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犊子”指导员与那一场柿子风波

池建学

毫不隐讳地讲，在部队服役的那段时光里，个别战友曾干过“偷盗”的傻事。不过，这“偷盗”并非是偷鸡摸狗那般不可饶恕的行径，而是下岗后悄悄去偷吃老乡的柿子。如今回首，那些事儿仍让人忍俊不禁，满是趣味。

在三十年多前的辽宁省抚顺，物资远不如现在丰富，水果的种类也极为有限。对于我们这些年轻的战士而言，柿子那独特的味道，最是能勾起心底的馋意。每当站岗时，望着不远处那满树的柿子，心里总是痒痒的。于是，偷柿子便成了下岗后大家心照不宣的“小冒险” 。

在抚顺监狱西离岗楼不远处的绿地上，有几处格外显眼的红色景点，那便是老乡的柿子园。每到柿子成熟的季节，满枝红澄澄的柿子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宛如一盏盏小灯笼，又似是撑破了红色的衣裳，散发着诱人的气息。这美景，深深吸引着在楼上站岗的我们。平日里，老乡把柿子园看得紧紧的，我们这些馋嘴的战士，只能眼巴巴地等待时机，瞅着看园人打盹的间隙，迅速下手。而最佳的行动时间，便是上晚岗的时候，夜幕能为我们的“小动作”提供天然的掩护。

记得那是1988年夏天的一天，一位来自吉林的87老兵李战友，下岗后在回连的路上，没忍住诱惑，顺手摸了几个柿子。谁料，这一幕恰好被老乡瞧见了。老乡火冒三丈，一路气冲冲地告到了连里。当时的指导员张富文得知此事后，立刻把没上岗的全连战士集合到了操场，让老乡来指认“肇事者”。

老乡来到操场前，一下子就傻眼了。只见一百多个清一色的年轻小伙，身着统一的军装，整齐地站在他面前。在他眼中，我们这些战士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长相、穿着都一模一样，根本无从分辨究竟是谁偷吃了他的柿子。他在队伍前走来走去，急得直挠头，眼睛瞪得老大，却始终无法确定目标。

这时，指导员张富文看着这场景，忍不住笑了。他走上前，和颜悦色地对老乡说：“我们的战士纪律严明，根本不会去偷你的柿子，您肯定是认错人了。” 那老乡一听，气得脸都红了，冲着指导员大喊大叫：“我没认错！我今天铁定了就是你们这儿的人干的！” 说完，还狠狠地跺了跺脚，气呼呼地跑出了连队大院。

其实仔细想想，这件事别说是老乡来认人，就算换了其他连队的领导，也很难查得清楚。毕竟大家穿着一样的军装，又都守口如瓶。但偷吃柿子的人是谁，指导员张富文心里其实最清楚，因为那天的岗班就是他安排的。他之所以这么做，并非是纵容我们犯错，而是在维护战士们的尊严，他深知我们这些年轻战士的小馋嘴，也明白偶尔的调皮并无恶意。在他心里，我们就像是他的孩子，他是那么“护犊子”，尽心尽力地保护着自己的兵 。

如今，每当我看到柿子，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老乡在部队里对我们全体战士的那场辨认。那段回忆，充满了青涩与欢乐，虽已过去多年，但依旧鲜活有趣，让人难以忘怀。它见证了我们的青春岁月，也见证了指导员对我们深沉的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