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藏书家》的一次特殊的情缘

沂蒙山人 远

我与《藏书家》的一段特殊的情缘<br> 周士元<br> 《藏书家》是山东出版集团齐鲁书社编辑出版的一本关于读书、藏书的期刊,它由齐鲁书社的资深编辑周晶发起,曾经有韦力等著名藏书家的鼎力支持,到现在已有26年的历史。<br> 《藏书家》的出版历程颇为曲折,26年多的时间里仅出版了26辑。就在前几天,我收到了第27辑的样刊,其中有我的一篇文章,即“蠹鱼杂忆”栏目中的《一位爱书人眼里的<藏书家>》。《藏书家》本质上是一本偏学术性刊物,不是普通的读书藏书类文章就能轻易刊登的。能在这样国内顶尖的读书杂志上发表一篇文章,对我来说是梦寐以求的。<br> 齐鲁书社是国内最早也是最优秀的备受专家、学者们推崇的地方古籍出版社。对于我们这些酷爱阅读和收藏书籍的人来说,《藏书家》这本杂志的地位是无可比拟的。没有任何其他刊物,哪怕是那些在普通读者心目中占据文学杂志顶峰的《人民文学》《诗刊》等,能够与之相提并论。<br> 去年四月初,我出于一时兴起,向我长期喜爱并关注的《藏书家》投递了三篇文章。一个半月后,有人在凌晨加我为好友,我迷糊中通过了请求,却随即忘记了这件事,以为是一般的读书群里的书友。差不多半天后,他发来消息,我才知道他是《藏书家》杂志的执行主编傅老师。他告诉我,我发过去的三篇文章他都看了,其中一篇接近采用标准,但需要等待合适的出版档期,他无法确定具体哪一期能发表。然而,能在这样顶尖的杂志上发表一篇文章,我哪里还敢奢求什么档期呢。<br> 其实,说实话,我对在《藏书家》上发表文章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七月份在济南书博会,我随意打听了一下傅老师的情况,工作人员告诉我,傅先生已经退休去了美国。因此,我想傅先生之前提到的留用我一篇文章的事情可能无法实现了。<br> 没想到8月初,傅先生主动联系我了,他告诉我,我的文章计划在明年一月份的第27辑上发表,因为《藏书家》杂志每年预定在1月和6月出版两辑,明年一月的27辑已经是最快的了。<br> 因为这篇文章,傅老师曾多次与我沟通。他身处大洋彼岸,与我们有12个小时的时差,但每次都是他主动在我们这里上午近11点后联系我,每次几乎都到了12点多,也就是他那里的深夜,这让人非常感动。作为一家国内顶尖的省级文史类出版社的前总编辑,一本享誉海内外的书刊《藏书家》的执行主编,一位在大洋彼岸享受天伦之乐的已经退休了的著名学者,他的敬业精神令人钦佩。特别是他对文章的精雕细琢,虽然有时令人疲惫,但每次经过他润色的段落,都能使整篇文章焕发光彩。这就是一个拥有数十年编辑出版经验的资深编辑家,所展现的非凡能力和常人难以企及的才华,当然也是一种独特的魅力。<br> 前几天,傅老师又联系我,索要了我的账号和通讯地址,说要发稿费和寄赠样书。没几天我就收到了样书,看着眼前装帧设计典雅大气又精美的《藏书家》,自然是满心欢喜。这无疑是2025新年到来前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br> 昨晚,傅老师再次联系我,说也一点意外情况,他说,我文章中提到的《藏书家》以前停刊的消息被当时的老领导看到,并感到不满。傅老师说,在杂志第23辑发布会上,他自己也亲耳听到杜泽逊教授提到过这个问题,这是事实。但当时的老领导却认为在自己的任期内提及《藏书家》停刊影响不好,要求更改。我以为样刊已经收到,图书应该已经全部印刷完毕,但傅老师说只能返回印厂拆开重印重装。傅老师告诉我,他为此忙碌了一整天,他删除了我文章中提及停刊的文字,并找了一张图片替代,现在他要把修改后的文字发给我,希望我审核一下。<br> 当时我感觉震惊,有点反应不过来,头脑一片混乱,只觉得对最爱的书刊造成了巨大损失,内心充满了懊悔。傅老师安慰我,指出问题并非出在我身上,而是他自己的疏忽。他提到,在组稿期间,由于身处美国,诸多不便,未能请老领导进行审核。傅老师强调,问题并非文章本身,而是老领导的过于较真。他安慰我,表示自己已经退休,现在是返聘状态,决定放弃自己的聘金以减轻损失。我立刻表示愿意放弃稿费,但他并不同意。当然,我也明白,我的这点点稿费对于这次事故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微不足道。<br> 说实话,能在如此权威的藏书类书刊上发表文章,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我从未想过从中获得稿费,尤其是在许多杂志都相继停刊,有的甚至需要付费才能刊登文章的当下。<br> 我热衷于读书藏书,每当有感而发,便喜欢写些文字。能在报刊上发表文章,我自然是喜出望外,但这始终只是我的业余爱好。我从未考虑过要什么稿费。<br> ……<br> 我的祖辈在旧时代是开私塾的,同时经营书肆,那时所有的书籍均为线装本。至今我仍清晰地记得那些遗留下来的如《论语》《大学》《中庸》等,它们有的带有暗色图案的布面书匣,应该还是象牙的销子。在我的二奶奶的屋子里,有一个壁橱,里面整齐地摆放着这些书籍,还有一个大网兜,也装满了类似的图书。这些书籍的表面因年代已久烟熏火燎,凹凸不平的表面覆着一层灰尘,轻轻一吹便扬起尘埃,令人呛鼻。<br> 上世纪1991年,我已结婚四年有余,女儿也已三岁。那一年秋天我决定尽我所能翻新房屋。当时村里还能划配宅基地,但由于父母反对我离家单过,我不得不拆除了几间旧房重建,包括已经故去的二奶奶的房子。那时我在县造纸厂工作,三班倒,除了工作,家里还有几亩田地需要耕作。我的生活几乎被工作和农活填满,连睡眠时间都被压缩到了极致。在那样的忙碌中,除了基本的饱暖外,其他事情几乎无暇顾及。<br>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这些珍贵的图书被妻子挂在了猪圈里。我虽然几次看见觉得不妥,却也居然迟迟未采取行动。直到有一天,这些图书被猪拱下并撕毁。然而,到现在我还感觉不可思议的是当时我居然默认妻子将它们当作废纸卖掉了。<br> 当然,离我而去的不仅仅是这些图书,二奶奶的几个粉彩花碗也不知所踪。那些瓷碗上面有嫩绿的枝叶和嫣红的牡丹,或者八仙过海的人物,非常精美,仅在节日或接待重要客人时才会使用,偶尔,邻居有客来访也会借去一用。至于母亲在我结婚多年后郑重交付予我的一个青花瓷盘,那个带有菊花纹案的盘子,后来不慎碰裂到最后离我而去,我已经写在了我的散文《青花瓷》里。<br> 过往的疏忽是无法弥补的,而那些线装书的印记却深深刻在了我的骨髓中。20年前,正值我阅读的黄金时期,我偶然发现了《藏书家》杂志,像其他读者一样,我一见钟情,虽然对杂志上的线装古书实在是所知了了,竟有失而复得的感觉,所以竭尽全力地收集每一期。没想到还在上面发表了一篇文章。<br> 然而,让我更没想到的是我就是篇文章竟给《藏书家》带来了麻烦,这让我感到懊丧和难过。傅老师安慰我说问题出在他身上,这根本不算什么,并且热情地邀请我继续投稿。在交流中,傅老师还提到许多作者不允许对他们的作品进行任何修改,他感谢我的理解和宽容,并告诉我他的几位同事都认识我,他们都说周老师是个特别好的人。<br> 汗颜。感谢傅老师。<br> 为我最钟爱的书刊捅出了一个大娄子,这次经历让我更加深刻地认识到撰文时的严谨态度和求真求实的重要性。文章千古事,必须做到精益求精。<br> 2025.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