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这冰天雪地的腊月,街边水果摊上那黑黝黝、圆滚滚的冻梨,总能一下揪住我的目光。岁月的霜雪染白了我的头发,可一瞧见它们,往昔过年的画面就像被春风拂过的湖面,在记忆里层层荡漾开来。</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六十年代的东北,过年可是一年里顶顶重要的大事。那时候日子虽说清苦,可年味儿却浓得化不开。过年的前奏,往往是从屋檐下挂满的冻货开始,而冻梨,无疑是其中最亮眼的主角之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每到过年,父亲总会从集市上小心翼翼地买回冻梨。那梨刚摘下来的时候,黄澄澄的,饱满圆润,可在这冰天雪地放上几天,就变得乌漆嘛黑,硬邦邦的,像一个个黑色的小铁球。年幼的我,每次看到这黑乎乎的玩意儿,总会满心疑惑:“这能好吃吗?”父亲总是笑着摸摸我的头说:“傻孩子,这冻梨可是过年的宝贝呢!”</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有一年过年,二姐刚刚上班不久,风尘仆仆的从上千公里外回到了家,拿出了两元钱给我们,让我们去买好吃的,我和老姐一商量,拉着爬犁到商店买了大半筐冻梨,高高兴兴的拉回来。两元钱,当时那可是大票啊。除夕那天,母亲会提前把冻梨拿进屋在盆子里解冻。我就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母亲身后,眼巴巴地望着那盆冻梨,盼着它们能快点变软。解冻的过程可漫长了,我一会儿跑去戳戳,一会儿又问问母亲“好了没”。母亲总是耐心地说:“别急,心急可吃不了甜冻梨。”好不容易等冻梨变软了,母亲会轻轻把它们捞出来,用手一捏,那梨汁就像被封印的精灵,迫不及待地涌了出来。我赶紧拿过一个小碗,接在下面,生怕浪费一滴。然后,母亲会用刀把冻梨切成两半,露出里面雪白的果肉,像雪一样晶莹。我顾不上洗手,抓起一半就往嘴里塞,那酸甜的梨汁瞬间在口中绽放,冰爽的口感从舌尖直抵心间,把一整年的馋虫都勾了出来。</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那时候过年,没有丰盛的大餐,没有精美的玩具,可这冻梨,就是孩子心中最珍贵的美味。一家人围坐在土炕上,吃着冻梨,唠着家常,欢声笑语回荡在屋子里。父亲会讲讲过去一年的辛苦和收获,母亲则会念叨着新的一年的期盼,我们几个孩子一边吃着冻梨,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的愿望,那画面,至今想来都暖烘烘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除了吃冻梨,过年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事儿。大人们忙着贴春联、包饺子,我们小孩子就在雪地里疯跑,打雪仗、堆雪人,提着灯笼藏猫猫。玩累了就跑回屋里,再吃一个冻梨,那滋味,别提多舒坦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如今,生活条件越来越好,过年能吃到的东西五花八门,可我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那些在冰天雪地里盼着冻梨解冻的日子,那些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冻梨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但每次看到冻梨,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充满欢乐和温暖的童年,回到了那个虽然清苦却无比幸福的六十年代。</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