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大夫华佗

孙宏

　　古代名医很多，不管是史载还是传说，能做手术的大概只有华佗。

在传统文化中，医被归到术类，华佗在《三国志•方技传》中，与他同卷的还有乐师、相术师、解梦师、卜筮等名家；在《后汉书•方术列传》三十几个人中，更是有不少巫术、魔术甚至妖术大师。当然，这卷里比较靠谱儿的肯定属外科大夫华佗。

　　为什么说华佗是外科大夫呢？不是他仅会做手术，比较而言，说他的处方不多，就那么几种，针灸的穴位也就那几个，他一旦确诊病人的病灶在体内，便会优先考虑外科方案，如果患者同意，他就先给人用酒服用麻沸散，等病人昏睡过去后，立即开刀，取出病变组织，然后缝合，再涂上药膏防止感染，等待病人醒来。

后人猜测麻沸散的成分，有多种说法，但都没离开曼陀罗这个主剂，因为有人误食这东西会出现“假死”的状况，所以，它就成了最合适的麻醉剂。古人对食和药，都是经过无数次试错中发现并确定的，比如哪种植物能吃，哪种不能吃，直到现在也是如此，每年吃野生菌出事儿的还很常见，据说第一个吃西红柿的就被称为勇敢的人。曼陀罗在北方被称为野麻子，我小时候路边有不少，有哮喘病的人会去摘野麻子花吸食，据说可减轻症状。

　　陈寿和范晔都描述了不少华佗治病的病例，其中讲到一位士人，腹痛找到华佗，经过诊断，华佗告诉他你这个病在内部，得剖开腹部，切除病灶，就算治好了，你也就能活十年。病人痛得实在受不了了，不做手术死当下，如果做了还能活十年，值得一赌。于是，华佗给他做了手术，大概也就是肠梗阻，把发黑发硬的肠段切掉，再缝上就完成了。也是这个病人的运气好，在没有无菌室的条件下操作，没有术后感染，够奇迹的。这个病人果然又活了十年。

当然，华佗还是很谨慎的，能不开刀尽量不开刀。广陵太守陈登胸闷面赤吃不下东西，华佗说你这是有寄生虫，已经成“内疽”了，我给你开一剂药吧，熬两锅汤喝下去。陈登喝了药后，没多一会儿就呕吐不止，吐出来不少红头儿线虫。华佗说，你这病还没去根儿，以后复发遇到好医生还有救儿，记住：以后别吃生鱼片了。后来果然复发，可惜华佗不在，命丢了。

这在当时就属于神医了，神医并不是“手到病除”，而是诊断准确，华佗也碰到不少病例，明确说你这病没法治。比如督邮徐毅，跟华佗说昨天让个小医生给扎针灸，今天咳得更厉害了。华佗说他扎错穴位了，本来应该扎胃管，他扎到肝上了，我也无力回天了，每天食物减量，如果五天没好，那就好不了了。果然五天后徐督邮就呜呼了。

因为神医太罕见，所以会传得很快很远，而且越传越神。这自然就传到曹操那儿去了。说起来华佗跟曹操还是同乡，都是沛国谯郡人，曹操的头疼病无论在史籍还是演义中都是被突出提起的，古人称头风，现在说就是脑溢血或脑梗。曹操把华佗请来后，经诊断，既不是脑溢血也不是脑梗，而是脑肿瘤。演义里的故事大家都知道，说要给曹操做开颅手术，结果让曹操给杀了。其实正史没有这种记载，是说华佗给曹操针灸，然后疼痛就减轻或消失了。但这只是治症治不了病，所以经常犯，没办法，曹操说你就留在丞相府当我的保健医吧，什么时候疼什么时候就扎几针。

据说华佗这人脾气不好，整天围着一个人很不爽，而且他知道这病没治，撑不了多久。于是就请假说老婆病了，得回家看看。曹操准了假，可华佗一到家就不回来了，曹几次写信催都不回来，于是曹操就命令郡守去看看，如果真是老婆有病，就带着粮食去慰问，如果与事实不符，就以欺诈和逾期不归的罪名抓回来。结果就抓回来坐牢了。审讯时华佗也都承认了，所以曹操决定杀。这时候曹操的首席谋士荀彧就劝，说不能杀啊！这可是神医，还能救很多人命的呀！这曹操也真特么够狠，说有什么可忧虑的？难道天底下就没这种人了吗？一直到他儿子仓舒病重，无人能治而死，他才后悔，仰天长叹：“吾悔杀华佗，令此儿强死也。”——不但他自己得到报应，也不知道害了多少苍生。就连华佗在狱中写下的医书，狱卒都不敢收藏，华佗只好一烧了之。

　　华佗有两个徒弟，一个叫吴普，一个叫樊阿，但都没有学得外科经验，吴普把华佗的健身五禽戏传了下来，樊阿把学到的针灸发扬光大，算是对传统医术的贡献。至于演义中说的劁猪阉鸡，那纯属瞎掰。

华佗行医的故事，正史中记载不少，但外科手术这个独门绝技没有传下来继续完善，实在可惜。每想到此，就觉得这个“魏老瞒”真特么不是个东西！

〔本文插图截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