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 ③ 小说

系舟漁夫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六)</b></p><p class="ql-block"> 黄晋良有这么一句话,“能拿钱摆平的事,就不叫事。”</p><p class="ql-block"> 他请示集团公司后,决定拿五十万处理此事,可是丁虎子一伙人好歹不松口。唉!圪㙩沟不仅村子叫圪㙩,人也圪㙩。圪㙩沟的事,还真的不是钱能摆平的事。</p><p class="ql-block"> 这天前晌没九点,黄晋良来找林书记,镇政府办公楼,是座不起眼的单片子小二层,靠阴面留着走廊。林书记的办公室在二楼左手第三个门,门锁着人还没来。也有三三两两早来的,黄晋良合着腰见人就递烟,那脸上堆得笑容,不知是真笑,还是假笑,只有他自个明白。</p><p class="ql-block"> 九点整还差一半分,走廊里响起了林书记熟悉的脚步声。那双铮亮的皮鞋总是一尘不挂,那平和的脸上总是摆着副一本正经的脸色。九点还差十几秒,林书记打开了房门,十几平米的办公室里,桌子、柜子、沙发,还有文件,一切摆放的那么得当,看上去让人心里十分舒坦。从林书记的言行举止,一看就是个有讲究的人。</p><p class="ql-block"> 黄晋良尾随林书记走进办公室,站在桌子对面,他知道林书记不抽烟,可他还是习惯的把一盒未拆口的“华子”放在了他的面前。</p><p class="ql-block"> “林书记,圪㙩沟的事……”他笑容可掬的正要开口,门外传来“咚、咚、咚”猛力的砸门声,打开一看,来的是双来家的媳妇。</p><p class="ql-block"> 穿的还是那件花格格衫子,靠领口的第二颗扣子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也不拾缀,抬手动脚,没戴乳罩的两个硕大奶子颠来颠去。她不顾及这些,也不在意这些,踮起脚,昂着头,用手指着屋里的人吼叫起来:“好!都在。挖塔基把地里玉茭子翻的七倒八歪的,这占地钱有没有个准头。前头的事没着落,现在上山拉材料,你们又毁了我家七、八分的玉茭子,这咋办?”</p><p class="ql-block"> “不是已经赔过钱了吗?我们早已打到镇政府的账户上了。”黄晋良陪着笑脸解释道。</p><p class="ql-block"> “赔了两千块钱,也叫赔。占一亩地两万七,你们胡弄谁呢?”她的眼里似乎冒出了火星子。</p><p class="ql-block"> 黄晋良疑惑不解的看着林书记,只见林书记面无表情的脸上,平静的看着双来家媳妇。</p><p class="ql-block"> “眼看再过半月二十天,庄稼就要收割了,现在却被你们给糟蹋了。我们受苦人辛辛苦苦一年,说没就没了。”她可能有点累,不顾身上的尘土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p><p class="ql-block"> “不行,我们商量商量。”黄晋良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p><p class="ql-block"> “到地里核实一下再说吧。”林书记把目光移向窗外,不紧不慢的说。</p><p class="ql-block"> “核实个屁!”双来家媳妇进来时门没关,被丁虎子一把推开,一瘸一瘸的走到了林书记对面。一只手托着办公桌,歪着脖子斜盯着林书记。“那块玉茭子地我量过了,七分八厘二。你们不用推三阻四的忽悠人。”</p><p class="ql-block"> 他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扭过头对双来家媳妇说:“你快回去吧,你家儿子和他老子闹别扭呢。”</p><p class="ql-block"> “因为甚?”</p><p class="ql-block"> “学校要补学的钱,双来子没给。”</p><p class="ql-block"> “真是个活死人?”</p><p class="ql-block">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丁虎子说。</p><p class="ql-block"> 双来家媳妇没接丁虎子的话头,盯着林书记问:“我家的钱甚时候给?”</p><p class="ql-block"> “我们后晌研究研究,明天吧。”林书记仍然心平气和的答道。</p><p class="ql-block"> 双来家媳妇指着办公桌的桌角:“明天拿不到钱,我就碰死在这里。”说完气呼呼的往外走,出去时把门狠狠的甩了一下。</p><p class="ql-block"> “吁——”林书记长长的吐了一下脯子里的郁闷。对黄晋良说:“现在的人一点觉悟也没有,见钱就疯了,连命都不要。”</p><p class="ql-block"> 黄晋良“哎!”的应了一声。急忙把丁虎子拉到沙发上坐下,随手递过一支“华子”,笑眯眯的说:“我正要找你呢,林书记也在,咱好好商量商量D3塔基里坟地的事。”</p><p class="ql-block"> 丁虎子把黄晋良的“华子”看都不看,扔到沙发前的茶几上。他从迷彩服的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红塔山”叼在嘴里,歪着脖子看着黄晋良:“商量个㞗,想占坟地,门儿都没有。”</p><p class="ql-block"> “咱好好沟通吗,我们的新能源项目是咱县的重点工程,你看……”他边说边给丁虎子点着了烟。</p><p class="ql-block"> “你也算村干部,不能因为几座坟头,阻碍工程的进展吧。”林书记在椅子上欠了下身子说。</p><p class="ql-block"> “这坟,说不挪就不挪。”丁虎子斜着瞟了一眼。</p><p class="ql-block"> “我们知道坟里埋得是你爷爷,”林书记停顿了一下,“不管是谁,也不能叫死人挡了活人的路吧。”</p><p class="ql-block"> “这坟不能挪。”丁虎子猛的吸了一口,吐出一道烟柱。</p><p class="ql-block"> 林书记皱了下眉头,“想多要钱就直说,别抬出死了多少年的人来说事。”</p><p class="ql-block"> “放你娘的屁!”</p><p class="ql-block"> “给你十万挪不挪?”林书记盯着问。</p><p class="ql-block"> “不挪,我看谁敢动我爷爷的坟。”丁虎子把没抽完的半截烟狠狠的甩在地上,一直腰带翻了茶几,茶杯、茶叶洒落了一地。</p><p class="ql-block"> 丁虎子的爷爷,叫丁二棍子。解放前是赫赫有名的“骨茬货”。说他长着飞毛腿,有飞檐走壁的功夫。那年,他是县武工队的区小队长,山上住的地方离省城有百十来里。前半夜他们还在县城的窑子里“请老财”,天没亮,他就从省城戒备森严的警备司令部,扛回了一挺机关枪。</p><p class="ql-block"> 一九四八年打太原,也是这条上山的小路,半山坡有个易守难攻的隘口。军分区的首长命令区小队,要在这里死守三个小时,阻击增援太原的晋绥军。丁二棍子他们有二十多个人,一多半是圪㙩沟的。面对大于自己十倍的敌人,毫不畏惧。他们心里想的是解放了太原,乡亲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他们一枪撂一个,变着法子的打。敌人近了就扔手榴弹炸,再不行就用石头砸。三个多小时过去了,身边活着的人剩下三五个,但敌人硬是没攻上来。晋绥军当官的恼羞成怒,不知甚时候调来了几门大炮,朝山上轰,只见山崩地裂,血肉横飞……</p><p class="ql-block"> 晋绥军走了,弥漫的硝烟散了。全村的男女老少来到这坡坡上,用草席子把丁二棍子等二十多个血肉模糊的尸首卷了起来,在就近的坡坡上埋了。大伙含着热泪,呼喊着他们的名字……。这天,太阳落山的时候,满天的云霞红了半个天空。</p><p class="ql-block"> 后来,为了纪念这些革命烈士,军分区还在这立了块石碑。这块坟地,是圪㙩沟人引以为荣的地方,更是让人肃然起敬的地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七)</b></p><p class="ql-block"> 坟地D3塔基的改线,是公司定的新方案。比原来的方案少了五基铁塔,将近节省一百多万。可万万没想到惹出了这么多的麻烦。</p><p class="ql-block"> 自从那天D3塔基现场两拨人镢头铁锹的大闹了一场后,每天都有圪㙩沟的几个后生在哪儿圪转。挖机停在哪儿动也没法动。再这样拖下去,项目不能按预期并网发电,将对公司在新能源领域的社会影响和经济收益,受到很大的影响。</p><p class="ql-block"> 黄晋良感到了沉重的压力和无尽的烦恼,精神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他找了县委书记找政法委书记,找了发改委主任又找公安局长。试图在斡旋中看到希望。领导们都说,种地的是村民,坟里是他们的先人。要好好商量,维稳很重要,不要搞成群体事件。最后,责成镇党委的林书记处理此事。</p><p class="ql-block"> 黄晋良十点离开林书记的办公室,十点半赶回项目部参加公司的视频会议。徐总对D3塔基的进展很不满意,提出了严肃的通报批评。</p><p class="ql-block"> 这个徐总,就是喊黄晋良“老公”的徐曼。她在如今这错综盘杂,瞬息万变的营商环境中,游猎于商海的隙缝之间,搏杀于商场的格斗之中。那敏锐的洞察力和超人的前瞻性,着实叫黄晋良啧舌臣服。</p><p class="ql-block"> 提起黄晋良,其实是山东沂蒙山沟沟里的穷孩子。他脑瓜子灵泛肯吃苦,大学拿到硕士学位后,就职于隆裕集团公司。</p><p class="ql-block"> 隆裕公司是徐曼她爹以前做房地产时创建的。前几年房地产市场的调控和萎缩,他家的产业也跌入了低谷。她爹在建筑商、供应商追债讨伐声中,中风后躺倒了。对她打击最大的是,和她相爱了六年的男友也弃她而去。</p><p class="ql-block"> 徐曼在众叛亲离,焦头烂额的逆境中没有倒下,她咬着牙,拼了命,要让隆裕集团重新站立起来。她身上有着徐氏的优秀基因,借着国家对新能源产业的政策支持,奋力挺进这个领域。她瞅中眼里的标得物,是甘愿披荆斩棘的风餐露宿;不惜灯红酒绿的推杯换盏。</p><p class="ql-block"> 黄晋良是徐曼的特别助理。他的卓越才华和淳朴性格,很讨徐曼的赏识和喜欢,是她的心腹。有些较私密的事,总是放心的交给黄晋良处理。</p><p class="ql-block"> 这是一个初秋的夜晚,徐曼和能源局领导有一个重要邀约。也就是这个夜晚,彻底改变了黄晋良的人生。</p><p class="ql-block"> 这晚半夜过了三点,一阵又一阵的手机铃声把他拽出了梦乡。他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看是徐总的号码,慌忙接通了电话。</p><p class="ql-block"> “你打车到康莱凯德酒店的地下车场接我。”是徐曼的声音,听起来少气无力。</p><p class="ql-block"> “好,我马上到。”黄晋良答道。“是康莱凯德酒店地下车场B区,听清了吗,你快点。”</p><p class="ql-block"> 黄晋良十几分钟赶到了停车场,徐曼的那台“宾利”打着双闪。他打开车门,见坐在副驾的徐曼。蓬松的黑发掩着半边苍白的脸庞,嘴角和香颈上有好多猩红的唇印。那件浅白色的低领套装,衣襟错扣了一截,露出了深深的乳沟。</p><p class="ql-block"> “开车回家。”徐曼神色十分狼狈,耷拉着脑袋不想多说。</p><p class="ql-block"> 黄晋良把车很快开到了“悦华别墅”,这里的每幢建筑都价值过了半个亿,是商业精英和阔佬的栖息地。他把车停进了车库,当徐曼的脚跨出车门时,差点瘫在地下。</p><p class="ql-block"> “你扶我上去吧。”她低声说。黄晋良虽然跟了徐曼这么长的时间,这也是第一次肌肤接触,他搀着她的胳膊往前走,当她的头倚贴在自己的肩头时,不由一阵心猿意马的慌乱。</p><p class="ql-block"> 他好不容易搀扶着软绵绵的徐曼开了房门,那智控的壁灯自然亮了起来。他无暇环顾室内豪华的装修和陈设,只听见徐曼说:“我要洗澡。”她盯着黄晋良的眼睛“你说能洗干净吗?”</p><p class="ql-block"> “能,能洗干净。”黄晋良点了点头,可他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p><p class="ql-block"> “你帮我脱脱衣服,我是一点力气都没。”</p><p class="ql-block"> “我……”黄晋良有点意外,胆怯的退了两步。</p><p class="ql-block"> “我又不吃你。”徐曼声音很低,却有种逼人的威严。“过来!”</p><p class="ql-block"> 黄晋良在徐曼面前有种唯命是从的习惯。他胆颤心惊的走到徐曼身旁。</p><p class="ql-block"> “晋良,你让我靠靠。”她像只小羔羊似的依偎在黄晋良怀里,这也是第一次在黄晋良面前,露出了她女人的娇情和妩媚。她见黄晋良木纳立在身边,忽然变了语气:“你动手呀!”</p><p class="ql-block"> 黄晋良怯生生的解开她的衣扣。当徐曼身上的外套褪去时,那挺拔圆润的玉乳和如脂似玉的长腿,一丝无遮的裸露在他的眼前。</p><p class="ql-block"> “她的乳罩和裤头呢?”黄晋良有点吃惊。他闭上眼睛,扭头向门外逃去。</p><p class="ql-block"> 只听见身后徐曼歇斯底里的喊叫:“你回来——”</p><p class="ql-block"> 这事两个月后,在外地出差的黄晋良忽然接到徐曼的电话,叫他马上回集团公司。他刚下飞机还没喘口气,命令他快速到医院。他匆匆忙忙的赶到医院,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张“引产手术单”,让他签字。</p><p class="ql-block"> 啊,原来是徐曼怀孕了。</p><p class="ql-block"> “那天我俩没……”黄晋良看着徐曼不解的问。</p><p class="ql-block"> “我需要你签。”徐曼的表情,容不得他犹豫。</p><p class="ql-block"> 几天后,在一次公司的酒会上,她挽着黄晋良的胳膊向大家宣布,这是她的未婚夫。</p><p class="ql-block"> 那天喝了好多酒,他也不知道和徐曼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当躺在柔软宽大的床上时,徐曼不停的咬着他的嘴唇,咬着他的脖颈,咬着他的乳头,恨不得把他吞噬下去。“听、听话,你以后就是、就是我的……”</p><p class="ql-block"> 黄晋良被这个女人征服了。他不明白自己是为了金钱美色,还是为了事业前途。在飘飘欲仙的愉悦里,他把他的“第一次”给了她。</p><p class="ql-block"> 一阵云腾雨骤,当他养神小憩时,欲犹未尽的徐曼,又把他摞叠在了她的身上,“我还要,还要……”</p><p class="ql-block"> 后来,他慢慢觉得,自己不仅是徐曼斩金夺银的事业抓手,更是她游龙戏凤的床上奴才。</p><p class="ql-block"> 她坐镇高楼广厦运筹帷幄,黄晋良荒山野岭挥臂开路。仅三五年的时间,徐曼在新能源领域里成了风云人物。</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font-size:15px;">(未完待续)</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font-size:15px;"></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