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石无声金有言，——微斋陈浩撰书赠侯军“木石”联赏得

水窗鹭语

年关渐近，想是世间吟诗作赋，挥联迎春已不亦乐乎。昨突收微斋陈浩兄发来一联：为寄荃斋侯军作对子的运笔。纸艳墨光，一派祥和，闹嚷着春意。把玩读之，陋室盈盈，不觉“近朱者赤”矣。

侯军是报人中的文人，诗古文华，多有著作问世，一手行书笔韵流光，神形俊逸。其诗古风如山崖出涧一泻而下，有六朝遗风。律绝看似信手拈来，匠心隐曲，抒怀由衷，言理舒心，旨在高远。为表心志，其取“寄荃”为斋号。夫人李瑾素喜拓艺，家中收藏各类木雕花板、石雕印章、古砖瓦当。性喜而拈，故以“木石”为居号。多年来，他们将此类收藏拓印，题诗词，撰跋文，入画携印，送友人，一路开展获誉而得友人同道激赏。夫唱妻随或妻唱夫随，老梅两株，花簇不断开枝。古道身影，家门清风，潇洒处于世。悠悠乎，朗润而有光泽。

古来既有“练气如幽兰”的怀恋，也有“浩然行且歌”的礼赞。想来微斋新年赋春，多了一份同道牵挂，情动于中而别有会心，得此雅逸一联：“木石无声待春近，寄荃有意栽兰香。”上联“木石”嵌侯军夫人李瑾居号，下联“寄荃”嵌侯军斋号。墨迹中读得格律匀称，对仗工整，韵味悠长。上联以静带动，以小见大，于物寄理，似有道家风骨飘飘在目，大音希声依稀在耳，敦穆澹远，涵有草木有情而为人的袅袅仙气。下联则托物喻人，仿如墨中着色，大有“人有此贵之”之感。上联入境清虚引奏，下联出境鼓荡回应，写得静中有动，虚而有实，好似指弹空缸嗡嗡有声。将侯军一家寄情立志，游艺玩趣，尽写字里行间，其内蕴丰盈，诚为一幅对子两行莲花。

微斋陈浩乃西泠印社社员，书法五体皆精，悠游涵泳，久自得道。篆刻通晓甲骨文、篆、金、隶，印风超拔磊落又多变。其自撰诗文跋序文采斐然，才情激荡。他自弱冠勤于兹，掇善撷华，谨勤不辍。欧阳修云：“储于其内者实，而后发为光辉者，日益新而不竭也。”微斋定力如磐石，端砚缘久，诗文静阅欢抒日月伴随，难怪一副对子透出笔底博雅与神情亮度也就无怪了。

标举文人雅品，情系古淡木石砖瓦，当有精好的书意连襟接袂。微斋选金文塑造全联，游心艺事首在心懂，知音使然。其次书体全擅，得体添贵，古道追风的一家清影，不是信手一拈就能勾勒出的。金文有其劲峭、婉丽、整饬而带装饰性的本质，但总有出类的书家在有界中作无界的心迹表露。微斋此番出笔，点画不肥不瘦取中庸，偶尔出锋求适度，取姿纵势兼宽意，情势姿放却干净而了无匠气。前后两书呼应连贯，行气如牵藤幽花疏密有间，璨璨然亮眼。从中体会到他挥墨意在笔先后心手两畅，风行流云的快感。此时技术已退居其次，手上功夫与内心追美已勾连一气，灵光从几十年涵养的气格与襟怀中乍现，否则，毫端金文岂得颂咏今昔，古华夺目哉。

注：图一为陈浩撰书寄荃斋“木石”联；

图二为陈浩撰书鹭鸣轩 “逸兴”联；

图三为陈浩撰书寄荃斋另一“木石”联。

（本文作者为诗人、艺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