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对于莲花的最初印象是读了周敦颐的《爱莲说》,但地处北疆的家乡原来是看不到莲花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近些年,附近地区开始有了莲花的栽培,但也不很普遍,其原因不外乎冬季天气过于寒冷,如果赏莲,最常去的地方是景区的工会疗养院和北安人民公园。本市湿地公园也有一座莲花池,但在我的印象中,唯有初建那年,里面养了几株花朵不大的睡莲,后来逐年减少,不出三四年便在荷花池中绝迹了。“黄鹤一去不复返,此地空余黄鹤楼”。我们的湿地公园从此空余一座夏季生长蒲苇、冬季有人在冰面打尜儿(陀螺)的“莲花池”,空余池畔长廊上的文字“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几个字脱落了,又补上,但荷花却一直没有长出来。</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莲花莫过于北京,在北京城无论大小公园,差不多有湖面、池塘的地方便有荷花,特别是几个大型园林里,荷花栽培的面积大得不得了,在荷花盛开的季节,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荷花的亭亭玉立,更是无法看到边际的满眼荷叶的翠绿。在哈尔滨居住的几年,经常去附近的一处荷花池,在江北哈尔滨市政府的西北不远处,规模不算小,周边有极漂亮的山坡绿地和绿化林木。后来在南方的旅游或短住,所见到的荷花更是家常便饭,几乎有水的地方就有荷花,哪怕是在住宅小区或私人宅院里。</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千百年来,在国人特别是文人墨客中间,早已产生了深深的莲之情节。人们称赞盛开的莲花,感叹莲花的衰败。不仅莲花是人们心目中廉洁、高雅的形象,甚至将藕和蓬也都赋予了相当浓厚的感情色彩和精神寄托,甚至把早已残败的荷叶、莲蓬都不时翻捡出来,以示对曾经美好的回忆和怀念。</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所见过的荷花都在夏秋之荷花盛开的时节,即使是稍晚些的,大都也是花蓬杂处、花朵半落、荷叶依然翠绿的景象。我也曾在绘画、摄影中见到过所谓的残荷,黄褐色的荷叶,折成一定角度的茎杆,笔直矗立的莲蓬,它们大都会在水中映出清晰的倒影,水面是它们的对称轴,画面是一幅标准的对称图。这些残荷无不来自南方地域,至少是冬季不结冰的地方。但昨天我所见到的残荷不但不是水中,甚至不是冰面,而是在深达一尺的大雪中。</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今年初秋,史大哥告诉我,在湿地公园西边的一个角落有一池荷花,景象极佳。一天的晚饭后,我和老伴按照大哥说的路径前往。在街边附近遇到一对极热情的老夫妇,他们指点并亲自带领我们向一条巷道走,然后拐向一个关着铁栏门的院落。但大门是上锁的,院里的摄像头对着大门口,两扇门之间咧着小孩子能够侧身而过的缝儿,一个年轻人从门里跳了出来,我们问他看到荷花了吗,他说看到了,就在这个院子的北面不远处。我们只能望门兴叹,败兴而归,因为我们不再年轻。</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约在一个月前,大哥又告诉我,可以从防洪堤西行去看残荷,虽然雪深,但他已经走出了脚印。时至昨天,我忽然想起,便约老伴同行。站在高高的堤坝上,在一片萧疏中,在茫茫雪野中,我依稀找到了大哥一个月前的那串脚印,它们虽已被后来的风雪迷失了许多,但还可以清晰看到它们向远方延伸的脉络。一串,只有一串,但到达荷花池深处的时候,从迹象看应该不止大哥一人来过这里,但也绝不会超过三个人,而且来去都是瞄着大哥踏出的足迹。望着茫茫雪海和陡滑的坝坡,老伴望而却步了。我一个人循着大哥的足迹走下去,从那一刻起,我的鞋子便成了舀雪的勺子,虽时不时地清理,鞋袜还是被雪水浸湿。</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荷花池占地不是很大,看样子是主人的养鱼池,兼种荷花,不难看出主人的风雅。平平的湖面,积雪也是平的,雪深大可盈尺,几乎所有的荷叶都被雪覆盖了,很少能看到。露出雪面的是那些宁折不弯、即使是弯也弯得有棱有角的莲茎,莲蓬大概是受不了风雪的侵扰,大多数藏起了多孔的面庞。虽然略微低头,但腰杆还是挺直的。黄褐色的莲茎大多直直地挺立在厚厚的积雪里,尽管已经失去了莲头或莲叶;也有被风雪摧折成直角的,看不到两头的情形,但暴露在人们视觉中的三角形的边却是笔直的,如果它们身处南方的不冻之水中,就是画面上那些方方正正的菱形。这不禁让我想起了沙漠中的胡杨,“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池畔矮堤旁有许多野生芦苇,从池下看去,它们也大有迎风傲雪的气概。那些脆弱的早已抵挡不了强风暴雪的摧残,倒下了,被风雪掩埋了,剩下的虽不是大多数,却是强健无比的。仰视苇穗,它们在湛蓝的天空里是美丽的,也是壮丽的,厚厚的雾凇是它们身披的战袍。望着它们,不再想起“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想起的却是“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世界上有许多美好的事物。莲确实是可爱的,哪怕是凋残到了极点的。踏着通往荷花池的唯一一串足迹返程,不由得悲从中来,周敦颐的“同予者何人”之叹涌上心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