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广州的冬天很温暖，大哥南下儿子家过春节，广州的三兄弟便应邀去侄儿家欢聚。午饭后，四兄弟聚在阳台上品茶，刚刚喝了点茅台，几个人醉意朦胧。小弟关切地问：大哥何时去从化？我们开车陪你去吧。三哥说：大家一起去！二哥笑道：都跟着去当电灯泡吗？大哥抿了一口茶，宽厚地微笑着没有回应。</p><p class="ql-block">大哥八十有三，大嫂故去后，在长沙独居。一个人的生活很简单，大哥拥有大把自由支配的时间：白天练练书法，打打乒乓球，做做木工，晚上看看电视，写写忆旧感怀美文，大哥的文字优美而温暖人心。作为一个教授级高工，大哥的独居生活多姿多彩，但孤独感也时有袭来。无巧不成书，三年前的春天，一个美丽的邂逅，大哥在微信上偶遇四十年前的老同事小李。</p><p class="ql-block">很多年前，大哥还是工程师的时候，小李中专毕业分配到技术处来担任描图晒图的工作，同事几年，大哥对活泼靓丽的小李印象深刻而美好。若干年后，两位老同事在网络上不期而遇，聊起很多熟识的人和事，自然倍感亲切。小李如今也独身，是从化一间山水民宿的老板。三兄弟心知肚明，大哥此番南下很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从化民宿也。</p><p class="ql-block">相比大哥的自由自在，率性而为，二哥二嫂的晚年时光尽享天伦之乐却也难得脱身。七十八岁的二哥退休前是长沙电子仪器厂的技术副厂长和工程师，动手能力超强：读中学时就自己动手装配收音机、电视机；成家后，一把菜刀、一把锯子，手工打造出差不多全套家具；下岗后到广州打工十年，期间兼任各家电器以及孩子们的玩具维修工。待自己有了孙女后，老俩口便义不容辞投入到全天候全方位为小孙女服务的事业里，其乐融融也啧有烦言。不过，在我看来，可能只是夙愿得偿之后一种谦逊的表达而已。</p><p class="ql-block">与三位兄长不同，六十八岁的小弟还有不少工作要做。作为一个二级教授博士生导师，虽说早已退休，但身上还有着好几个学术组织的会长或副会长头衔，经常要主持或出席各种学术会议，过去的一年里，他又出版了一本不知是第几本学术专著，还别出心裁琢磨出一个世界首创：艺术与AI的奇妙碰撞：“原生艺术、心理诊疗与人工智能的结合应用”。各种学术活动之余，小弟夫妇还在自家楼顶精心打造了一个示范性小菜园，或许栽花种菜与教书育人有某种共同之处，小弟夫妇均为资深教育专家，种起菜来自然也得心应手，满园翠绿，硕果累累。</p><p class="ql-block">其实，四兄弟还有两个姐姐，大姐故去已久，八十六岁的二姐与姐夫在长沙颐养天年。二姐曾经是个很优秀的高中数学老师，人到中年不幸得了癌症，而且是很厉害的那种，医生说只有两三年的生存期。但二姐不信邪，先手术后放疗再化疗，再大包大包熬中药，然后又练气功，两三年过去了，五六年过去了，二姐化风雨为彩虹，引领着一群癌症患者坚强而乐观地活了下来，她的博客和回忆录《重生之路》鼓舞了无数癌症患者和他们的家人。二姐多年义务担任抗癌协会俱乐部主任和《抗癌小报》主编，多次当选全国抗癌英雄，如今的二姐高寿八十六，一头原装乌发，让人难以置信竟然是个资深癌症患者。</p><p class="ql-block">最后说到三哥，七十四岁的三哥和妻子均为资深教育工作者。三哥退休后，曾经有大老板登门拜访，盛情邀请出任海边新建贵族学校首任校长，但三哥对高考升学率没有了兴趣，只接受了省厅延聘，担任省政府督学，奉命去全省各地的示范高中督查评估其办学水平，几年来走遍了广东的山山水水，见识了珠三角最现代豪华的国家级示范高中，也得以窥见粤东粤西和粤北破烂不堪得让人心酸的山村小学。</p><p class="ql-block">不过，三哥最在意的还是年届花甲终于拥抱了少年时代的梦中情人——大提琴，还与几个老头组建了一个小小乐队。十几年过去了，如今小乐队已是小有规模的管弦乐队，经常受邀参加广州市老年人艺术节和各种公益活动，重要的是有了音乐的陪伴，三哥和队友们的晚年时光更有趣更温暖更好玩了。三哥的妻子韦老师则毛遂自荐担任乐队的义务摄影，只要有演出，就热情地跑上跑下，乐此不疲。</p><p class="ql-block">其实，韦老师最喜欢的还是自驾旅行，近十年来，每年都要驾车出去走走。去年七十大寿，女儿的生日礼物是一台高配置的新能源车，不到半年，韦老师驾着它去甘南和川西转了两圈，行程一万多公里。不由得想起一位哲学家的话：人生或许没有意义，但是我们可以赋予它以意义，尤其人生下半场——暮色苍茫的时候。</p> <p class="ql-block">老头乐队最近的几次演出剪影，拍摄者韦老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