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年味/蒸 馍

秋月寒江

文/顽石三郎

在我的家乡，虽然已搬住楼房的乡亲，依然坚持传统手工发面蒸馍。

记得我小时候，临近年关，约在腊月二十七、八号左右，就要开始蒸馍了。

蒸馍是件蛮辛苦的事情，需要提前几天把柴火劈好。考虑蒸馍需要火候，记得父亲总到屋后寻摸几根有着直径约10-20里面的废弃树木，先用锯子锯成小段，然后用有一米多长木柄的斧子一一劈开，摆放着灶头边。

蒸馍的当天需要凌晨左右起床烫面，也就是用热水和面，当时没有今天的酵母粉，里面放的全是老式的酵子，这酵子也就是上次蒸馍留存的面团，因为时间的缘故而发酵，供我们长此以往循环使用。

烫面用的盆，应该直径约有40厘米左右，一般要活好几盆面。当时天气寒冷，一般会把活好的面盆先用塑料布包裹好，然后放在被窝里，以确保有适宜的温度发酵。为啥起这么早呢，因为蒸馍需要时间，顺利的话都需要一个白天呢。

馍馍的种类一般有四种，有白馍馍，有菜馅的菜馍，有肉馅的肉馍，还有用红枣、红豆和红芋（地瓜）混合成泥糊状馅的豆馍。我比较喜欢菜馍和豆馍，尤其是菜馍，里面放了一些母亲平日里晒制的干货，就是用各种新鲜绿叶菜晒制成的菜干，再次用开水烫开、剁碎包在馍馍里特别得香。

因为蒸馍数量较多，故而每回在锅里摆放两层馍馍。当时还没有今天那种好几层的蒸笼，于是智慧的乡亲便自行编织了一个物件，就是一个有着一定高度的锅盖子，我们那里叫它尖鼓帽子，这个那是用小麦杆子手工编织的，在麦收季节，乡亲会留存几捆麦子，把麦穗去掉，留下完整的麦杆，麦叶清理干净，然后挂在屋檐下让其完全干燥，待到空闲时间了，再拿它一把一把地编织这个尖鼓帽子，只为待到过年蒸馍的时候使用。

蒸馍除了耗费体力外，也是需要所谓技能的，就比如说做那个白馍馍，要把一小团面粉反复揉搓，让其自然变化成一个稍微带尖的圆柱形状。这门“技术”我至今都望尘莫及。

当白馍馍出锅后，我们会在馍馍的顶部，用稀释好的红颜料通过玉米的细杆来点个红点，一点定不同，以示“宣言”这是年馍。这活是我们小孩能做的事。其他环节，大人们一般不让我们参与，因为按照所谓的习俗，整馍馍是年关一件严肃或者说神圣的事情，整个过程，不能多说话，乱说话啥的，大人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去干，心里敬畏得很。

我们会架一个架子，或者收拾出一个不用的床，上面打扫干净，铺上“帛”，此帛非彼帛，这帛是用清理掉叶子的高粱杆，用针线将其缝制在一起的一个物件。有时我们睡得床的最下方会铺上它，大多时候都是用它来晒棉花、花生之类的农作物的。

蒸馍的时候，我们会用毛巾把它擦拭干净，馍馍一出锅，我们就将其一一摆放在帛上面晾凉，因为蒸的馍馍较多，这里总是需要专门的一个人，比如过一会给馍馍翻个身，还要在下一锅馍馍出来的时候，把这些已经晾凉的馍馍收拾起来，以便给其腾地等。

那时候也运用科学，每锅馍馍都是严格按时间来的。那么在这个过程中，烧火也是关键，比如到了什么时候烧大火、什么时候烧小火等。现在想起，我依然感觉那时候蒸馍馍全过程都很严谨。

离开家乡许久的我，从来没有忘记那土灶、劈柴、手工的蒸馍……

那火红的劈材倒映着年的景象，那散发着麦香的、有着松软嚼劲的馍馍饱含着生活的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