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母亲与我们过春节的往事</p><p class="ql-block">春节是全家人欢聚的日子,母亲在世时,一家人从各地回来,相聚在一起,其乐融融,欢聚一堂,真正感受到有妈在,家里才有温暖。</p><p class="ql-block">腊月二十三过小年祭灶神,保平安。腊月二十七八起,开始用面粉发酵准备做年馍,还要炸麻花,炸红苕丸子,红苕油糕,肉丸子,莲菜盒子等菜食。妈妈做的甜酒曲,搅拌大米或糯米,酿出来香喷喷米酒招待客人。大年三十的午餐或晚宴特别忙,媳妇们把洗干净的蔬菜及各种肉食摆在灶台上,等妈妈操刀制作精制的肉馅料鸡蛋刀尖丸子,再配上粉条、木耳,黄花菜等料做成的三鲜汤,格外味美清香,还有那些色泽鲜艳的红烧肉及八大件等菜,让人看到就垂涎欲滴。</p><p class="ql-block">年三十是最忙的,早上起来我们收拾屋内屋外,洗刷门窗,贴春联,挂红灯笼,还要给先辈们打印火纸,以备晚饭后给老先人们上坟送亮。</p> <p class="ql-block">母亲生于一九二二年三月二十六日,在那风云变幻乱世之中,母亲八岁时我那年轻的外爷去世,家中难以度日,外婆把当时十二岁的母亲许给我父亲的媳妇。父母亲同庚年岁,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父亲从念书到教书,几乎从不过问家中之事。爷爷开药店,奶奶带着年轻的妈妈学做饭莱,招待客商。妈好聪慧,见啥一学就会,把一大家人生活照料得有条不紊。</p><p class="ql-block">在四十年代初战乱时期,爷爷在汉江码头上帮人代理桐油生意,家里还经营着药店和皮纸厂,全靠奶奶和我母亲打理。于一九四五年春夏时,爷爷代销的20多木船桐油在湖北老河口市被窃,赔了货物被人追债,官司缠身,家境一落千丈,家产一贫如洗之时,奶奶又不辛患上子宫癌,家中遇事加重了奶奶病情。在我妈妈二十四岁时,奶奶撒手人寰,家庭一切担子落在我的妈妈身上。在这度日如年之际熬到解放后,经过土改运动,合作化运动,我家的药店公私合营,爷爷成了卫生院中医药师,父亲还在乡下教小学。家里一切由母亲主事。直到一九五五年放暑假期间,父亲在展元小学教书时不辛患上重感冒引起伤寒病,由于缺医少药,又加上阴雨绵绵汉水暴涨道路不通,延误了治疗,回到棕溪街道家里没有抡救过来,三十三岁时英年早逝,灾难又一次降临在母亲身上。后来又经历三年自然灾害,经历文化大革命运动,我们兄妹六个和母亲相依为命,含辛茹苦度过多少苦难,在那艰苦年代里,那些年关不知母亲怎么度过的!</p> <p class="ql-block">一九六九年春天,知青上山下乡居民下放运动中,我家在汉江北岸蒿塔公社照耀大队落户,在这里住过十年,那时候虽然穷点,但是我们年轻,有使不完的劲。秋冬后农闲时,自已酿制柿子酒和甜杆酒,抽空上山砍柴,以备柴火灶和冬腊月火炉烤火所用。那时没有超市,没有集市,更没有网购,所有食品都是自产的,年关来临,家家户户推石磨碾面粉,做豆腐长豆芽,挂红苕粉条,白菜萝卜青莱到自留地去挖,吃红苕到地窖去拣,过年蒸馍馍酵子要发好,面粉多揉几道,蒸出来白面馍漂漂亮亮又光又滑,显示着顺和吉祥,事事如意。我们喂不起猪,见到富户杀年猪,秤上几斤,年货基本备齐了,只等着妈妈和媳妇做好吃的。虽然比不上当年在街上过年丰盛,但是农村过年热热闹闹,年味浓浓。到了三十晚上,全家人座在火炉边烤着红红火火的柴火盆,陪着爷爷一起守年更,听爷爷和妈妈讲过去的事情,一家人在热气腾腾,暖暖和和的屋子里守到天亮,各家各户爆竹声中辞旧岁,滿怀希望迎接新的一年。</p><p class="ql-block">从正月初一二开始串门子走亲戚,装上20个白面馍馍,买上一条烟一瓶酒一包糖果,就去岳父岳母家,去舅舅舅妈家拜年。那时没有公路,没有车辆,沿着汉江两岸崎岖小路,步行十几里,几十里走亲戚,大好时光花在走路上,花在亲戚家酒座上,时光度在花天酒地之中,亲戚朋友你来我往,相互交流,亲親相融的情感,体现在亲戚都是走着亲的,这就是那个时代新春佳节的快乐。</p> <p class="ql-block">十年之后,一九七八年秋天落实返城政策,我们全家又回到棕溪街上。弟兄四个成了四个家庭,走到一个小院里,四合院门口挂起大红灯笼,各家做好年饭,把菜端上桌上后让母亲轮留在各家品尝。年饭后各家鞭炮声声响彻棕溪沟里,那真是万紫千红又一村。妈妈站在院子门口,兴致勃勃地观望着街道空间不眠之夜的盛世繁华。</p><p class="ql-block">母亲于二0一二年腊月十八日九十一岁生涯里,在刘家度过八十个春秋,亲自张锣主持过八十个新年盛宴,八十个不同的年味,都是她老人家精心制作的世纪礼品。</p><p class="ql-block">母亲在刘家八十个风雨飘摇的年代里,诠释着时代变迁中,一个又一个那些悲欢离合,人间冷暖的故事。母亲经过的新春佳节宏幅篇章,常常在我心中流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