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驾长征路（二十五）：乌江

苍山一飞鹰

文字：苍山一飞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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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苍山一飞鹰

美篇号：1751699

乌江

余庆·迴龙场 从旧州出发，红军分成左、中、右三路在迴龙场、江界河、茶山关三个渡口强渡乌江，我们的行走路线也将依次到达这三个渡口。

　　从旧州先向北到余庆县大乌江镇的迴龙场渡口，走243国道，全程85公里。一路山道盘旋，云雾时而弥漫时而散开，妻感叹在一团一团的雾中穿行，我笑话她没有诗意，何不说在云朵中穿行，不识云朵真面目，只缘身在白云中，我们都笑起来。这里的地名很奇怪，什么一碗水乡、水淹塘村，还有烂坝坡。应该是拦坝坡，妻纠正道，这里常发大水吗？

说笑间通过大乌江桥，右转两公里即是迴龙场渡口突破乌江纪念园。和我们一起到达的还有一辆大巴，很多人下了车，使得本来幽静的景区一下热闹起来。

迴龙场渡口突破乌江纪念园

广场中央高高的“突破乌江”雕塑气势宏伟，军号手站在山巅之上吹响了冲锋号，英勇的红军战士们脚踏竹筏乘风破浪，胜利渡过乌江。

　　从广场台阶向下走，很快便可到江边。乌江和湘江一样澄澈碧绿，清秀怡人，放眼望去，两岸峭壁高耸，一水中流，翠峰为界，水天一色，绝美风光令人如醉如痴。因为建设水电站的缘故，江水看上去不再汹涌奔突，而是显得风平浪静，其实水下依然漩涡众多，暗流涌动。

纪念园雕塑

在突破乌江陈列馆里，从实物、图片甚至文字中仍能感知当年那些惊心动魄的场面。当年的乌江野性十足，桀骜不驯，从未有人成功架过桥，就是渡江也要大木船、大晴天、好船夫，缺一不可。

　　从这里强渡乌江的是林彪和聂荣臻率领的右路纵队，即红一军团一师、十五师和红九军团。1935年1月2日，一师到达江边，一团团长杨得志从前卫营挑选了八名熟悉水性的士兵乘竹筏试渡，竹筏很快冲入旋涡，撞在暗礁上，颠簸几下，不见了踪影。后在当地船工的帮助下，选择水流较缓的河段乘夜偷渡成功，击溃扼守迴龙渡的黔军万式炯第八团，控制南北两岸拉起跨江绳索，将几十个竹筏串联成浮桥，使得主力大部队顺利渡江。

大乌江桥

瓮安·猴场

　　从迴龙场到瓮安县猴场镇约50公里。

　　红军中路纵队从旧州向西往瓮安方向行进，1934年12月29日红三军团四师在大雾中攻下瓮安县城，31日军委纵队进驻猴场，在这里召开了著名的“猴场会议”。

此时红军高层仍为何去何从的问题争论不休，博古和李德置黎平会议于不顾，还是坚持先去黔东再去湘西与红二红六军团会合，湘江的阴影挥之不去，李德甚至说出“乌江就是第二个湘江”的话。毛泽东据理力争，驳斥了李德，也获得大多数同志的赞同。会议通过了《关于渡江后新的行动方针的决定》，强渡乌江，继续执行黎平会议的决定，创建以遵义为中心的川黔边根据地。这次会议被周恩来誉为伟大转折的前夜。

　　同时毛泽东向周恩来提出随意改变政治局决定，很不好，不符合组织原则。于是《决定》中增加了这样的内容：关于作战方针，以及作战时间与地点的选择，军委必须在政治局会议上作报告。这意谓着李德的军事指挥权被取消。

李德（1900-1974），原名奥托-布劳恩，奥地利人，出生在德国，1933年以共产国际军事顾问的身份来到瑞金。此后一段时间，这个名字与中国历史紧密地连在一起，可能连李德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会被推到如此高位，他满怀热情地投入中国革命，却几乎把红军带入覆灭的境地，以至被迫放弃苏区进行战略转移，长征初期的错误指挥又屡屡受挫，尤其湘江战役给红军造成重大损失，中国革命陷入岌岌可危的险境。

　　人们不禁会问，一个外国人是如何走上神坛的？他真是共产国际派到中国的军事顾问吗？1937年，王稼祥在莫斯科见到王明，提出一系列质问，可王明的回答却让王稼祥大吃一惊，共产国际从来没有派这个人去中国！

历史开了一个玩笑，的确，李德不是共产国际派来的，更不会授予他对中国革命的某些决定权。1931年共产国际驻上海的负责人牛兰夫妇被捕，营救人员需要2万美元疏通，为确保万无一失，苏军总参谋部派出两个人各带2万美元到上海，其中一人就是奥托-布劳恩。

　　钱安全送到，布劳恩却没有走，他见到了博古，两人是老相识，莫斯科念书时，博古在中山大学，布劳恩在伏龙芝军事学院。从1932年到1933年，两人在一起呆了一年，聊了什么不知道，但被王明指定为临时中央总负责人的博古不懂军事，因此与布劳恩相见恨晚，对其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信任和依赖，保密起见为其改名李德，于是刚出校门执行送款任务的布劳恩摇身一变成了共产国际派驻中国的军事顾问。

年轻的博古借李德及其共产国际的身份提高自己的威望，就个人来说可以理解，但对中国革命带来了意想不到的伤害。可以说，没有博古就没有李德。李德的翻译伍修权曾回忆说，李德的权力不是他自己争来的，是中共中央负责人拱手交给他的，造成失败的主要责任应该是中国人本身。

　　李德走完了长征路，在张国焘搞分裂的时候他也选择了正确的立场，可是直到1939年离开中国，他似乎也没被原谅，多年的付出得不到认可，让李德耿耿于怀，以至于多年后他在《中国纪事》中仍充满了对中国的怨言，甚至对中国同志的怨恨。如何认识李德，相信历史终会有公正的评价。

猴场会议会址位于猴场镇宋家湾，占地面积6667平米，原为草塘商人宋泽生的私宅。始建于1912年，是一座藏式风格和本地风格相结合的四合院，俗称“一颗印”。当时除毛泽东外，其他领导人均住在二层楼上。

　　这回毛泽东没有像以往那样跟张闻天和王稼祥住在一起，而是单独住在离会址一里远的傅氏宗祠，据警卫员陈昌奉回忆，这是长征中毛泽东住过的最好的房子。人们也借以猜测，毛泽东的地位开始提高了。

猴场会议纪念馆

猴场会议纪念馆位于猴场会议会址西侧，紧邻会址，2014年底对外开放，分上下两层，以时间为主线，分“运筹帷幄战黔中、承前启后迎曙光、鱼水情深感瓮安”三部分，以场景展示、史实图片、历史文物及声、光、电、影等现代科技手段全方位展现了红军四过瓮安的历史。

　　非常不错的一个纪念馆，馆前有红飘带雕塑，十分醒目。红军长征在贵州辗转4个多月，有人说如果长征是一条红飘带，贵州就是这飘带上最美丽的皱褶。而我们行走于红飘带，正要进入美丽的皱褶之中。

红飘带雕塑

猴场会议会址对面是草塘大戏楼，又称晴雨双面戏楼，占地1999平米，共5层高，徽派建筑风格，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高、最大的砖木结构戏楼，没想到如此端庄古朴的戏楼却是近年所建。

　　戏楼旁边是同样风格的黔山进士楼，草塘河缓缓流过，风光恬静优美。举目四望，猴场镇干净整洁，建筑简约明快，看了赏心悦目，不得不说现如今我们国家的城镇建设飞速发展，取得了相当的成就，走到哪里都有“江山美如画”的感觉。

草塘大戏楼

黔山进士楼

瓮安·江界河 因为时间原因，我们没有去毛泽东旧居和红军干部休养连旧址，直接赶往江界河渡口。江界河渡口是强渡乌江的主战场，当年军委纵队就是从这里渡过乌江进入遵义。

　　红军的到来，让1935年猴场的阳历新年充满了节日气氛，“干人”（当地对穷人的称呼）们拿到从红军那里分发的东西，欢天喜地，红军战士每个人也都发了两角钱过年。可毛泽东却在他的住所里徘徊，他思索着李德的话，绝不能使乌江成为第二个湘江。新任红军总参谋长刘伯承有些担心，不知是否能够渡过水流湍急又有重兵防守的乌江，不过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执行了强渡湘江的军事计划。

红一军团二师四团的官兵驻扎在猴场，团长耿飚亲自杀了一只鸡，正兴致很高地准备过新年，却接到了攻占乌江渡口的命令。第二天，耿飚带着人赶到了江界河渡口。根据事先制定的佯攻老渡口、主攻新渡口方案，耿飚确定了突击队员，由三连连长毛振华率领7名战士首先强渡。

　　在迴龙场突破乌江陈列馆里，我们第一次看到战斗英雄毛振华的介绍。毛振华原为贺龙的警卫员，参加过南昌起义。在长征路上，这个名字会一再出现，飞夺泸定桥、突破腊子口……,屡立奇功，是全军有名的战斗英雄。此时，他接过团长递过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纵身跳进刺骨的江水，8名勇士握着长绳泅渡，可惜绳被炸断后无功而返。

1月2日夜，三只竹筏载着突击队员再次向对岸划去，两只竹筏失败，只有毛振华的竹筏偷渡成功，他带领4名战士潜伏于对岸。1月3日天亮后红军强渡时，他们突然在敌人鼻子底下发起攻击，趁敌之乱，红军一举跨过乌江，击溃黔军防线。突破乌江天险的22名勇士均被授予战斗英雄称号，毛振华荣获中革军委颁发的红星奖章，每人奖励军衣一套。1935年1月15日的《红星报》，对此战进行了专题报道。

强渡乌江

江界河

从猴场到江界河渡口50公里。

　　乌江是贵州第一大河，也是长江上游最大的支流，在贵州从西南向东北穿境而过，乌江流经瓮安县的这一段俗称江界河，是乌江最具魅力的河段。现在这里已成为景区，江面开阔，峰峦叠翠，江面停了很多船，可带着游客饱览乌江风景。

江界河景区

我们兴冲冲赶到，却没见到红色遗迹，甚至连指示牌都没有，询问景区工作人员才知，江界河强渡乌江纪念广场正在建设，就在旁边的山坡上。

顺着他指的方向，果然看见推土机正在开挖，一片凌乱，无奈只得失望离开。

正在建设中的江界河强渡乌江纪念广场

遵义·茶山关 太阳偏西，最后一站去茶山关渡口。

　　茶山关位于遵义市播州区尚嵇镇南7公里处的乌江河畔，听说两岸悬崖峭壁，古道盘旋，地势十分险峻，是乌江上有名的险关。到了现场一看，果然如此，盘旋下至江边，花费半小时，高低落差近200米，我和妻都气喘吁吁衣服湿透，在这个地方过一次渡口还真不容易呀！

茶山关渡口纪念碑

到了江边，绝美的山谷流水风光，顿时把疲累一扫而光。山谷之中视界受阻，但目之所及仍能看出山与水的雄奇。把刘禹锡的诗改一下，水光山色两相和，江面无风镜未磨，就是现在看到的茶山关渡口景象。

　　在江界河和迴龙场两个渡口被红军突破的同时，彭德怀和杨尚昆率领的左路纵队红三军团也到达乌江南岸，他们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个险峻的渡口。四师十团采用扎筏夜渡奇袭夺关的战斗方案，1月3日深夜渡江开始，一名水性好的战士携带过江绳在大门板上登岸，后面的木筏陆续过江发起进攻，敌人溃退。随后的两天，军民在渡口搭建浮桥，红三军团采用渡船和浮桥方式很快全部渡过乌江，在遵义南部构筑外围防线，保障中央机关和军委纵队顺利入遵。

茶山关渡口

看来，天险也帮不了贵州军阀王家烈的“双枪兵”，红军没有付出多少代价即全线突破了黔军设置的东起迴龙场、西迄茶山关200余里的乌江防线，共击溃黔军6个团，歼俘敌500余人。黔军防线总指挥侯之担命令他的部下全部撤回遵义，可大部分人一直逃到遵义以北的桐梓才停下来，下完命令的侯之担跑得更快更远，他带着家眷一口气逃出贵州跑到了重庆。

　　弱者，没有天险；强者，无须天险。

茶山关渡口

从茶山关渡口江边盘旋而上重回山顶，我们像当年的红军一样向遵义挺进。

乌江·渡口

（未完待续......）

2025年1月

附图：

猴场会议决定

乌江石，重16.8吨，2004年12月构皮滩水电站大江截流，由迴龙场渡口江底挖出

江界河渡口旅游景区

茶山关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