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囱里的年味 文/金龙 图：网络

金龙

　　朋友驱车走高速，路过俺村，发信息说：你们村的烟囱这么早就冒烟了。我问：你闻到年味了吗？在农村，年味是从烟囱里袅袅升起的。那股带着烟火气的味道，顺着烟囱悠悠飘荡，弥漫在整个村子上空，成了年的独特标识。

　　腊八节，是年的前奏。当第一缕炊烟从烟囱里升起，腊八饭的香气便在村子里散开。大人们早早起床，将红枣、红豆、糯米等食材精心挑选，放入大锅里，里边放一些杂粮擀的面叶。随着灶膛里柴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烟囱开始吞云吐雾。不多时，浓郁的粥香顺着烟囱飘出，钻进家家户户。孩子们闻着味儿，迫不及待地围在锅边，眼巴巴地盼着能早点喝上香甜的腊八饭。这饭，不仅暖了胃，更拉开了忙年的序幕。

　　过了腊八，摊米黄便成了村里的大事。石碾子在大人的推动下吱呀作响，一盆盆的米浆雪白雪白，熟练地舀起一勺米浆，倒在烧热的鏊子上，轻轻一转，米浆便均匀地摊开。此时，家里的烟囱又开始忙碌起来，柴禾燃烧的烟裹挟着米黄的焦香飘散。那香味，引得嘴馋的孩子都跑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鏊子上逐渐成型的米黄。刚出锅的米黄，外焦里嫩，咬上一口，香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那是童年里最甜美的记忆。

　　做年豆腐的日子，村里弥漫着豆香。豆腐坊的烟囱黑白不停地卖力地工作，大锅里煮着豆浆，热气腾腾。点卤的那一刻，豆浆慢慢凝固，变成鲜嫩的豆腐。将做好的豆腐切成小块，放在竹筛上沥水。而那从烟囱里冒出来的水汽和豆香，混合在一起，成了一种独特的年味气息。孩子们在一旁看着豆腐成型，忍不住伸手去摸，被大人轻轻拍开，咯咯笑着跑开了。

　　蒸馍的日子，更是年味十足。村里的婶子大娘们聚在一起，揉面、发面、捏馍。各种造型的馍馍摆满了案板，有象征吉祥的鱼馍，有寓意团圆的圆馍。当馍馍被放进蒸笼，烟囱里的烟就像一条腾飞的巨龙，不断翻滚。随着时间的推移，馒头的香味弥漫开来。打开蒸笼的那一刻，热气扑面而来，白白胖胖的馍馍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这馍馍，不仅是为了过年吃，更是走亲访友的必备礼品。

　　过油的时候，烟囱里飘出的味道是香的，这时年味达到了高潮。大铁锅里的油烧得滚烫，搓成棒的或者切成小块的年糕被小心翼翼地放入锅中，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金黄的年糕在油锅里翻滚，变得外酥里糯。烟囱里的烟带着油香和年糕的甜香，飘向远方。

由于村子小，谁家什么时间过油，炸多少，炸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别人家过油的时候，就不去串门了，说是生人去了费油。假如真赶上了，默不作声地走到灶火台前加一根柴，然后才开口说话。一家人围坐在锅边，吃着刚出锅的年糕，欢声笑语回荡在屋子里。

　　终于，到了年夜饭。天色渐暗，村里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升起了浓浓的炊烟，像是在向天空诉说着一年的丰收与喜悦。

如今，烟囱里的年味淡了，心里的年味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