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铁撑船磨豆腐(二)

明之

<p class="ql-block">磨豆腐</p><p class="ql-block">看做豆腐没有看打铁这么方便。陈大头家的豆腐一天只做一次,而且是在大清早,天不亮,睡觉正香的时候。</p><p class="ql-block"> 豆腐店在铁匠铺西边,隔三四户人家。两扇木门,门边各有一截矮墙,矮墙与檐口之间是铺挞板,板卸了,矮墙便成了对外的柜台。豆腐,百页,干子都放在窗台上面,顾客不用进门。</p><p class="ql-block"> 他的家就是豆腐作坊。 进门几步远,有一口烧豆浆的大锅。锅的左边是吊浆架,架边有一合石磨。磨盘比脚盆大,一只手转不动,须两只手,用磨担站着推。</p><p class="ql-block"> 陈大头比我大几岁,有力气,双手把定磨担,前腿屈,后腿蹬,推时用巧劲,磨推得圆,看上去不吃力。我试着推过,不在行,一推就卡住,玩不转。</p><p class="ql-block"> 黄豆先泡得鼓鼓的。陈大头推磨时,他妈妈坐在磨盘边,一手搭着磨担,一手用铜勺往磨眼里喂黄豆。每转一圈,就喂一小勺,不紧不慢,不多不少。磨盘一圈一圈地转,白色的浆汁泡沫一层一层地吐,下面的磨盘披上了一层白幔。越磨越多,浆汁渐渐汇聚、慢慢流淌,淌下磨底,流入等浆的大桶里。</p> <p class="ql-block">桶里的浆渐渐满了,陈大爷将浆舀入吊浆布中。像筛子过滤一样,纯净的浆汁流出来;豆渣留在布兜里,不再滴浆时,陈大爷在吊浆布兜里浇一勺水,挤一把,榨干了的豆腐渣便倒在墙角的扁缸里。那时,豆腐渣炒咸菜,也是美味噢。</p><p class="ql-block"> 吊出的浆汁进锅,开始煮浆了。大铁锅,小灶门,烧柴草,灶火通红,映出陈大妈满是皱纹的脸。陈大爷站在灶台边,小眼睛盯着锅里,入神豆浆的动静。如同战场上斗智斗勇的将军,当浆锅翻滚的瞬间,必须倒入事先备好的冷浆压制。否则,一潽出来,倒海翻江卷巨澜,一锅的豆浆喷涌而出,盖不住,挡不了,豆浆四溢,跺脚捶胸后悔迟!</p><p class="ql-block"> 浆锅开了,热气腾腾,屋里弥漫着热气、雾气、豆香气。</p><p class="ql-block"> 陈大妈火候抓得准,浆锅上结了一层面子,陈大爷用准备好芦柴棒一挑,便是一张豆皮,晾在架子上,又结一层,又挑一张。豆皮晾干后很光亮,发脆。</p><p class="ql-block"> 点卤较为神秘,不容易看懂。只见陈大爷左手端壶(壶里是盐卤,也许是石膏水),右手握勺,神情专注,一声不吭。他一边滴卤,一边搅浆。滴着滴着,豆浆起脑了,抱团了,结块了,桶里像黄河解了冻。</p><p class="ql-block"> 据说,最早发明点卤的是刘安。刘安是刘邦的孙子,淮南王。汉朝,黄豆磨成豆浆在淮南一带早就流行了。有一次,刘安炼丹时,意外将豆浆泼在石膏上,凝聚成白花花嫩嘟嘟的东西。八公山的修三田大胆尝了尝,觉得很好吃。刘安让人将石膏放到豆浆锅里,居然又生出了白花花嫩嘟嘟的东西,连呼“离奇,离奇”,古书上以此谐音所写的“黎祁”,便是豆腐的古称。</p><p class="ql-block"> 到了豆腐成型的时刻了。陈大头用扁扁的大铜勺将豆腐脑舀进铺了纱布的木框里,捣鼓均匀,蒙上纱布,盖上夹板,压上石头,多余的水津津而出。不多时,一屉带有豆香的豆腐便做好了。揭开纱布,陈大头用一块直尺似的木板,一把豆腐刀,横竖各划几下,划成一个个方块,豆腐就好卖了:二分钱一块。人们都要捧(买豆腐叫捧)角上的或边上的——比中间的稍微厚一点点。</p><p class="ql-block"> 他家也做百叶,干子,与做豆腐的过程差不多,只是点卤后的成型模具、工艺、方式不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现在有了内酯豆腐,用葡萄糖酸﹣﹣内酯为凝固剂,改变了传统的用卤水点豆腐的方法,可减少蛋白质流失,并使豆腐的保水率提高,比常规方法多出豆腐近1倍;且豆腐质地细嫩、有光泽,适口性好,清洁卫生。</p><p class="ql-block"> 也曾吃过日本豆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听说是用鸡蛋、水、植物蛋白等混合而成的,没有一点豆类成分。其口感爽滑鲜嫩,质地与传统豆腐相似,不能不说也是一种创造。</p><p class="ql-block"> 集体化以后,陈大头进了镇办豆腐厂,属于大集体,有了正式工作,拿固定工资。是不是很苦,没有问过他。只是看到陈大爷陈大妈环着腰,经常坐在门口晒太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