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解其中味〈下〉

丛渊

谁解其中味〈下〉

作者原意一点通（续二十）

红学研究，五大主流。众多学者，谁功为最？在下以为高鹗，当之无愧。首先是他理解红楼梦并且整理编辑，承上启下撰写后续四十回。尽管非议，功不可没！

－本巜红楼梦》，近代至现代，自古到今，谁也说不清，道不明。讲不了，言不尽。

今次是一诔一赋，先诔后赋。

全文如下。

芙蓉女儿诔

维太平不易之元，蓉桂竞芳之月，无可奈何之日，怡红院浊玉，谨以群花之蕊，冰鲛之穀，清芳之泉，枫露之茗，四者虽微，聊以达诚申信。乃致祭于白帝，宫中抚司秋艳芙蓉女儿之前曰：

窃思女儿自临浊世。迄今凡十有六载，其先之乡籍姓氏，湮沦而莫能考者久矣。而玉得衾枕栉沐之间，栖息宴游之夕，亲昵狎亵，相与共处者，仅五年八月有奇。

忆女儿曩生之昔，其为质则金玉不足喻其贵，其为性则冰雪不足喻其洁。其为神则星日不足喻其精，其为貌则花月不足喻其色。姊娣悉慕媖娴，妪媪咸仰惠德。

孰料鸠鸩恶其高，鹰鸷翻遭罦罬；薋葹妒其臭，茝兰竞被芟鉏！花原自烤，岂奈狂飙；柳本多愁，何禁骤雨！偶遭蛊趸之谗，遂抱膏肓之疚。故樱唇红褪，韵吐呻吟；杏脸香枯，色陈顑颔。诼谣謑诟，出自屏帏；荆棘蓬榛，蔓延户牖。岂招尤则替，实攘诟而终。既忳幽沉于不尽，复含罔屈于无穷。高标见嫉，闺帏恨比长沙；直烈遭危，巾帼惨于羽野。自蓄辛酸，谁怜夭折？仙云既散，芳趾难寻。洲迷聚窟，何来却死之香？海失灵槎，不获回生之药。

眉黛烟青，昨犹我画；指环玉冷，今倩谁温？鼎炉之剩药犹存，襟泪之余痕尚渍。镜分鸾别，愁开麝月之奁；梳化龙飞，哀折檀云之齿。委金钿于草莽，拾翠盒于尘埃。楼空鳷鹊，徒悬七夕之针；带断鸳鸯，谁续五丝之缕？

况乃金天属节，白帝司时，孤衾有梦，空室无人。桐阶月喑，芳魂与倩影同销；蓉帐香残，娇喘共细言皆绝。连天衰草，岂独蒹葭；匝地悲声，无非蟋蟀。露阶晚砌，穿帘不度寒砧；雨荔秋垣，隔院希闻怨笛。芳名未泯，檐前鹦鹉犹呼；艳质将亡，槛外海棠预萎。捉迷屏后，莲瓣无声；斗草庭前，兰芳枉待。抛残绣线，银笺彩缕谁裁？褶断冰丝，金斗御香未熨。

咋承严命，既趋车而远陟芳园；今犯慈威，复拄杖而近抛孤柩。及闻蕙棺被燹，惭违共穴之盟；石椁成灾，愧迨同灰之诮。

尔乃西风古寺，淹滞青燐，落日荒丘，零星白骨。楸榆飒飒，蓬艾萧萧。隔雾圹以啼猿，绕烟塍而泣鬼。自为红绡帐里，公子情深；始信黄土陇中，女儿命薄！汝南泪血，斑斑洒向西风；梓泽馀衷，默默默诉凭冷月。

呜呼！固鬼蜮之为灾，岂神灵而亦妒？箝诐奴之口，讨岂从宽？剖悍妇之心，忿犹未释！在卿之尘缘虽浅，而玉之鄙意尤深。因蓄惓惓之思，不禁谆谆之问。

始知上帝垂旌，花宫待诏，生侪兰蕙，死辖芙蓉。听小婢之言，似涉无稽；据浊玉之思，则深为有据。何也：昔叶法善摄魂以撰碑，李长吉被诏而为记，事虽殊其理则一也。故相物以配才，苟非其人，恶乃滥乎其位？始信上帝委托权衡，可谓至洽至协，庶不负其所秉赋也。因希其不昧之灵，或陟降于兹，特不揣鄙俗之词，有污慧听。乃歌而招之曰：

天何如是之苍苍兮，乘玉虬以游乎穹窿耶？地何如是之茫茫兮，驾瑶象以降乎泉壤耶？望伞盖之陆离兮，抑箕尾之光耶？列羽葆而前导兮，卫危虚于傍耶？驱丰隆以为庇从兮，望舒月以临耶？听车轨而伊轧兮，御鸾鹥以征耶？闻馥郁而薆然兮，纫蘅杜以为纕耶？炫裙裾之烁烁兮，镂明月以为珰耶？借藏蕤而成坛畤兮，檠莲焰以烛兰膏邱？文瓠瓟以为觯斝兮，漉醽醁以浮桂醑耶？瞻云气而凝盼兮，仿佛有所觇耶？期汗漫而无夭阏兮，忍捐弃予于尘埃耶？倩风廉之余驱车兮，冀联辔而携归耶？余中心为之慨然兮，徒噭噭而何为耶？卿偃然而长寝兮，岂天运之变于斯耶？既窀穸且安稳兮，反其真而复奚化耶？余犹桎梏而悬附兮。灵格余以嗟来耶？来兮止兮，卿其来耶？

若夫鸿蒙而居，寂静以处，虽临于兹，余亦莫睹。搴烟萝而为步障，列苍蒲而森行伍。警柳眼之贪眠，释莲心之味苦。素女约于桂岩，宓妃迎于兰渚。弄玉吹笙，寒簧击敔。征嵩岳之妃，启骊山之姥。龟呈洛浦之灵，兽作咸池之舞。潜赤水兮龙吟，集珠林兮凤翥。爰格爰诚，匪簠匪莒。发轫乎霞城，还旌乎玄圃。既显微而若通，复氤氲而倏阻。离合兮烟云，空蒙兮雾雨。尘霾敛兮星高，溪山丽兮月午。何心意之忡忡，若寤寐之栩栩？余乃郗歔怅望，泣涕彷徨。人语兮寂历，天籁兮筼筜。鸟惊散而飞，鱼唼喋以响。志哀兮是祷，成礼兮期祥。呜呼哀哉！尚飨！

　　

警幻仙姑赋

仙子刚离开柳林，才走出花房。

只要她走到那里，树上鸟儿便一阵惊慌；

她的脚步将到的时候，身影早过了九曲回廊。

仙子的衣袖刚一飘啊，早闻到浓郁的兰麝芳香；

荷花般衣裙将要动啊，先听到环佩声叮叮当当。

脸上的笑窝象是春桃啊，装饰着翡翠的发髻犹如彩云；

微张的嘴唇仿佛是樱桃啊，石榴子般的牙齿含着清香。

看那苗条而勻称的腰肢啊，象雪花飞舞微风回荡；

珠玉钗环多么明亮啊，黄珠翠珠闪闪发光。

在花丛中时隐时现啊，生气和高兴都合适、妥当；

在清水池边流连赏玩啊，风吹衣带象是要腾空飞扬。

弯弯的眉儿将要皱起啊，想要说却未发出声响；

轻盈的脚步刚一挪动啊，想要停步却仍向前方。

我羡慕美人的体质啊，象冰那样清彻玉那样明亮；

我爱慕美人的衣裳啊，灿烂花纹发出耀眼光芒。

我喜爱美人的容貌啊，如同香料捏出玉石雕成一样。

把美人的神态风度打个比方啊，象是凤在飞舞又如龙在回翔。

她的清白象是什么，早春梅花带雪开放；

她的纯洁象是什么，秋天蕙草披层淡霜。

她的安静象是什么，犹如青松生在幽谷；

她的姣艳象是什么，仿佛朝霞映红清砌的池塘。

她的文雅象是什么，好似长龙在曲池缓缓游荡；

她的神采象是什么，犹如皎洁的月光映照秋江。

——往远点说使西施惭愧，往近点说也使昭君羞愧难当。

美人啊，你生在什么地方？又来自什么地方？

你若不是赴王母娘娘宴而回的瑶池里最俊俏的姑娘，

也一定是乘风吹萧飞去的，仙宫里无与伦比的弄玉下降。

一诔一赋，半文半白。

篇幅冗长，不容多讲。

芙蓉诔主为贾宝玉祭晴雯。顺便把他心目中的已故女子通祭一遍。文中描述形容对其同情以及睛雯之美等。笔法不可多得也，其文情感激荡，气宇轩昂。惊天地泣鬼神，格调之悲怆者然。

仙姑赋则是贾宝玉无休止比喻，无比夸张与无限赞美警幻仙姑。赋以爱之主题。虽有曹植《洛神赋》影子，但不愧为极好文章。当然比起美篇那些＂深度好文＂及精品鸡汤强万倍，有比较方可鉴别。此乃文学爱好者最值得一看的真正佳作。

结束语

贾史王薛，皇亲国戚。

春梦浮云，随风飘逸。

人生无常，莫争利益。

看淡得失，平安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