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下名园 留园 (下)

蒯荣华

　　留园为中国大型古典私家园林，占地面积23300平方米，代表清代风格，园以建筑艺术精湛著称，厅堂宏敞华丽，庭院富有变化，太湖石以冠云峰为最，有“不出城郭而获山林之趣”。现园可分四部分，中部为山水花园，东部以建筑为主，西部是土石相间的大假山，北部则是田园风光。

　　留园东部以五峰仙馆为中心，四周环绕众多建筑。留园东部院落之间以漏窗、门洞、长廊沟通穿插，互相对比映衬，是苏州园林中院落空间最富变化的建筑群。

　　五峰仙馆是苏州园林中最大的客厅，曾被誉为“江南第一厅堂”。厅内的“五峰仙馆”四字匾额，由金石名家吴大题写。匾额两侧有薛时雨 集园主盛宣怀句 撰成的五峰仙馆对联：“迤逦出金阊，看青萝织屋，乔木干霄。好楼台旧址重新，尽堪邀子敬重游、元之醉饮；经营参画稿，邻郭外枫江、城中花坞。倚琴樽古怀高寄，犹想见寒山诗客、吴会才人”。

　　五峰仙馆之西，有鹤所、石林小院、揖峰轩、还我读书处等院落，竹石倚墙，芭蕉映窗，满目诗情画意。

　　鹤所位于五峰仙馆东南，是较宽的廊屋（含东侧走廊）。原先是从住宅入园的一处通道。

　　鹤所西辟门洞、空窗，东面窗洞有可装卸的花格窗扇。此处原为放养仙鹤之所。鹤所空透的窗框景观，“方寸之中，辨千寻之峻”。

　　五峰仙馆与静中观连廊间的小天井。

　　静中观毗邻五峰仙馆东，坐西朝东，为歇山顶半亭连廊。此亭与五峰仙馆间有方形砖细门相通，门上砖额“静中观”，刘氏时建，取唐刘禹锡 “众音徒起灭，心在静中观” 诗意。由此进入石林小院的区域。石林小院在有限的空间内以回廊粉墙分割出七个互通又相互独立的小天井，堪称小型庭院空间处理的范本。

　　静中观背面，有砖匾题“揖峰轩”。

　　石林小院入门处的亭子静中观只有一只飞檐翘角，其余部分与走廊融为一体，这苏州园林中独一无二的一角亭。

　　在石林小院西北角以走廊隔出一方小天井安置的独秀峰。

　　石林小院庭院内有晚翠、迎晖、段锦、竞爽等太湖石峰，园主痴石，借用米芾拜石典故，称庭院内之轩为揖峰轩。

　　揖峰轩建筑，外观二间半，实质只有一间半，刘氏时就有此名，沿用此今。

　　轩内匾额：揖峰轩 额下题识：甲子年上旬林散之 钤印：不残老人

　　揖峰轩内，还我读书处，对联：蝶欲试花犹护粉；莺初学啭尚羞簧。吴溱补书。

　　石林小院的正中央的晚翠峰形似一只老鹰，更绝的是，在它的下方有一块形似小狗的湖石，一鹰一狗正嬉戏争斗，所以晚翠峰俗称“鹰戏猎狗峰”。

　　与揖峰轩隔庭院对望的是石林小院的洞天一碧。其面对中心庭院的北侧开放式没有遮挡，南面白墙上开八角形空窗，窗外又有一块高大的湖石，从揖峰轩望去，产生空窗似镜的错觉，窗外的湖石象是晚翠峰背影。两块本不相干的湖石通过一扇空窗，构成了一幅新景观，同时拉大了小院的景深。

　　匾额：洞天一碧 谭以文书。匾额两侧挂着明末清初名人陈洪绶的对联：曲径每过三益友，小庭长对四时花。

　　洞天一碧东面天井内，有一青灰色石笋拔地参天，名干霄峰。

　　此峰高约3.90米，宽约0.35米，是留园十二峰中惟一的斧劈石。干霄峰旁植了几竿新篁，衬以粉壁，月影移墙，清风入怀，宛然一幅水墨竹石图。

　　门墙嵌有“东园一角”砖雕门额。东园一角，曲径通幽处，山石林立，翠竹轻摇。

　　位于东园一角内的八角亭。平面八角形，八柱八角，攒尖顶。此亭原为苏州城内修仙巷(今绣线巷)宋氏园之物，1953年修建留园时移入，未题名，故通常称其为八角亭。

　　位于东园一角中部的一湖石即为拂袖峰，留园十二峰之一，峰高约2.3米，宽约1.3米。石身拂出一角，如古人袍袖。

　　东园一角北墙上开有圆洞门，正北，径直朝前行，面对贮云庵。

　　贮云庵位于冠云峰东，南北向，三开间。匾额：贮云庵 陆润庠书。

此处是盛氏家庵，是园主参禅礼佛的一方净土，故原名待云庵。“待云”二字原为朝西砖细门宕上的砖匾。后经园林有关专家考证，认为应作贮，孟郊诗“开亭拟贮云，凿石先得泉”。庭院中有峰有泉，故名。今已根据史料，恢复原名贮云庵。

　　匾额两侧楹联：儒者一出一入有大节；老僧不见不闻为上乘。

堂前抱柱联：何处白云归，有乡里古招提，步西郊不半日而至；前生明月在，是佛门新公案，言东坡为五戒后身。(乙酉夏五月 俞樾)

　　东园一角北墙上的圆洞门背面，后倚走廊之半亭为 “亦不二”亭。此亭在鸳鸯厅东南，坐南面北。不二：意为直接入道，不需文字语言。

　　在鸳鸯厅正南面，双扇黑漆大门的上方镶嵌着一块砖额，上面刻着“东山丝竹”四个大字。由清朝大臣任道镕（字“寄翁”）所写。

“东山丝竹”来源于东晋著名政治家谢安的典故。

留园的第三任园主盛康非常喜欢音乐，他在鸳鸯厅南面建造了一座戏楼，戏楼内设有双层戏台和舞台照明设备，观众可以从三个方向观看演出。盛康请人书写了“东山丝竹”这四个字，以此表达自己对风流倜傥的谢安的向往。可惜的是，盛康的戏楼后来被毁坏了。1953年，留园进行大修，由于没有遗留下来的结构和图片作为参考，戏楼没有得到恢复。现在南面是一片以山石林木为主的庭院，只剩下门楣上“东山丝竹”四字砖额。

　　面对“东山丝竹”大门的鸳鸯厅。

　　鸳鸯厅。厅为四面厅形式，建筑三开间九架屋，并环有走廊。馆为一屋两翻轩，南北装修不同，中间以雕镂剔透的圆洞落地罩分隔，厅内陈设古雅。馆为盛氏时所建。馆内有两匾，南 “奇石寿太古”，北 “林泉耆硕之馆”。

此匾额：奇石寿太古 庚辰七月九六叟孝思书。

匾额下方冠云峰图（壬辰五月廿日同人集怡园，廉夫、心兰、墨耕与寮斋合作）(即陆廉夫、金心兰、倪墨耕、吴大澂)

　　林泉耆硕之馆林泉者，指山林泉石，游憩之地；耆，指高年；硕，有名望的人。这里是指老人和名流的游憩之所。此为林泉耆硕之馆。“冠云峰赞序”屏门对着冠云峰。

林泉耆硕之馆上联：胜地长留，即今历劫重新，共话绉云来父老。下联：奇峰特立，依旧干霄直上，旁罗拳石似儿孙。

　　冠云峰所在的庭院被布置为水石庭，周围建有冠云楼、冠云亭、冠云台、伫云庵等，均为赏石之所。中心水池名浣云沼，南为平台石栏，水中植莲花，池北出半岛，立冠云峰，瑞云峰、岫云峰屏立左右，为留园著名的姐妹三峰。三峰下罗列小峰石笋，花草松竹点缀其间，大有林下水边，胜地之胜的林泉景色 。

　　此冠云峰高6.5米，齐集太湖石 “瘦、皱、漏、透”四奇于一身，乃太湖石中绝品，相传这块奇石还是宋末年花石纲中的遗物。因石巅高耸，四展如冠，取名“冠云”。

　　瑞云峰

　　岫云峰

　　从冠云峰的每一个面或部位来欣赏，都会感受到不同的美感与神奇，因此冠云峰被称之为“奇石”。

上：似收起翅膀正准备俯冲的老鹰。

下：似一只乌龟正笨拙地往上爬。

　　左：似一条龙已经探出了它的头。

右上：似一只圆圆的大眼睛的蛤蟆。

右下：大乌龟正昂着头。

　　冠云楼。冠云，峰名，此楼为观冠云峰而设，盛氏时楼曾名“云满峰头月满天楼”。楼下名“仙苑停云”。建筑为三开间五架屋，东西两面又各接一间四架屋。楼下正中壁上嵌有古代鱼化石一方。

　　嵌于冠云楼楼下墙面的鱼化石整幅石面长1.6米、宽1.25米，有二十几条长十余厘米的中蛴鱼类化石，此鱼为晚侏罗纪时代生物，距今已有一亿四千多万年。这块鱼化石可能采自浙江建德地区，是晚清时期园主扩建留园时得来。

悬挂于鱼化石上方匾额：仙苑停云

两侧对联：鹤发初生千万寿；庭松应长子孙枝。(陈洪绶书)

　　冠云楼楼上。现设为茶室。

　　冠云亭位于冠云峰东北侧，为观峰而设。亭为平面六角形攒尖顶，顶部饰有如意桔子。台基半隐在湖石假山中。

　　冠云峰、浣云池东侧，贮云庵为昔日园主参禅的地方。贮云庵西外廊壁上有“白云怡意”、“清泉洗心”二方石刻，表达园主在此参禅悟性的情景。

　　“冠云峰”作为留园的镇园之宝，其西侧的“冠云台”同样引人注目。冠云台位于浣云池西南，临⽔⽽筑，此台实质系亭。亭西与南北向⾛廊相通，其余三⾯敞空，是观赏冠云峰及⽔中倒影之处。

　　“冠云台”面向水池，亭内后壁设有月洞门，门上悬挂着由上海百岁老人苏局仙题写的“安知我不知鱼之乐”匾额，出自《庄子·秋水》的典故。

　　穿过月洞门，便是与冠云台背靠背的 佳晴喜雨快雪之亭。

　　佳晴喜雨快雪之亭位于冠云台西，并有圆洞门相通，坐东朝西，平面方形。刘氏时即有，盛氏时称此名。

佳晴，宋范成大诗“佳晴有新课”。喜雨，春秋谷梁传，“喜雨者有志于民者也” 。快雪，王羲之帖“快雪时睛”。都是指对农田有利之意。这里指四时景物，不论晴雨都好。

　　亭正中后步柱间置有楠木纱隔6扇，磨砂玻璃芯仔，堂板上刻有猿、羊、虎、象、犬、狮图案，裙板上有花篮图案。

匾额：佳晴喜雨快雪之亭 (集王羲之字)

　　佳晴喜雨快雪之亭面向繁茂的草坪和翠竹林。

　　“又一村” 三字盛氏时即有，开始系指东面一片，后开辟西部，通常指西面一带。因广植梅林，并有绿杨、桃杏、菜畦、豆架，富有田园风味，合陆游诗句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的意境，故名。穿过门洞进入留园西部，感受苏式盆景的山林野趣。

　　又一村为北部的门亭，两面洞门上方均有砖额 “又一村”。亭为正方形，单檐歇山造，此亭为1953年后新建。

　　此处为北部田园景色，别有风味。原有建筑早已废毁，现广植竹、李、桃、杏，又一村等处建有葡萄、紫藤架。其余之地辟为盆景园，花木繁盛，犹存田园之趣。

　　盆景园占地1500平方，具江南田园之趣，与虎丘、万景山庄、拙政园盆景园并称苏州园林的三大盆景园。现有盆景两百余盆，多次获得国家、省、市级盆景展览及园艺博览会大奖。

　　苏州盆景，雅俗共赏，色形并美，咫尺盆内能瞻万里天地，方寸之中可辨千寻美景，不出门而获山林之怡。

　　盆景园中当然有很多盆景，最可看的是“园中一角”。这应该是留园的一处景观了，山峰层叠，错落有致，小松青色葱郁，姿态各异，而水的流动，增添了不少情韵。

　　小桃坞。 此处多桃杏，故名。建筑五开间，其前附有二个耳室，1953年修建留园时增设，原为草顶，后改瓦。现似为开设了纪念品小卖部。

　　留园西部的北边为山冈，有一座土堆的假山，山上有舒啸亭和至乐亭，种植有大量的枫树。

　　至乐亭位于西部土山北坡，亭为六合舍顶，系仿天平山范祠御碑亭略变形而成，1953年后重建。盛氏时亭外皆植果树，园主取名“至乐”，取自王羲之生平笃嗜种果，谓“此中有至乐存焉”的典故。今果树虽无，但此处景物疏朗，使人胸怀宽畅，心情快乐。

　　亭上匾额：至乐亭 鸿桢题。

　　舒啸亭在西部土山顶，下临清流，平面圆形攒尖顶，形体小巧。因陶潜《归去来辞》有“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故借以为名。盛氏时此处为“月榭星台”，1953年后重建，改名“舒啸”。

　　亭上匾额：舒啸亭 癸亥秋 吴进贤书。

　　西部自然风光，颇多野趣，以假山为主，土石相间，浑然天成。登高望远，可借西郊名胜之景。山左云墙如游龙起伏。山前曲溪宛转，流水淙淙。东麓有水阁活泼泼地，横卧于溪涧之卜，令人有水流不尽之感。

　　君子所履位于西部射圃东的走廊中间，坐东面西，与活泼泼地隔溪相望，平面方形歇山顶。盛氏时所建，后毁。2000年在原址上重建。履，《说文》：“足所依也”。取意“君子所履”。亭西一片草地即射圃。

　　匾额：君子所履 对联：今日还宜知此味；当年曾记咬其根。

　　一条溪流自东北向西南流淌，溪流两岸多种桃花，尽头石壁上嵌有“缘溪行”三字。

　　溪流源头建有一处水阁，名为“活泼泼地”。

　　活泼泼地 引自殷迈《励志》诗“窗外鸢鱼活泼，床头经典交加”。此处鸢飞鱼跃，天机活泼，借以为名。建筑为水阁形式，或称水榭。四面环有走廊。盛氏时即有。

　　上悬匾额：活泼泼地 额下题识：开轩凭栏，仰观俯察。鸢飞戾天，鱼跃于渊。万类竞秀，天机活泼。楼浩白题句，八二叟吴进贤书。

(楼浩白、吴进贤均为我母校苏州市三中当年的老教师)

　　活泼泼地侧旁的射圃东的走廊连接中部景区，穿过花窗走廊端的别有天就是中部景区爬山廊。

　　留园虽小却精致而不凡，一步一景，步步是景。漫步园内，可以欣赏到苍劲古朴的古树、错落有致的建筑、蜿蜒曲折的长廊以及千姿百态的假山峰石，让人流连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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