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昨夜食多难入睡,</p><p class="ql-block">忽思儿时饥饿味,</p><p class="ql-block">有言饱餐甘心死,</p><p class="ql-block">但愿惨景再不回。</p><p class="ql-block">进入“悬车之年”后,什么都看轻看淡也放下了。但有时看到孙子总不肯吃饭,就会撩起一些自己儿时的记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我对自已六七岁那个时候的一些记忆竟比后来几年来得深刻。我很清楚的记得那时候最怕的是两件事,一是冬天的挨冻,二是平时挨饿。而挨饿是最怕的,所以也最深刻,尤其是刻在骨髓里的对“粥”的二次记忆。</p> <p class="ql-block">第一次。应该是在1959年冬天,我6岁,一个2岁的妹妹。当时,父亲出外做手艺,家中就母亲和我们兄妹俩。那时大队里正办着食堂,食堂吃的大多是粥和羹,或加点馒头,根本没有干米饭。开饭时,各家各户都是到食堂排队打饭拿回家吃。有一天早上,肯定是因为母亲脱不开身,就让我去打。我提着一只竹篮,里面放着一个盛粥小缽头。那时我们大队有三个自然村,食堂开在中间那个自然村,我家在西边,中间隔了一条七八十米的小河。那是大冬天,我跌跌撞撞的提着篮穿过一段田间小道走到河床,一条用木头扎起来的小桥架在几堆大块石上。因为冬旱河里没水,我没上桥就在边上河滩走过,桥面有霜还有犬齿状的冰冻,看上去那桥很高,那冰凌像一支支刺向天空的尖刀,其实是因人小而矮,那桥没有我现在的半身高。跟着大人走向食堂打好粥后就匆匆回家,但动作还是小心翼翼的。因为那粥非常的薄,是能够照出人影的,一不小心就会溢出去。拿回家就成了一家三口的早餐。这怎么能算是吃饭?充饥都算不上,因为喝了还是饥饿的。后来看到有自己的一张照片,手臂和腿脚都是像棍子的,就是几个关节还有脑袋有点大,非常像多年以后看到的外星人形象。后来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身单体弱,那应是小少时营养不足发育不良的关系。可当时却不懂事的以为人本来就是那样穿不暖吃不饱的。有一次,一位父亲有工作的邻居大姐姐,在边晒太阳边吃中饭的时候,从碗里挑了一口白米饭给我吃,那感觉这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这事会让我记一辈子。</p> <p class="ql-block">第二次。应该是1960年,饥荒威胁着人的生存,父母商量后决定带我们到福建逃荒去。我们去的是光泽县,虽是一个山多田多人少的地方,但光靠父亲的打铁收入仍不能满足我们吃饭的问题。母亲还要经常去野外稻田捡收割时拉下的稻穗,拿回家剥出米粒做饭,甚至直接将谷粒炒熟了吃。我还因此拉不出屎在学校厕所里嚎啕大哭,直到老师和母亲来了才挖出来。</p><p class="ql-block">一次母亲又要到野外去找粮食,出发前先用一个小铜罐放了些米和水在小炉子上烧粥,叫我看好妹妹和粥,别溢出。我坐在小凳子上,用一个汤匙不断的搅罐子里的水和米,水开了一阵子就舀了几粒米尝一下是不是熟了。就这样,与妹子边尝边搅,边搅边尝。等娘回来一看,罐里已经没几粒米了,母亲没骂却在擦眼睛。这情景,长大后也常常想起,想起就感慨和心酸。长大后还知道了另外一件事,就是在食堂化时,村里长得最胖的就是那几位炊事员,这样我对自己的那种行为就有点释然了,因为这是人性使然,况且我还是幼童。</p> <p class="ql-block">我们是非常幸运的一代:小少时吃过苦,中年时创过业,老老了时享清福。因为吃过苦,我们懂得知足,因为创过业我们知道珍惜,因为闲着了我们得学会活在当下,尽情享受余生。我们算是真正尝到了做人滋味的一代!</p> <p class="ql-block">有图片来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