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1968年暑假,桐木教育战线的造反派,正“顺应时令”,将全体小学教师集中到桐木小学,把批判斗争搞得热火朝天。一天傍晚,好心的杜贵億、阳暉尧两位老师轻声对我说:“听说明天斗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们这些被揪的老师,晚上都住在桐小一个大教室里,不准回家。在这动乱期间,自己问心无愧,明知有人要对我进行无端打压,情况难以预料,细思极恐,怎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毙?俗话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于是,向来谨小慎微的我,不得不作出个冒险的决定:一走了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当天深夜,我伺机出了校门,经石园小路到桐木老街西头岭,下坡,没过周家桥,向东沿涧山小河蜿蜒而上,到了李辉坤老师家。其父母早亡,姐已出嫁,妹妹送人抱养,他尚未成婚,一人在家。我满以为到他这里很安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没想到,蓮台大队把从萍乡城里下乡“支农”的,上十个涉事未深,还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学生红卫兵,安排住在他家另一个厢房里。一进门,辉坤对我连连摇手,暗示我不要说话。躺在他床上,整整一个通宵,我提心吊胆,不敢合眼,不敢张嘴,不敢越雷池一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第二日,天还没亮,我就出了后门,从傅家后面,进习家冲,爬到梨树垇钟经学家门口,再折返穿过山亭,沿紫江岭下到金汝林家屋后的山上,蹲坐在一棵大油茶树下进行观望。大约上午9点多的时候,看到一群人打着旗子,从桐木茶园里那条公路而来,到了莲台我家里。一直等看到他们走了以后,我才回家扒几口冷饭,又躲到山上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这天晚上,我跟只一间房的五保户老人李棠纪叔叔睡在一起,没有蚊帐 。深夜,我清楚地听到,来捉我的人又来了,手电筒灯光从窗外射进房顶,不停闪烁。好在那老式窗子小,约40厘米见方,且装得高,看不到床上。不然就被他们逮个正着,后果不堪设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后来我才知道,原打算斗我的那天,竟然有人串联桐木供销社的造反派,跨行越业,到桐木教育战线来抓了一批老师,遊街示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一位年近花甲,身体健康,爱岗敬业,素以讲课声音洪亮著称的谢少康老师,人生第一次被捆以五花大绑,戴着高帽,挂着黑牌,展示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觉得丢尽了颜面,今后无脸再见广大学生与世人。当天晚上,他万般委屈,意气消沉,悄无声息,悬梁自尽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下个学期马上又要开学了,此时还出现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终于引起了桐木公社及上级领导的足够重视!才把那些人因受蒙庇而不自知的嚣张气焰压下去,才将那漠视人权胡揪乱斗之风平息,才使那目无法纪的无政府状态的混乱局面,逐渐稳定下来,重又恢复正常,归于平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______輝超2025.1.15</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