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走了

雪峰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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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美篇库.古风长相思

公公的拐棍随着他缓慢的行走在屋子里敲得咚咚响。他记不得这是哪里了，总找自己的房间又找不着。前几次公公来我家住，身边还有婆婆，他们从老家来，在这里过了三个热闹的年。婆婆会不停喊：“别去他们房间东翻西翻，别把抹布又放墙头挂着......”婆婆的脑子清醒，声音也宏亮，公公却像孩子一样歪着头，那双混浊的老眼看着婆婆，嘴嘟噜着：“我没翻他们的东西。”我在一边看着总想笑。

可如今，这样的画面再也不会在眼前出现，只永存记忆。婆婆走了。就在前几天，走得很突然。她还让保姆为我们回去过中秋准备好鸡，排骨，可怎么也想不到，婆婆在快过中秋的前二天，即农历八月十三，保姆说婆婆病了，老二（夫的弟弟在老家）及时把她送往了医院急诊，打电话告诉我们说不要紧。老二是医院医生。可谁都想不到，在上午十一点五十九分，婆婆永远闭上了眼睛。

2010年公公83岁生日时，我给俩老照的。婆婆这一年78岁。

真不知婆婆为什么会这样就走了，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看起来婆婆还会活些日子，尽管八十多了。可弟媳说，她活得太痛苦了，每天夜里都让保姆给她翻身。瘦得皮包骨头。

我走进病房，原以为还能见上婆婆一眼，却是婆婆冰冷的尸体。我泣不成声，伏在婆婆身上啕号大哭。我用手抚模婆婆冰冷的脸，双腿一下瘫了下去......老二说医院这里不能大哭的，侄子在一边一直说：“伯妈妈，要冷静，镇静下来......”可我怎么能镇静下来？

我和弟媳与老二三人给婆婆在医院穿的寿衣，把她全身擦得很干净，嘴里喂了米饭。想不到自己这么胆大，没一点害怕。也许到这把年龄，生离死别见得太多，却也不害怕了，更感觉是亲人，想都没想到害怕二字。在最后婆婆闭光的那一刻，我仍然看婆婆，相貌比在医院刚去世时还好看些，面貌一点不变。婆婆是个精致爱漂亮的人，棺木里塞满了她平日里穿的棉纱衣，嘴里还含了点银子，手上放了桃枝，手巾，胸前贴上我们兄弟全家人剪下的贴身衣角，这些全按请来的一个专门搞这行的女人说的去做了。我想阳间与阴间相通的，人们期望人走了后在阴间像阳间人一样生活，与亲人在一起，不孤单，于是用亲人的贴身衣角附在她的胸前，感觉亲人就在身边。真不知真有灵魂，我想神在心中，灵也在心中吧。

后排右一是我家先生，中间是乡下姑爷和堂六叔。

我清理婆婆的遗物，有二件没穿过的长毛线外套还是崭新的。我记得那是她特意打电话给我说：“院子里张妈穿了件好看的红毛衣，老家没有做的，你给我去店里加工一件吧。”我却给她做了二件。我知道婆婆爱漂亮，很讲面子，喜欢跟张妈比。可是我却没见婆婆穿过一次。我抚摸着这衣服，泪水又止不住地流，身边的堂姑说：“她走了，去了好地方，别老伤心......”我泪眼婆娑说：“姑，这二件妈没穿过的毛衣您拿去做个眼目吧。”姑也不停地抹眼泪。

今天接父亲去我们远在邵阳的家，临行前我与夫在婆婆的相前说：“妈，我们带着爸去我们家了，您放心，我们一定好好照顾父亲的......”只见泪水滴滴哒哒地滚下来。

此刻，夫像哄孩子似的给公公洗澡去了。以前婆婆在，公公一个月都不肯洗澡，婆婆不停地说他，公公都不听。这次怪了，公公并不执拗，他知道老伴去了，要听话了？公公痴呆，时糊涂时清醒，今天可乖了。

望着公公孤零的背影，我老是在一边落泪.……　人，要是不老去有多好。

生命竟如此脆弱，婆婆，说走就走了。

婆婆，您爱操心管事，在阴间要少操心，不要太节俭，放心您的儿孙吧，都规规矩矩做人。

2014、9、11写于QQ日记

2025.1.14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