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感应

阿李巴巴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亲情的呼唤</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8px;">写在大姑周年祭</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文 / 李克广</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时光倒流到公元二零二三年冬月。一直瞎忙活的我,筹划了好些日子,等星期天再去看望一下生病在床的大姑。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大姑88岁了,因心脑血管出了毛病,躺在床上已经半年多了,视觉听力和大脑反应都完全丧失,一直处于迷糊状态,这段日子里一直是由姑父还有四个女儿轮流照顾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家里亲人们当中,除了爷爷奶奶之外,我和大姑接触最多,因为她找婆家时很晚,比小姑还晚了六七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大姑个子不算高,身后梳两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显得格外青春靓丽。她干活仔细认真,责任心强,被选为队里的妇女队长,一直干到结婚嫁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大姑还是大队剧团里的当家旦角,她手脚利索,扮相俊美,耍刀弄棍翻跟头,“把子”打的不错,后来改唱“革命样板戏”,铁梅、喜儿、小常宝都是她出演的角色。</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她的闺房里,一直珍藏着她演戏时用的青龙宝剑。按剧团规定,道具戏装是不能随意带回家的,大姑对所扮演的角色,如醉如痴,所以,团长特例批准她可以把剑带回家去,以便她闲暇时间在家演练。坡里收工后晚上或阴雨天,她便从闺房的柜子里拿出来,舞弄上几个架势,宝剑在她手里似游龙翻飞,唰唰作响,然后用手轻轻抚摸着剑锋嘴里哼唱着,最后一个漂亮的亮相,刀剑入鞘,恋恋不舍的放回柜子里。五六岁的我虽听不懂戏词,但在一旁拍的小手通红,为她喝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破四旧、砸烂封资修的烈火中,那几十箱戏衣道具被造反派们的烧了个精光,唯一幸免于难留下来的就是这把青龙宝剑。虽然是唱戏的道具,但做很逼真,剑体是用刮的挺光滑的竹片做的,上面涂着银粉,熠熠发光,如同真剑一般。剑柄上拴着一红缨穗头,镶有一颗珍珠,还嵌一圆圆的小镜片,阳光下栩栩发光,剑鞘则是用纸浆或硬纸板做的模型,贴着五颜六色的锡箔纸,并且雕刻有美丽的龙形图案。姑姑知道瞒不住我,只是特许在她屋里,最多拿到院子里玩,但绝不能拿出家门显摆让外人看见,后来这把剑也不知所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等大姑结婚时好像快30岁了,姑父是个当兵的,比她小三岁,在新疆建设兵团农垦五师服役。这次千里迢迢回家探亲,经人介绍与姑姑谈对象,大姑一眼就相中了高大魁梧的他,姑父本来打算留在兵团戍守边疆,最后因儿女情长打了报告申请退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听父亲说,他和我大姑夫,小姑夫三个都是复员军人,都是被家里扯了后腿才复员退伍的,要不然也不会趴在这庄户地里啃一辈子土,言谈之间透露出因当初的狂热激情而后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大姑和姑父婚后生了四个女儿,她们“挨阶”很密,都是差一两岁。每当放麦假、秋假、年假,爷爷就把我送到姑姑家帮着去“抱孩子”,当季节性的“保育员”。两年多的几个假期基本全是在大姑家度过的。虽然说是帮着看孩子,但我吃喝拉撒睡,也没少让大姑和姑父操心。</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大姑婆家的村子叫“彭大湖”,坡里有个很有名的“三县顶”,三县顶下面有个“抗日沟”。秋后我和几个妹妹便跟着去坡里看晒地瓜干,那里有在我们坡里从没有见过的“野绿豆”、“曲曲芽”(大苦菜子)。我和几个妹妹也学着剜野菜,摘野果,拿回家去喂兔子,大姑选出那些嫩绿的洗干净,给我们餷菜豆腐,滚煎饼,烧胡绿豆汤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炒虚糕,是我从儿时的最爱。每逢过年走亲戚,去大姑家,别的饭菜不吃,就爱吃她炒的虚糕。两个干翘翘的煎饼,卷上热乎乎的虚糕,松软喧和又好咬,那才是美哒哒。我婚后和老婆去看望姑姑,姑父忙前忙后张罗着炒一大桌菜,但虚糕是不可或缺的,只要有这碗菜,比任何山珍海味都爽,我自己就守着一大碗。大姑笑着说,俺小永(我的乳名)从小就是一个庄户肚子,好伺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大姑家度过的那些日子里,我还认识了老寒、饭桶、高栗子、秤钩子、灯泡等不少“新朋友”。</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话又说回来,我来到床前看着大姑毫无反应的脸庞,心中不由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悲哀。我趴在她脸前,接连喊了四、五声,大姑依然面无表情……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唤不醒沉睡的大姑,我便和姑父闲聊……就在和姑父做别之时,我继而转身又捧住大姑的手,用近似哀求的哭腔声喊道:大姑,你看看我是谁,你不理我,我可要走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此时奇迹发生了:大姑努力睁开提不起的眼皮,浑浊的双眼慢慢转动着,并且泛出一丝光亮,紧接着听到她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嘴角极力的蠕动着,像是喊着我的乳名,我兴奋的摇着她的手大声说到:大姑,你太棒了!我的好大姑!此时,大姑面带微笑,眼似乎很认真的看着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一旁的姑父连忙凑过来,感叹的说:哎!一个多月了,终于有反应了,还是你这娘家侄子有面子,你没白来这一趟。此时的我已是喜极而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血脉相连,血浓于水。听人说亲人之间会有心灵感应,不然咋会接连几次让我们姑侄在梦中相见?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量子纠缠吧,抖音视频上称之为“血脉控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不得不说,亲情的呼唤有时胜过良药万千。衷心祝愿我的大姑,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继续创造人生奇迹!</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人间更没有长寿不老之药。一年之后大姑还是走了,那天是癸兔年的腊月二十一,走的时候她容貌依然是那么的安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出殡那天,一家人送大姑上路后,我和姑父独处一室,劝他节哀,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但姑父却表示很想得开说:你大姑是到那边享福去了,这人啊,就像老韭菜一样,得一茬接一茬的割,到了年龄就该去另一个世界再度轮回。虽然嘴里这么说,但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忧伤,两个人相依相伴生活了一辈子,如今另一半走了,心里能那么安然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言谈间,姑父向我透露了自他们结婚50多年来,从没有让第三人知道的一个秘密:当年就在她俩定亲的前一天,有个婆家是我们村的已婚妇女回彭大湖走娘家,竟找到姑父的家人,诉说他们未来的儿媳妇脾气如何古怪不近人情。姑父当时心里挺纳闷,别人都是成人之美,她这直接就是“破亲”来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第二天姑父向大姑说起这事,大姑淡然一笑:这人也曾找过我,说你家穷的叮当响,兄弟三个都挤在一个院里,跟了你直接就是跳火坑。但大姑不听挑唆,平静的回敬了那女人一句:我不图穷富,相中的是他人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原来这人曾把大姑介绍给她的娘家兄弟,由于事没成觉得很没面子,便四处嚼舌根子想搅黄这桩亲事。在农村有一句话叫做:宁拆百堵墙,不毁一门婚。这破亲之举,乃缺八辈德的损事,是要遭报应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姑父弄清缘由后大为气愤,要找那混蛋理论,姑姑却坚决阻拦,称好人不与牛抵角,也不要对任何人提及这件事,权当啥也没发生过。姑父答应了,尊重姑姑的意见,一直守口如瓶。这次姑父却和我直接说出了那个女人的名字,让我差点惊掉下巴,人心险恶隔肚皮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不图穷富,只要你人好”,这句话让姑父感动了一辈子!几十年来她俩相濡以沫,并一直秉持与人为善,所以老两口在街坊邻居们当中人缘极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值大姑去世周年之际,谨以此文祭奠她的在天之灵,愿下辈子我们娘俩还能够再度相逢。也祝愿我的姑父和我所有的亲人们一生平安,无病无恙!</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