长卿都不予理睬。地黄也曾问过,徐长卿对他说自己死后他方可与地锦一同打开青囊。</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20px;"> (待续)</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