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娘

杨永新

<p class="ql-block">  整整一个月过去了,我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因为,我的娘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我。</p><p class="ql-block"> 我的娘,姓孙,讳名浅,生于公元1934年7月15日,逝于2024年12月13日,享年90岁。她生来平凡却死得伟大,因为12月13日是我国的“国家公祭日”。</p><p class="ql-block">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中国的古语,意思是说:树想静下来的时候,风却不停地吹;儿子想要孝敬父母的时候,老人却已离开人世。总之就是孝敬父母要趁早,否则后悔莫及。在母亲最后的日子里,我是大不孝的。去年夏天的时候,我回老家办王紫涵收养的事,在老家陪了娘二十多天,这是我自成家以来,单独陪娘最多的时光,犹记得,娘的身体还很硬朗,感觉她的身上总有使不完的劲,即使将近九十高龄,只要一起床,她便开始忙碌,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先是喂鸡喂鸭,然后做饭。吃过早饭后,娘就走路去“杨家庙”看看,她是“杨家庙”的掌门人,她认为这是她的本职工作,每天去庙里看看她才心安,如果遇到农历的初一或十五,娘会在那里坚守一上午,为信客指点迷津,替她们祈福求愿。就这样,娘成了这方面的行家里手,还收了两个“关门弟子”。之后,娘就骑上她的破三轮车,车厢里放上她准备劳动的农具,有时是一把镰刀,有时是一把小铲,有时甚至是一把锄头,她到地里头,不是锄草就是种苗,反正不会闲着,忙起来总是不知道时间,有时过了晌午也不回家。三嫂讲话无遮无掩,大中午的看见娘在地里劳作,既心庝又生气地说:“娘,你这是干啥呀!大热天地,晒出毛病,其他不在老家的兄弟姐妹还以为我们虐待你。”娘这才缓缓起身,擦擦脸上的汗水,走出田地,骑上停在路边的三轮车,摇摇晃晃地往家里骑去。到家后,她稍微休息一下,就开始做午饭,娘喜欢喝面条,尤其是她自己做的手擀面,只是因为年纪大了,手上无力,只能吃机器轧的面,喝一小碗面后,娘会在床上休息一会,这午休娘是坚持了后半辈子,要不然下午一点精神也没有。到了下午,如果有活的话,她依旧去干活,如果没活的话,她会骑上三轮车找老伙伴说话。娘的晚饭很简单,她只是喝一小晚麦片之类的营养粥,便上床休息。娘喜欢看戏,主要是豫剧,也只看得懂豫剧,娘虽然大字不识一个,却通过看戏,知道了很多历史故事,比如“薛平贵与王宝钏”的寒窑情,比如“杨家将”的满门忠烈事。晚上的时候,我回到家里,和娘同宿一屋,听娘讲过去的事,娘说:“人的命,天注定,老天爷让你吃够多少个馒头才走,那你就得吃够,我老了,你在云南离家太远,别担心我,该走的时候我不会连累任何人。”就在母亲去世的前几天,她己经吃不下食物了,而我还天真地认为,凭母亲的身体情况,至少还能活三年以上,即便是在洛阳市的医院里,我还一直祈祷,娘能挺过这一关。12月13日这天,单位组织全体人员观看“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日”活动,此时我收到大哥来电,他悲伤地说:“老四,咱娘情况不妙,现正在医院抢救,医生说各个器官都衰竭了,要做好思想准备。”我默默地挂掉电话,立即购买了回家的机票,下午五点多钟,妹妹通过微信告知,娘与世长辞,永远地告别了我们。</p><p class="ql-block"> “一生行善,结好人缘”。娘出殡那天,我们村在家的男女老少倾巢而出,送母亲最后一程,由此可以看出,母亲的人缘之好,胜过以前村里老去的任何人。母亲生前总是教导我们:多行善事,莫问前程。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娘这一辈子,是这样说的,更是这样做的。同家族的土长叔,是平顶山的煤矿工人,婶子在农村带着三个儿子,生活极其不易,我们家当时条件稍好一点,母亲不仅亲自帮他们家干农活,还拿出不多的节余接济他家,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土长叔大为感动,想方设法弄了一个招工名额,把我大哥拉出农村,成了一名正式的煤矿工人,这是母亲付出后的回报。我也算一个,是母亲的勤劳和善良,感动了另外一个在部队的叔叔,托关系走后门让我参了军,最终留在了云南。前些年,娘开始在房前屋后种菜,在自家的院子里也种,去年夏天的时候,我在老家,看她种的丝瓜爬满院墙,西红柿一人来高,南爪葳蕤一片,辣椒挂满枝丫。村子里的人走到我家门口,总是赞不绝口,说老人家这么大岁数了,整天不闲着,下地干活,在家种菜,你看看,这菜长的多好,说着说着,看上一个大南瓜,顺手摘下来,母亲心知肚明,亲手再摘一个,送给村民,就这样,母亲的菜园成了街坊邻居共同的菜园,母亲说,这些瓜果蔬菜,结得多,又不值钱,自己一个人也吃不完,大家都尝尝,还不浪费。</p><p class="ql-block"> “驾鹤西游,音容宛在”。娘走了,就在娘去世的前两天,我们母子俩视频电话,娘躺在妹妹家的床上,面色红润,精神抖擞,说话的声音非常洪亮。娘说:.“博子咋样呀,找到女朋友了吗?你明年要回来盖房子呀!”我一一作答,娘关心她的孙子,想让年轻人早点结婚成家,娘知道我在云南安家立业,但她始终认为叶落总要归根,让我在老家也要有个住处。这是我和娘的最后一面,也是娘的最后遗言,时至今日,娘的音容笑貌,依然在我的脑海,今生不忘。按照老家的风俗和娘的遗愿,丧事从简,入土为安。我站在母亲的棺椁前,泪眼朦胧中,看着棺材上的“驾鹤西游”,心中隐隐作痛。是的,母亲只是驾鹤西游,她是喜欢动的人,如果自己不能自理,她宁愿老去,就这样,娘走了,走得很体面。</p><p class="ql-block"> 娘走了,这一别,母子阴阳两隔;这一别,我成了没娘的孩!唔呼,悲哉,痛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