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图片来自网络</p><p class="ql-block">2022~12~3日21:22~21:42分制作MP</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童心看故乡</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昨夜星辰/文</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的老家在芦溪镇阳谷陂凤形里。这里与其说是我的故乡,不如说是我父亲的故乡还更确切一些。父亲年轻时因工作需要而进了山区,在那里认识了我母亲并与之结婚。这样,其实我是生在山沟里长在山沟里的。尽管如此,但我从小接受的观念却是老家就是我的故乡。祖母在世时,每逢春节,我和弟妹们便跟父亲步行三十余华里路回阳谷陂村过大年。在山里时,父亲每年中总有好几次回老家,他是个孝子,一年三节外加祖母过生日都是要回老家的。在儿时念书的年代,我除了春节外,回老家度暑假的次数也不少。因此,说凤形里是我的故乡也没什么不对。</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大约是在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吧,母亲有一次带着我去萍乡城内开会,有可能是整风什么的,开了一个多星期。白天我跟着母亲开会,晚上我则独个儿留在小西门街上一间简陋的客栈里,因为大人们晚上也得去开会。母亲在城里买了一架铁皮玩具汽车和几只汽球给我玩,可几天后我就耐不住了,吵闹着要回去。恰好母亲的两位同事要回宣风去,母亲就将我托付给那两位叔叔阿姨带回芦溪老家去。我随叔叔阿姨们乘火车快到芦溪车站时,他们问我知不知道回老家的路,要不要他们下车送。我很自信地说:不会走错道。因为那条路我父母带我走过好几次了。下车后我独自一人走了两华里多路就到了林家坊,这里距我老家还有约三华里远。林家坊村边是宽宽的袁河,那时候这里没有公路更没有公路大桥,要过河只能乘船。那天我一走到渡口可就傻了眼:浑浊的河水滔滔而下,然而河边根本就没有渡船的影子,可能是前两天涨大水把渡船给冲跑了!这可怎么办?!正当我眼泪汪汪地站在河边望着混浊的河水发呆之时,一位身穿黑布褂的青年走过来问我:“小朋友,你家是不是在对岸?”我回答说:“在阳谷陂凤形里。”这后生说:“我也正要过河去。这样吧,我背你过河。”说着他便在我面前蹲下来,叫我趴在他背上。他赤着脚,高挽起裤腿,背着我向渡口上游比较宽阔的河面走去。淌到河中间,水深快要齐他的胯下,他的裤腿已被水浸湿了。他用手紧勾住我的膝弯,并叫我搂紧他的脖子,小心地一步一步试探着前行。我侧过头望着他脚下急湍的水流,双眼直发眩。好不容易我们终于上了岸,他放下我说:“你自个回家去吧,小心前面人家的狗咬人。”我感激地说:“叔叔,谢谢你!”“谢什么!”他笑了一笑,转身走了。这一幕情景,我至今记忆犹新。如今我已经回芦溪工作了好几年,仍然没法儿打听到当年那位青年现在何处,也不知道他是谁,可是我知道他是一位好人。在我的故乡,像他这样的好人还有许多许多。</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老家附近的山头都不高,除了几块茶山,其它山头没长什么树。这些山坡多是红土,但老家门口左侧的小山头却是灰白色的泥土。好的白泥可用来做瓦盖房子,我有两位叔叔都会做瓦。山坡上长满短短的青草,马鞭草也很多。有时连下几场雨,屋前山坡上就会生满地沫子。地沫子有点像木耳,呈半透明状,只是要比木耳小得多,还沾着泥。用地沫子做菜挺好吃,滑溜溜的。雨后山坡上有地沫子的话,我们这些孩子就去一朵一朵拾起来,在井边洗净后带回家,炒熟后美美地吃上一顿。</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在老家,我们家是一个大家庭。叔叔们都有几个孩子,伯父则未娶过亲,但我父亲不许分家,在生产队上工分大家一起挣,吃饭一个锅,因为我祖母愿意热热闹闹地一起过日子,哪怕是在最困难的六十年代初期。婶婶叔叔们对我们几兄妹都很好,我的二弟小时候几乎是一直跟在祖母身边。在老家过暑假时,每天天刚亮,我就会听到叔叔婶婶们粗声大气地呼叫我的堂弟妹起床去放牛。他们每天都比我起得早。在山里,我父母都在单位工作,当然不需我去放牛。而在老家,我觉得放牛很有趣,不论清晨或是傍晚,我都和堂弟妹们去放牛,有时候还提一个大草篮,一边放牧,一边割猪草。但是如果不小心让牛跑去吃禾苗或去吃人家菜地里的蔬菜,那可就糟了,准得挨骂。我看着那些黄牛水牛在山坡路边悠闲地啃着茅草,不时还甩打着牛尾巴赶牛蝇子的样子,心里就挺舒服。不知道为什么。</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老家的房子前有一排树,主要是枇杷树和柚子树,都是我满叔读中学时种的。屋子右侧有一株杨梅,却从未挂过果,伯父说,那是一株雄性树,所以不挂果。这排树岸下是几丘田和土,再前面一点是一口面积有好几亩的大池塘,那口塘是生产队的公塘。屋子的左前方还有一口面积只有三四分的小塘,那才是我们自己开挖的鱼塘,里面放养了几十尾草鱼和鲢鱼。我们常到山坡下小溪中去捞丝草给塘中的鱼儿当食物。在波光粼粼的水流中,那些长长的丝草悠闲地轻轻地左右上下摆动。水草里面有好多扁扁的小鲫鱼、小鱿鱼,还有许多呈青玉色的小虾,也有长长的鯠魛鱼、胖胖的泥鳅和肉滚滚的鲨钩鱼。有时我们手拿捞箕或捞网在小溪里只顾捉鱼捞虾,连水草都顾不上捞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有一次,我和堂弟建云、建华等挑了两担高架大竹筐,到凤形里以东袁河下游水边上去捞鱼草,那地方,河的这边是白泥岭,对岸是江霞村屋场。这里也是一个往来行人的渡口,河中只有一条大木船,一次可载渡十余人。过河时,用长竹篙插入水底用力一撑,船就能行出一丈多远。我和弟弟们下河捞满两担水草后,就在太阳下面撑船玩。撑过来,又撑过去,如此往复十余次。后来,当我们从江霞岸边撑过来刚到河床中间时,从江霞那边走过来一个要过渡的中年人,他高声喊叫着要我们撑过去接他。我们也高声回答他:“我们撑到对面后马上再过来!”那人见船不返行,以为我们骗他,看看白泥岭这边再无其他过渡的人,就对我们破口大骂:“你们这几个鬼崽俚,早死娘爷没教导!看等会儿我过来收拾你们!”我和弟弟们见他出言不逊,也气得还嘴:“你才早死娘爷没教导!”本来我们打算将船再撑过去接他过河的,这一下可惹恼了我们,船靠岸后我们干脆将船篙往船头的篙孔中狠命一插,跳上岸挑起鱼草就往回家的路上走,对岸那个人拿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骂骂咧咧而已。我们兄弟几个后来一提起这件事就乐。</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故乡小溪中,曾经有过一架直径很大的水车,当地人习称为筒车,因为竖立的水车圆盘的圆周面上,斜嵌有二三十个筒口略略朝上的竹筒。圆盘由于水流的冲击而慢慢旋转着,转入溪水中的竹筒装了大约半筒水随圆盘上旋升,升到一定高度后,竹筒中的水便流入木制的渡槽中流往高处的稻田里。筒车是农村沿用了上千年的一种木制抽水机械,它与水流、稻田、山峦组成为我国南方一种具有代表性的田园风景。筒车旋转时转轴磨擦轴座的咿呀声和竹筒倒水的哗哗声,是一首典型的“田园交响曲”。不过,在我的孩提时代,我只是觉得这声音很有节奏感,它与从附近传来的牛哞声、犬吠声、鸡鸣鸭叫声、早晚稻田里的蛙鸣声很和谐罢了。因为那时候我既不知道贝多芬,也不知道莫扎特,所以也就不知道交响曲为何物。那时我想,溪水中的小鱼儿听了这声音是否有什么感觉呢?大概它们也会觉得这声音挺美挺美的吧?</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说起水车,我就想起那种脚踏水车来了。有一天午饭后,我和两位堂弟赶到溪边,爬上了一架脚踏水车车起水来。那时候我刚好高小毕业了。我们车水不是大人们分派的活儿,而是觉得车水很好玩。这架水车上共有四个踏水位置,扶手的横杆对于我们这些孩子来说,还是嫌高了一点。我们各自用双手抓住横杆,赤足交替着踏脚木柱,同时用力向后蹬,使踏脚木柱绕轴心旋转,拖水木板链便将溪水源源不断地运送到岸上的稻田里去。因为四个人共用一架脚踏水车,必须使踏行的速度同步。有时其中一人耍滑头狠命快踏几步,其他人就得赶紧将双脚上缩悬空,否则可能会踩空或被踏脚木碰破皮。那种脚踏车水时的感觉,有点像使用健身器材中的助跑器,只是速度要比使用助跑器慢得多。由于近三十年电力网的发达,农村早已不再使用这种脚踏水车了。在我老家杂物房的楼栿上,至今仍闲置一架这种脚踏水车,每当我见到它,我就会想起少年时玩水车时的情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光阴飞逝,童年离我越来越遥远,而故乡却离我越来越近。故乡是我的家园,而童心是故乡的家园。我从故乡来,我的故乡在我的心田里,在我美丽的记忆中。</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