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昵称： 霞 </p><p class="ql-block"> 美篇号：18815426</p><p class="ql-block"> 作者:姜世珍（88周岁）</p><p class="ql-block"> 女儿霞帮助整理编辑发表</p><p class="ql-block"> 插图来源于家人拍照</p> <p class="ql-block"> 婆母在病中，都是我给她洗澡、换衣、洗脚等。一开始她不愿意让我帮她，但凡能动，她都挣扎着自己做，她一辈子要强，都是她照顾别人，从来没有人去照顾过她，所以她不愿意我为她做这些。直到后来她病得更严重了，才接受了我对她的这些护理.....</p><p class="ql-block"> 一天我给她洗澡结束，换上干净的衣服后，推着她到阳台上晒太阳。我看她今天精神还不错，就搬个凳子，在阳光下给她修剪手、脚指甲。平常我就注意到她的左手食、中、无名指三个指头长期都卷着伸不直。我给她修剪这三个手指时，便问她：“母，你这几个指头是摔断的还是生疮得的后遗症？长期这样你做事痛不痛？我看见这样都几十年了，也不好问你。”</p><p class="ql-block"> 母亲用悲伤的语调说：“世珍，我从没给你谈过，我命不好，一生遇到个恶人。我这手指是那个恶老者给我打断的.......”我有些吃惊，嫁到他们家这么多年，虽然有些耳闻公公脾气不好，但在我面前倒也没看到他这么狠的一面。</p><p class="ql-block"> 母亲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我那时刚生下四妹才三天，他给我煮了碗肉汤，我尝了一口感觉很咸，就说了句‘好咸’，顺手放在床前的柜子上。他见我不吃，就骂我嘴刁，闹伙食。骂着骂着就开始动手打我。我忍着眼泪端着碗走到灶前，准备再加点水重新煮一下，他跟过来抓起锅铲用力给我打过来，正打在手指上，当时钻心的痛，我差点晕倒，他还不解气，举着锅铲狠狠砸向我的肩膀、又劈头盖脸地往我身上打，将我打倒在地.....要不是老祖婆听到动静跑过来拉开他，可能就被他打死了......我当时全身都被他打伤了，尤其是手指和肩膀，动都动不得，痛得我撕心裂肺的，可是他却扬长而去，好几天见不到踪影.....</p><p class="ql-block"> 我被他打得双手都动不得，连抱孩子喂奶都抱不了，成天只有哭泣，刚出生的孩子饿得嗷嗷叫，我们母子俩哭在一堆。老祖婆忌讳坐月子的事，不进我的房间，不抱孩子（风俗是120天后才能抱）。我手动不得，孩子换屎尿片都换不了......这种情况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和孩子就这样躺着哭一阵睡一阵，一点办法都没有，还是隔壁二嫂看到我可怜，来帮孩子换尿片，帮我抱着喂奶，帮我煮饭......家里也没钱给我医治，老祖母爬到山上去给我找了些草药，帮我先把骨节固定好，再把草药敷上。两三个月才不痛了。从此，三个指头就伸不直，膀子也是两个多月才能动......”母亲一边说，一边沉浸在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她接着说：“世珍，你不晓得，我一生遭受的痛苦多得很......”母亲老泪纵横，我也被母亲叙述所震憾，也禁不住泪流满面......</p><p class="ql-block"> 婆母又哽咽着接着诉说：“那老者心狠得很，他打了我，提着为我坐月子买的几斤肉就跑出去了，在外面好多天才回来。我在月子里，啥都没吃的，只能吃点辣椒下饭......从此以后，我都吃不得辣椒了，一吃到辣椒，舌头、嘴巴都辣得痛。所以现在我连吃豆花都不沾佐料......”我一直觉得婆母生活上有些怪癖，原来是有这么悲惨的原因造成的，我的内心充满了对婆母的痛惜和像她一样的旧社会被凌虐的女性无比的同情与愤慨。</p><p class="ql-block"> 婆母伤心地说：“好多次我都不想活了，可是又丢不下安德。那时他才四、五岁，每次我挨打，他都死命地护住我，有时那恶人连这么懂事的孩子也不放过，好几次连安德也一起打......我要是不在了，这孩子有谁心疼？所以我再苦再累都要把他拉扯大。我要是不在了，安德难长大！”</p> <p class="ql-block"> 婆母又谈了许多不甚回首的往事，她一生生育了几个子女，这些孩子都是因为太穷和不受老祖公的待见，都早早地夭折了。她又谈到父亲是如何嫌弃她，如何在家里困难的情况下，跑出去七、八年不回家，留下她们孤儿寡母（家里有个生病的老祖母和幼小的安德），她只能踮着缠过的小脚，用瘦弱的双肩，不仅要承担地里所有的农活（有几分薄地）还要照顾年老多病的祖母和幼小的孩子，家里家外都靠她一个人艰难地支撑.......</p><p class="ql-block"> 孤儿寡母受尽了三边两户的欺侮，甚至挑水不允许从他们门前过......我的眼泪早在那时候就哭干了，想我这辈子是苦不出头了……哪想到你和安德救了我，让我享了福......”听婆母谈起那些悲伤的往事，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没想到婆母以前遭了那么多罪，过去的女人活得太难了，婆母就是旧社会忍辱负重、生命力顽强的女性代表.......</p><p class="ql-block"> 婆母深情地拉着我的手说：“世珍，我是沾了你的光。”她给我讲述在我和安德结婚前，老祖公有次要打她，她就往隔壁二嫂家跑，二嫂可怜她，把她关在屋里。老祖公凶神恶煞地叫骂，叫我滚出来，不然要打死我。边叫骂边对着门又踢又砸的。二嫂见状大声喊：“老幺公，你还要打幺婆，你不怕把当校长的儿媳妇吓跑啊？”他的老母亲（安德的大婆）手里拿根棍子，在门口拦着他，骂他：“洪相洲，你像不像人？一家人都被你打散了，老了都改不了，你几个儿女现在打来就剩一根独苗了，你跑出去不管，我们千辛万苦把他养大成人，他现在有出息了，要成家了，你还不顾颜面，还要打老婆，人家姑娘知道了能嫁到你家来？你有本事就再打，连我一起打！”说着愤怒地举起棍子，他这下子被唬住了，一个劲儿往后退......“从那次后，他没像以前那样动辄就动手了，说到底他还是怕你。”老祖婆感激地对我说。</p><p class="ql-block"> 婆母又接着说：“你给安德结婚后，我这后半辈子过得最轻松。基本上没再挨过他打了，骂都少了很多。有时我还敢顶两句嘴。要不是你到我们家，我这一生不知还要遭多大难、吃多少苦、受多少气？可能早活不到今天了。”</p><p class="ql-block"> 安德在和我结婚前，曾坦诚谈过父亲脾气不好，年轻时爱赌博，家里常闹架。父亲对母亲不好，母亲生活得很痛苦等等。他再三向我保证：“我绝不学我父亲，我一定对你好，要保护好你！”我当时很硬气地回敬他：“量你也不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姜家是文明家庭！我父母亲一辈子都是互敬互爱，从不吵闹。我父母从没说过重话，对家人也没红过脸。”</p><p class="ql-block"> 我自从到他家走动和给安德结婚后，他们一家人对我都很客气和尊重，也没见过他父亲发过脾气，观察对人也比较和气热情，对我和孙辈也很客气和喜爱。我们有了孩子后，他时常带着东西来学校看望我们，常常是笑容可掬，对人很客气周到。我对二老也一直很敬重。后来父亲接到身边后，特别是他生病以后，突然又转性了，他现在的表现就像是婆母描述年轻时的样子......</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在婆母诉说前半生的悲惨遭遇中，令我对婆母有更多的理解，也更加敬重和心疼她。婆母的前半生，是封建社会里没有社会地位的妇女们凄惨生活的缩影，也是对女性不平等地位的控诉！我的心被深深地触动，对婆母心痛万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