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哪里都是“客”,回到老家的“外乡人”。

高飞

<p class="ql-block">甲辰龙腾刚绝尘</p><p class="ql-block">乙巳蛇舞又开新</p><p class="ql-block"> 马上又过年了,每逢过年,最有感触的是中青年。</p><p class="ql-block"> 中年人是飘摇在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家是其中一个锚点,就是过年要回的这个家。一锚抛下,稳稳当当。</p><p class="ql-block"> 从二十多岁就在北京如浮萍一般历尽千帆,风雨如一,说是坚持,实为无奈。一晃北京生活又过去了二十多年了。</p><p class="ql-block"> 刚离开家那阵子,过年还是必须要回的,心里面家的地位非常高,过年也憧憬去见亲戚同学,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将自己在北京的不堪避而不谈,吹吹牛逼……这个时候没有意识到最应该多陪陪父母……惭愧至极,悔不当初……</p><p class="ql-block"> 又过了几年后,过年不想面对被父母催婚,至亲的亲人长辈在这方面也给一些压力,省得麻烦,所以赌气不回去过年……其实被嘲笑的是那种无力感,说是缘分未到也是托词,也是实话。……宁愿在北京庙会上卖点小东西打发这过年七天乐。</p><p class="ql-block"> 其实挣到钱了吗?</p><p class="ql-block"> 房租一个月240元,还经常拖欠着房东,好在房东四哥和嫂子都通情达理,为人善良,不仅不会催缴,还偶尔请我吃饭,家宴,房东四哥还偶尔陪我下棋。</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 几年后,结婚了,女儿也出生了。俗话说不生儿不知父母恩,由自己对孩子的心疼,想到父母对自己的心疼和思念。</p><p class="ql-block"> 父母从来都不说:“儿子回来吧,爸妈想你了”。</p><p class="ql-block"> 他们说的最多的就是:“自己看着安排吧”。</p><p class="ql-block"> “过年能回来就回来,不能回来也没事儿。反正家里都挺好,不用接济(担心)。”</p><p class="ql-block"> 但从妈妈和另外一个邻居不经意间的谈话还是让我捕捉到一些思念的信息。</p><p class="ql-block"> 老妈和那个邻居聊到:“每当看见我离家要回北京的那一刻,送我至村口,看着我逐渐消失的背影,心里很难受……”</p><p class="ql-block"> 当时,我深深受到很大的触动!</p><p class="ql-block"> 也对父母的无力感有了一些共鸣,虽然古话说得好,养儿防老,但也不能留,也没办法留在身边。也深知三十岁出头的儿子也没挣到钱,也没有办法强行把他们安排在北京去享福,其实父母也从来没有这么想过。</p> <p class="ql-block">也想长久陪在父母身边,也不想飘摇在外,看着逐渐老去的父母,心里不舒服,但在家里也没用,地不会种。大生意不会做,小生意不屑于。没有祖产,没有人脉。成为京漂,也实属无奈。</p><p class="ql-block"> 看着父母白发越来越多,身体不再挺拔。</p> <p class="ql-block">  那一瞬间,感觉到父母老了……</p><p class="ql-block"> “过年能回来就回来吧,上一辈亲人岁数大了,看一次少一次……”振国弟谈到这个。振国弟是他们家族的长子长孙,对这事情比我体会更确切,所以对振国弟的话,我深以为然。</p><p class="ql-block"> 农村出来的,不假。不会种地,也不假。</p><p class="ql-block"> 不知道从哪次回去开始,父母对我都非常客气了,这让我很不舒服,自己深深的感觉自己就是客人,好像是嫁出去的女儿一样,每次回家都是“回娘家”。成了“亲戚”。</p><p class="ql-block"> 父亲骑自行车不小心磕了一下,挺严重……住院一个多月,恢复了意识,能颤巍巍地行走,可大不如前,一下子失去了劳动能力,成了一个身边无法离开人照顾的弱势老人了。</p><p class="ql-block"> 母亲不离左右,对父亲无微不至。</p><p class="ql-block"> 几年后,母亲身体也不太好了,高血压+脑萎缩,走路不够稳了,摔过几次跤,后来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孩子们都分别只能短暂地看望,照顾,陪着治疗……不能全部都在身旁不离左右,仿佛有一个大手在扯着你,强行把你和母亲分开,迫使回到自己所在的轨道上——那是那还得继续的生活……</p><p class="ql-block"> 在我35岁时,妈妈走了。</p> <p class="ql-block">痛定思痛,丧事已毕,又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北京。照顾老爸的事情主要落在了大哥身上。</p><p class="ql-block"> 二十八天以后,镇党委老书记——二姑夫故去了。</p><p class="ql-block"> 两年后,二舅,二妗子两位老人勤劳一辈子,一下出了车祸,人都没了。</p><p class="ql-block"> 又过了一年多,二叔,昔日邯钢这个先进工作者也没了。</p><p class="ql-block"> 又一年多后,二婶子也撒手人寰了。</p><p class="ql-block"> 大姑夫,大姑,大舅,老爸,二姑,先后都走了。母亲去世后的九年间,走了太多的亲人,上一辈老人逝去的速度让我无所适从,很是害怕。失去亲人的痛苦接二连三,一堵堵高墙轰然倒塌,把我暴露在“死亡”的当面。</p><p class="ql-block"> 这都是当年那些对我“催婚”的人,可现在我还能听着他们那些令人的“讨厌”的声音吗?原来真诚真挚的关心,都是以你最不愿意接受的方式出现,可最终你懂得的时候就是那么撕心裂肺。</p> <p class="ql-block">  成了孤儿的成年人,也成了回不去老家的外乡人!没了老人的聚合力,兄弟们之间也都成了亲戚。兄弟们从事不同行业,没有消息就成了最好的消息。在北京是“客居”,回到老家是“作客”。</p><p class="ql-block"> 在北京多年后有了自己的居所,可那个房子感觉就只是一个房子。真正的家还是在生我养我的地方,那个地方有父母的味道,有亲人的曾经。可是这种感觉随着父母的离开,亲人的逝去,都悄然发生着变化。</p><p class="ql-block"> 于是这个最稳定的锚点开始松动,没有了足够的心安。让自己停泊的港湾堆满了杂物,曾经的小院荒芜破败,草比人高。</p> <p class="ql-block">  不经意间走到邻近学校的小路,朗朗书声,声声入耳……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