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读张洪波先生《书琐记》</p> 蔡诗峰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今年夏天,大兄张洪波先生来延吉小城照顾年愈九旬的老母亲。大兄是个孝子,每天给母亲做饭,按摩,陪着唠嗑。一个中午,大兄给我打电话,让我帮着在他手机里处理一个软件事儿。然后我和大兄在一家叫后海的咖啡馆呆了两个小时。大兄讲了很多诗坛趣话,和诗坛的过往。大兄是七十年代就开始写诗,八十年代就闻名诗坛的。我说大兄是改革开放后中国诗坛发展的经历者,见证者。</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大兄返回长春后不久,给我寄来一个快递,迫切地打开,是他近年来出版的书籍。《悬石》《闪电飞翔》《沙子的声音》《小诗60首》《书琐记》,一张便签,草书飞扬,一张书法作品,内容为“弘道养正”,遒劲汉隶。在《悬石》的扉页有赠语:“诗峰贤弟:这个是朋友给做的一个小书,朋友间交流用的,集中的诗均不用‘的’,亦请一哂。洪波,2024年8月1日长春”。几本诗集看的很快,诗句明快,诗思冷峻,诗情浓郁,诗意醇厚,诗艺娴熟。特别是《悬石》,一本诗集,91首诗,无一“的”字,是大兄对诗歌语言的一个有趣的尝试和自我超越。让习惯在一个句子里使用多个“的”字而觉得很诗意浪漫,觉得词语丰富的自己,感到眼前一亮,又觉得不可思议。原以为句子里“的”字好象是人体里的骨节一样不可或缺,《悬石》不用“的”而双脚跳绳前行的句子也很简雅优美。</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书琐记》是一本大兄对朋友给他赠书来历及与书作者交往回忆的书。我读的很慢很细。这就像我想结识书里的每个人一样,慢慢试图接近,慢慢靠过去了解。甚至读到每一个人就去百度上搜一下他(她)的资料。我还把书里写到的作家诗人进行了分类,比如解放前就从事文学创作的老作家、老诗人,如公木、郭小川、木斧、刘征、蔡其矫、牛汉、圣野、徐光耀、胡可、晏明、戴砚田等,解放初期的重要作家诗人,如邵燕祥、叶橹、浩然、刘章、食指、李瑛、吴开晋、王肯、陈所巨等,改革开放后著名诗人,如舒婷、傅天琳、贺东久、熊召政、郭良原、曾卓、谢克强、田禾等,国内重要文学刊物的主编、编辑,如高洪波、韩作荣、梁平、寇宗鄂、霍俊明、唐晓渡、郁葱、雷霆、刘益善、李晓桦、张新泉、赵健雄、刘嘉陵、刘小放、赵本夫、王洪涛、刘江、周民、曲近、嵇亦工等,获得鲁迅文学奖等国内外大奖的诗人,如获得首届鲁迅文学奖诗歌奖的就有李瑛的《生命是一片叶子》、韩作荣的《韩作荣自选集》、张新泉的《鸟落民间》、李松涛的《拒绝末日》 ,以及牛汉《温泉》获中国作家协会新诗(诗集)奖,傅天琳《傅天琳诗选》获《人民文学》优秀诗歌奖,金波获得冰心图书奖、国际安徒生奖(提名)、中国作家协会优秀儿童文学奖,吴开晋诗作《土地的记忆》获以色列米瑞姆·林德勃哥诗歌和平奖,郁葱《尘世记》获塞尔维亚国际诗歌金钥匙奖等等。作家诗人天南地北,如新疆的北野、西藏的贺中,青海的肖复华,甘肃的旺秀才丹,福建的老皮,云南的艾吉,还有北京、上海、河北、河南、山东、山西等几乎遍及国内所有省份。更有一些除诗人身份之外的小说家、散文家、评论家、摄影家、考古学家、大学教授的诗集。还有一些诗集是非卖品诗集,如李瑛的《日本之旅》、宫玺的《庸诗碎·感念那两只蝙蝠》(自印100册,不售),张新泉的《在低处歌唱》等。因此,从诗人创作的时间维度,从诗人所处的地域维度来说,《书琐记》是半部中国新诗史就一点不为过。</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如果,仅把《书琐记》当成一本“新诗史”来看,那仅是获得了新诗史的信息,如此其实只是看了个“热闹”,得到了一些人和书的数据。这本书真正的更多的价值是在记录诗人与诗人书信、对话时关于诗和写诗的经验和感悟,或者是对阅读诗集时简短的评语,或者是记录下诗人的“诗话”,比如关于诗的“读感”,《中国诗歌》创刊时牛汉先生的题语:“对诗来讲,一千年前的诗有的到现在仍觉得清新,而当今出现的诗,有不少一诞生已苍老不堪。诗的新或旧,在我看,主要体现在审美意境与诗人的情操,以及对人生的感悟之中。”比如关于写诗的体验,孟繁华先生在给大兄的信中有这样的话:“牛汉说你的诗‘变的不是陌生’是中肯的,变化很明显,但内里仍流淌着过去的惯性。艺术的魅力就在与众不同。”“我想说的是你诗中缺少的忧患意识和思想的风范,如果你依旧二十多岁,写这类诗无可非议,今天再如是写下去就时显得肤浅了些。”“艺术首先应重视的是生命体验,而不是感觉,以前我也误认为重视了感觉就有艺术,其实感觉是弥漫于表层的,生命体验才是真正的真实,有了它用什么样的形式陈述表达就是艺术。”“‘生命体验’,它比‘反映’、‘再现’‘表现’之类的陈词更具理论意义。”比如说诗的品质,梁平先生这样说:“努力坚守诗的现代品质,这个品质就是现代经验和现代精神的重逢。”关于诗句的真实,韩作荣先生说:“诗不是自恋,也不是自虐,它应当是近于残酷的真实。在这个世界之上,没有什么比虚伪更让人厌恶的。有时候,一句朴素真切的话再至诚地呼唤出来,比一千个比喻加在一起更为动人。”关于诗的创作,蔡其矫先生一辈子的体会是:“因为我不是要写别的,而是要写诗。而诗,几千年来,它已是一种客观的存在,我必须使所写的符合诗的条件,它才有存在的可能性。而每写一首诗,都像第一次创作那样艰难。”而公木先生的体会是:“艺术创作、诗创作既是生产实践,又是美感活动。我由此生发推演出一个关于‘第三自然界’的假话。”关于一个评论家对一个诗人的最美评价就是:“二十多年不间断的创作实践及写作姿态的几次调整,使他较好地解决了诗的沉重哲学品格和外在审判形式之间的辩证关系,进而把现代主义思维与现实主义情怀,把诗歌追问存在与终极的凝重和清新、澄明的美学境界融汇为一了。”这是吴义勤先生评价诗人柳沄的语言。大兄在致一歌诗集《触摸时光》里一段话,是他对写好诗的感悟和总结,“在南京的座谈会上,我由汽车制造的核心技术谈到了诗歌创作的‘核心技术’,准确地说‘是核心创造力’。这个‘核心’是诗人自己的、是人生经验的,没有这个,诗歌写作就没有意义了,现在为什么诗歌会出现情绪复制感?为什么会有语言雷同感?就是没有自己的‘核心技术’,诗人变成了产品加工者,不是创造者,核心的东西是别人的”。诚哉斯语!</p> <p class="ql-block">还有诸如“你可要好好写诗,要对得起诗”(牛汉语)、“诗,还活着。”(圣野语),这类短而精炼,直而入心的诗话,俯拾皆是。</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2024年冬于边城延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