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的祖籍是山西,但哥哥和我都出生在北京,我出生在东城区南池子大街缎库胡同的北大宿舍。(父母都在北大工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对那里我没有什么记忆,只记得自己三岁的时候,曾经被开水烫伤,被大人抱着去北大的医务室救治(现在的沙滩北大红楼旧址),自己在大人怀里痛得大声哭叫,右手腕上的大水泡至今历历在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烫伤治好了,我脖子正下方和右手腕都留下了疤痕,当时听人说,有疤痕不能当飞行员,坐飞机疤痕也会崩裂,飞行员我当不了,但不能坐机是件麻烦事,记得我第一次坐飞机时惴惴不安,还好担心的事没有发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前几年我去寻找自己的出生地,那里没什么变化,我找到了缎库胡同,南池子大街的几条胡同因为都有曾经的旧北大宿舍,被保护起来。缎库胡同口还有牌子,注明曾经在那里居住过的北大名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北大红楼旧址也变成了新文化运动纪念馆,和附近的陈独秀故居构成了红色教育旅游区。</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后来北京的大学院系调整,北大法律系被分出来,成立了北京政法学院(现在的中国政法大学),我们家搬到了大佛寺附近黄米胡同八号的政法学院宿舍。我记得是三进的四合院,房子之间都有回廊连接,房子都很高大,雕梁画栋,院里有很多果树,在哪里我度过了童年的快乐时光。后来我才知道,我住过的院子是京城著名的“半亩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黄米胡同是一条南北走向的胡同,哪会儿还没建美术馆,胡同南口可以通到沙滩大街。听大人说,接近胡同南口有座二层小楼,人称鬼楼,经常闹鬼。再加上当时盛传拍花子的传闻,弄得我很恐惧,觉得身边危机四伏,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和小伙伴在院子里玩,不敢往外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有一次,哥哥去胡同南口给爸爸打酒,我跟着去了。一间不大的屋子,里面堆满了货物,货架上摆满了玻璃瓶子。一个木板钉成的,陈旧斑驳的木头柜台里,站着个老头儿,他接过哥哥手里的酒瓶子,放上漏斗,打开柜台上的酒坛子,用一个竹制的提子,打了两提子,是二两酒。剩下二分钱,哥哥要买两块糖,老头从架子上的一个玻璃瓶子里,用小勺盛出两颗没有包纸的水果糖,一红一绿,放在哥哥手里,我和哥哥一人一块,含着糖高兴地往家里走。这是我第一次去小铺,看到了它的模样,体会了自己购物的快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时的胡同,每天都充满着叫卖声,打鼓的(收旧东西的)、卖各种小吃的,磨剪子磨刀的……汇成了一首充满人间烟火气的交响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前年我去美术馆观展,曾经去黄米胡同看过,胡同没变,只是因为建美术馆,变成了死胡同。昔日的院落还在,仍旧是政法大学宿舍,但已经面目全非,院里见缝插针地盖满了小房,四合院的面貌荡然无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回家的路上,我看到了曾经上过的大佛寺一小,如今叫什锦花园小学了,虽然我只在哪儿上了一年学,但那是我求学开始的地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后来我们又搬了两次家,在位于新街口大街的百花深处胡同住的时间不长,但给我印象很深,因为那段时间我生病休学,每天除了在家自学小学二年级的课本,做点习题,大部分时间无所事事。当时既没什么玩具,又没课外书看,在家寂寞难耐,就老想跑出去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百花深处出西口是新街口大街,人比较多。而东口是护国寺西巷,比较背静,估计奶奶出于对我安全的考虑,告我东口不通,是死胡同。所以我一直误以为百花深处是死胡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后来听哥哥说,百花深处不是死胡同,东口通护国寺西门,当时哥哥上学是半日制,若逢庙会,他下午常去护国寺玩,看电影,听西河大鼓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百花深处虽然是一条不起眼的胡同,因为大雅的名字,在京城还是久负盛名。作家老舍这样描写百花深处:“胡同是狭而长的。两旁都是用碎砖砌的墙。南墙少见日光,薄薄的长着一层绿苔,高处有隐隐的几条蜗牛爬过的银轨。往里走略觉宽敞一些,可是两旁的墙更破碎一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顾城有《题百花深处》诗一首,“百花深处好,世人皆不晓。小院半壁阴,老庙三尺草。秋风未曾忘,又将落叶扫。此处胜桃源,只是人将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前几年我也去过百花深处,小时候我对这条胡同的印象是狭长破旧,但现在似乎变宽了,房子也比以前好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百花深处住的时间不长,我们搬到了西城区的赵登禹路,哥哥上了赵登禹路小学,我也结束了休学,上了位于政协礼堂旁边的锦什坊街一小,进入三年级学习。这次我们住的是大街上的四合院,而不是胡同里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和赵登禹路平行的锦什坊街,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大胡同,连接着东西很多小胡同。这胡同也是名副其实,饭馆、副食店、小吃店、理发店……林林总总,比较齐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从小就是吃货,因此锦什坊街上的“森桂斋”小吃店是我最向往的地方。我每次考试成绩好,奶奶就奖励我,带我去森桂斋吃一盘切糕,软糯香甜的糯米,夹着红豆馅和红枣,售货员还会给你撒上一层白砂糖,每次都是吃得意犹未尽。切糕在我的记忆中总是挥之不去,后来我遇到小吃店总要进去吃,但再没有小时候的香甜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赵登禹路离白塔寺很近,我们刚搬去时,还有庙会,买东西的、唱大鼓的,练杂耍的,非常热闹,我和同学常去逛庙会,但遗憾的就是兜里没有几分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在赵登禹路住的时间最长,直到文革爆发,我初中毕业去山西插队,才离开那里。白塔就像一个老人陪伴和见证了我的成长。北京建金融街,我住过的赵登禹路消失了,锦什坊街也不在了,他们都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只能从记忆中寻找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胡同里长大,使我对胡同有很深的感情。退休以后,我有时间就会去串胡同,寻找那些胡同里的历史人文古迹,作为一个生于斯,长于斯的北京人,希望自己在有生之年对这座城市有更多的了解。</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文章中的插图皆为本人绘画作品</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