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15）

简静默

美篇名：简静默

美篇号130885811

笔名：尘埃落定

有些事情，似乎自出生便由命运之神悄然定夺。倘若没有那次变故，明慧的人生轨迹是否会有所不同？至少，她不会变得如此羞涩怯懦、自卑胆小。

明慧对自己的学业状况始终没有确切的把握，身体状况也不甚理想，时常因各种病症而请假。尤其是鼻子，因为芳子当年一块石头砸在鼻梁，时不时地流血，令她在课堂上倍感尴尬。为了止血，她不得不将课本撕成碎片，塞进鼻孔，以防止血液滴落至同桌或前排同学的身上。如此一来，她很难集中注意力聆听老师的讲解。

为了防止鼻血外溢，她常常用高仰着头的姿势坐立，以免血液溅到他人身上。老师们对她频繁流鼻血的情况十分理解，因此对她的学习要求也相对宽松，无论是做笔记还是提交作业，都由她自行决定。

尽管如此，明慧的成绩在班级中并不算差。许多题目都是她从舒红和小颖那里抄袭而来，凭借自己较高的身高，她可以轻易地窥视到她们的答案，然后稍作修改，以蒙混过关。每次考试结束后，她都能向父母交出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尽管这些分数并非完全真实。

特别是母亲，对明慧的溺爱更是无微不至。在母亲眼中，明慧不仅聪明懂事，而且在大人面前表现得落落大方，言辞得体。虽然体质较弱，但她的个子在同龄人中显得尤为突出，衣着整洁，干净利落。即使偶尔因病请假，她的学习成绩依然能够跟上进度。母亲认为，自己的女儿在同龄人中是最为珍贵的存在，每当家中有好吃的食物，母亲总是优先为她准备一份。

然而，明慧对待母亲的态度却显得格外冷淡。她很少与母亲交谈，更多时候只是静静地倾听，关注母亲的情绪变化。这种表面上的乖巧听话，实际上是一种刻意保持的距离感。

四年级的周末，正值栀子花开的季节，那天，天气异常炎热，大人们都在忙着收割菜籽和榨油。按照当时的习俗，四五年级的孩子也需要参与这些农活，如舒红在家里已经能够熟练地完成各种家务，表现得像个小大人一般。

明慧原本也想加入其中，但母亲心疼她：这么大的太阳，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晒黑了多不好看。再说，你的鼻子一见太阳就容易流鼻血。最近你脸色红润了许多，母亲摸了摸明慧的脸颊，温柔地说：儿啊，乖乖听话，在家看家，写写作业吧。

农忙时节，村庄显得格外宁静。独自在家的明慧感到十分无聊，于是她来到巷子里，用学校带回的彩色粉笔在墙上随意涂鸦。正当她准备给画中的太阳添上眼睛时，忽然听到邻居家的大哥哥万健在窗内笑嘻嘻地向她招手：明慧，过来玩吧。

对于这位大哥哥，明慧心中充满了敬意与信任。他不仅与自己的二哥建中关系亲密，还在县城的重点高中就读，家中墙上挂满了他的奖状。在明慧看来，获得这些荣誉的人，无疑是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三好学生。此外，万健的母亲虽然嘴上刻薄且吝啬，但每次明慧去他家玩耍时，他都会趁母亲不注意，偷偷塞给她一些花生和米糖。因此，明慧对这位大哥哥毫无戒心。

看到他在屋内向她招手，明慧高兴地跑了过去，心想终于有人可以陪伴自己聊天了。进入房间后，她注意到他的桌上放着一本厚厚的书，好奇地问道：哥哥，你在看什么书呀？万健慌忙用一张试卷遮住书名。明慧却好奇地拿起试卷，读出了书名——《金瓶梅》。“这是什么书呀？”她不解地问道。

然而，此时的他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不再是那个温和爱笑的哥哥。他的脸涨得通红，目光紧紧盯着明慧，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明慧感到一种不祥的预感，心中充满了恐惧。她试图转身逃离，却被大哥哥从背后一把抱住，动弹不得。她拼命挣扎，用手抓向对方的脸，甚至狠狠地咬了一口，口中尝到了血腥味……

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明慧用哀求的语气说道：好哥哥，你放过我吧，你不能这样欺负我，你和我二哥关系那么好。她脑海中浮现出电影中坏人和鬼子欺负女孩的场景，感到无比的恐惧和无助。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切会发生在一个孩子身上。她只能抱着一丝希望，反复哀求。

起初，万健似乎有些动摇，但很快又坚定了决心。他低声说道：不用怕，长大了我就娶你，现在你先和我……这些话语让明慧感到极度的羞辱和恶心。她被强行脱去了衣物，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她被按倒在木板床上，无法动弹。他疯狂地亲吻着她尚未发育完全的身体，口中说着令人作呕的话语：再过几年你就会发育，你就成了大姑娘还是我的女人……就在他私物即将侵犯明慧的那一刻，窗外传来了他母亲的喊声，他慌忙放开她，发出奇怪的呻吟声。

明慧含泪整理好衣物感觉身上有黏糊糊的液体，拉开房门，哭着跑出了房间。她听到他母亲在门外质问：怎么回事？你在干什么？随后，母亲似乎明白了什么，拿起扁担朝万健打去。

巷子里的碎瓦在明慧奔跑的脚步下发出哗哗的声响，几个闲在家中的妇女纷纷探出头来，疑惑地看着她：这丫头怎么了？明慧不顾一切地奔向村头最干净的绿荷塘，想要洗净身上的污秽。那是一口供全村几十户人家饮用的荷花塘，半边塘口用水泥和青石板砌成。她猛地跳入水中……

阳光透过水面，将红红的光芒洒进水底，明慧仿佛游进了红色的宫殿。在水底，她看到了几只破旧的菜篮、水桶和胶鞋，还有一只可爱的小乌龟，半眯半睁的眼睛仿佛在警告她：不许过来，这是我的领地！她用力屏住呼吸，脑海中竟然萌生了自杀的念头。然而，她最终还是浮出了水面，随后又强迫自己沉入水底，阳光再次照亮了她的脸庞。她看到水底的淤泥和杂物，意识到这看似清澈的荷塘其实充满了污垢。

水中的回忆如潮水般涌现：与小海落水的情景、母亲将她推下水的画面、那个曾经笑嘻嘻摸她头的大哥哥。她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她感到困惑、悲伤、愤怒、羞耻和恶心。这些情绪如同洪水般冲击着她的大脑，几乎让她崩溃。她浮出水面，大口喘息，耳朵里充满了水声，喉咙里也呛进了不少水。她看到岸上的哑巴哥国印正焦急地向她挥手，用他特有的方式告诉她：快上来，你会被淹死的！

哑巴哥递给她一根带有铁钩的扁担，示意她抓紧。明慧明白了他的意思，抓住扁担上的铁钩，艰难地爬上了岸。大伯家的哑巴哥用只有她能理解的手势和声音与她交流：你看你把这塘水搅得多浑浊？这样我怎么挑回家去吃？你再不上岸，会被淹死的，知道吗？

浑身湿透的明慧和哑巴哥坐在塘边的石头上，等待水面恢复平静。两人默默地望着西边的夕阳。夕阳的余晖斜照在哑巴哥俊朗的脸上，明慧想起父亲曾说过的一句话：人出生不能长得太出众，否则连老天都会嫉妒，就像大伯家的哑巴老四国印，因为太过俊俏，老天收走了他的语言，让他成了哑巴。

阳光下的哑巴哥显得格外安静，明慧不禁思考：在无声的世界里，他是否也有自己的恶魔？但她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父母曾多次提到，哑巴哥是家族中最善良、最聪明、最有情有义的人。每到农忙时节，他总是默默地帮助母亲和其他婶子们，干完活后又悄悄离开。他不仅擅长打牌，还认识很多字，喜欢阅读。他的脸上始终挂着祥和的微笑，丝毫没有哑巴的特征。

看着安静坐着的哑巴哥，明慧心中暗想：宁愿这个世界充满安静温和的哑巴，也不愿见到那些表面友善、内心却如禽兽般的人。这次遭遇虽然没有给她带来实质性的伤害，但在她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深刻的阴影，使她变得缺乏安全感，对异性产生了恐惧。这段经历成为她成长过程中难以抹去的伤痛，影响了她日后的情感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