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如此热爱沈家门

徐广刚

　　舟山群岛一千个岛屿中，有亇世界第三，全国第一的渔港沈家门。昨天，拜过普陀山南海观音后，我悄然打车来到了沈家门。

几十年来，老家很多渔船及鼓捣海鲜的人，长住此港，名字早已耳熟能详，只是今天才见庐山真面目。

寒风轻吹，鱼腥阵阵。在一尊宏伟的巨龙雕塑下，浊黄的海潮翻腾着白色的浪花，海鸟翱翔在潮头，啄食着随潮而来的小鱼小虾。对面名叫青龙与白虎的大山，巍峨在大海中，一眼望不到边的窄长港口，有序地停着大大小小的船只。这些船只来自全国各地，渔船上的红旗迎风飘场，就象一团团火焰，燃烧着数九寒冬，升温着热烈。

长达20多里的码头，依路而建的商铺，林立在渔港的上首，各式各样的楼房，错落有致，千姿百态。人行道上，游人如织，马路上更是车流如水。整个码头的通道，都镶嵌着整齐的大理石。归港的渔船，不时的鸣响汽笛，调皮的海鸟在渔船上方绕来绕去，把银铃般的叫声洒下港湾，激起一片生动。极目远眺，渔港尽头的地平线，一片白茫，再疯狂的海风，也被青龙、白虎两座大山削弱，脾气再坏的滔天大浪，在这狭长的港湾中，也只得一声叹息。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多么象闻名遐迩的上海外滩，难怪有人说，沈家门就是小上海。

前边码头的石阶上，人们不断地汇聚，几十条渔船整齐地码在一起，一筐筐鱼虾被抬上了岸，随意地摆成长串，讨价还价声，称秤算帐声，声声入耳。驻足观望的外地游客，提着竹篮淘货的当地人，操着不同的方言，在海鲜摊前评头论足，指指点点。选几只梭子蟹，几条大奌的鱼，装进篮子或手提袋，一脸收获的喜悦。渔船上，渔家女补网的飞梭如行云流水，看得我眼花缭乱。

这时，舟山的朋友贺总，从我发的微信上，发现我到了沈家门，大声埋怨为什么不告诉他？过去常和他一醉方休，这次到沈家门，拖儿带女，不想给他添麻烦，也不想再醉得糊里糊涂，只想有个清醒的头脑，去领略和品味心仪的渔港，也想偿偿沈家门的招牌海鲜面。于是，我带着同去的女儿，外孙外孙女，来到一家面馆。硕大的海碗，几根青菜象一张的渔网，浮在热气腾腾的汤中，网中的文蛤张开大口，羊毛虾静怡地伏卧着，红彤彤梭子蟹，好似沉醉梦乡中，几节炸得焦黄的帶鱼段，泛着刺鼻的油香，时隐时现。鱼虾蟹贝的精巧融合，特色非常鲜明。这些物种，在我们老家黄海比比皆是，却没有被做成一道鲜美的海鲜面，不得不配服沈家门人的聪慧。赞誉之词都忘乎所以了，只恨起自己才疏学浅，假如有汪曾祺那肚墨水儿，这舌尖上的海鲜面，必定描绘成绝伦的佳肴，乃成鲜丹妙方。不到四岁的外孙女也连喊着好吃，几只虾肉全聚集到她口中，还呼啦啦的喝着汤。

太阳西去，天色尚早，打着饱嗝，沿着渔港前行，远远就见到一座方式房子，上边用鹅卵石镶着"沈家门"三个招牌字，不断地有人拍照留影。招牌字下边是一家书屋，干净整齐的书架，可买可看，柜台上摆着板画的木印，顾客可自己动手，印出鲜艳的图案。这里一年四季，生活着天南海北的打渔人，南来北往的生意人，文化的包容性就象一个强大的磁场，吸收着优秀的精髓，涂抹着五颜六色的精彩，挥发着甘醇的气息，使沈家门魅力四射。

出了书屋，不一会就来到全国最大的水产市场，市场的干鲜海货，堆积如山，一眼望不到边。每天都有数不尽的海货，从这里发往全国各地。市场外的小巷也是热闹非凡，街头巷尾，不少渔民向行人兜售着自制的鱼干。腥咸的海风中，夹杂着海鲜的气味，就象刚吃过的那碗鱼虾蟹贝的海鲜面，叫人久久不能释怀。

夕阳西下，半天红晕。沈家门的渔港，象一个饱经沧桑的渔夫，挥汗而获的喜悦，感染着山与海；又象羞红脸的俏新娘，等着那万盏渔火，揭开她的红头盖，分享她婀娜多姿的娇美。海面上的海鸟，一群一群地归来，不住地和留守在海滩上的同伴热情交唤。码头上那一排排整齐的木屋，就象卡通画的作品，使古朴的渔港，散发着一股时髦的气息。年少时，读美国作家海明威的《老人与海》的故事，仿佛在这里复活，渔民与大海博斗的精神，演绎着一幕幕勤劳致富的情景片，被打上时代的烙印，印记在港湾中。当地人告诉我，那是夜市的大排档，现在是淡季，鱼讯季节热闹得排不上队，遍地都是吃海鲜的人，有时挤得插脚的空也没有。

余晖中的沈家门，山岛如黛，渔歌唱晚，海浪轻吟，如诉如泣。一阵阵饭香飘来，港湾里，鱼腥中又弥漫着肉菜的香味，叫人体验老家的那缕炊烟，陌生中的一切，都不再陌生了。

书店里那当地人，满口的文化，他说沈家门的美，不是走马观花能体验到的。早晨看日出，晚上看渔火，大潮时，倘若碰上大雨天，潮声雨声，从山上荡回来，就象古琴在弹奏，扣人心弦的悠哉，听着就醉。此时此刻，触景生情，又生出更多的期盼。沈家门，这个古老而魅力四射的渔港，即是成千上万渔民谋生地，每天都在发生勤劳与希望的故事，又宛如海市蜃楼，时刻都存在着梦想与童话般的幻觉，让人如坠云里仙境，叫人如何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