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兰教服饰中国化

老金

今天是2025年1月11号，星期六，农历腊月十二。

天气寒冷，我还是到中国园林博物馆走一走，外面冷风嗖嗖，而这里四季如春。中国园林博物馆是世界上的唯一一座以园林为题材的博物馆。

这里现在正在举办宗教服饰中国化专题展。在中华民族五千年悠久历史中，宗教服饰作为宗教信众宣表教义理念、遵守教规约束、展现教职威仪、传达教规信息的重要载体，具有深刻的思想内涵和审美价值，是中西方文化交流的历史见证，更是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对宗教服饰文化的研究探索过程，不断深入推进我国宗教中国化的进程，对于领会宗教服饰体现的中国传统“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思想，了解外来宗教与中华文化“和合与共、兼容并包”的历程，感受宗教服饰的宣礼表仪之美，展现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强大凝聚力、深远影响力、旺盛生命力和不竭创造力，系统推进宗教中国化，增进“五个认同”，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具有重要意义。

本次展览，通过对以北京地区为主的宗教服饰中国化的研究和展示，追根溯源，汲古润今，讲好宗教中国化北京故事，彰显中国特色、中国气质、中国风格，以期使观众获得一场感受中华文明之光、领悟宗教服饰之美的精神之旅，进一步推进我国宗教中国化。

伊斯兰教服饰中国化，伊斯兰教传入中国后，经历了一个融入中国社会和文化的中国化历史过程。

北京穆斯林服饰将伊斯兰教义理念与中华审美文化有机融合，基本特点是干净整洁、朴实无华、严肃端庄，体现出精神世界与物质世界的和谐统一。伊斯兰教服饰的源流与演变。

阿拔斯时期（750-1258 年）的缠头巾与圆领长袍，出自公元 1237 年抄本。

元代胡人俑，戴缠头巾着交领长袍。西安曲江孟村元墓出土。

耶稣会士方济各·沙勿略 神父于 1548 年描述中国穆斯林的着装：“去寺里时，男人们穿着宽衣和长裤，头上裹着头巾，进寺以后跪在地上频频磕头。在其他的日子里，他们的穿戴和中国人一样，头发是黑色的。”可见，明初的“禁胡服”。

明代职贡图中的穆斯林。戴缠头巾着交领翻毛长袍。

当代阿匈戴缠头巾着官衣（关衣），北京大兴西红门清真寺。

当代阿闻戴缠头巾着中式长袍，北京牛街礼拜寺。

当代阿匐戴缠头巾着准白，北京东四清真寺。

13 世纪手抄本穆斯林，戴圆锥形帽配缠头巾。

14 世纪手抄本穆斯林，戴平顶圆帽。

晚清民国时期外销画中北京穆斯林，戴圆锥形白帽。

当代穆斯林四角金花帽，北京肘装学院民族服饰博物馆藏。

当代穆斯林白色平顶圆帽，北京东四清真寺。

当代穆斯林冬天戴绒毛圆帽，北京东四清真寺。

公元 7 世纪，穆罕默德在阿拉伯半岛创立了伊斯兰教，随后阿拉伯统治者逐步建立了横跨欧、亚、非三大洲的阿拉伯伊斯兰帝国，中国史书称之为“大食”。伴随着伊斯兰文化传入中国，来华穆斯林的服饰逐步呈现出中国化的过程，成为中外文明交流互鉴的硕果。这是阿拔斯王朝戴面纱的女性，出自公元 1237 年抄本，法国国家图书馆藏。

元代及以前异彩纷呈。

大食蕃客 ，阿拔斯王朝（750-1258 年）时

期，佩戴头巾成为了穆斯林女性普遍的穿着规范，佩戴金属腰带则是士兵们常见的穿着。唐宋时期大量阿拉伯商人通过陆路与水路进入中国，史书中称之为“蕃客”，其服装更多保留了原生地特色。

阿拔斯王朝带金属腰带的士兵形象，出自公元 1237 年抄本，法国国家图书馆藏。

前开襟带纽扣的长袍，源自波斯服装，在阿拔斯王朝时期成为主流服装，其中黑色长袍为政府官员的专用服装，因而唐代史书称为“黑衣大食”。

身着前开襟带纽扣长袍的哈里发雕像，巴勒斯坦希沙姆宫，约724-746年。

圆领长袍，袖子或松或紧，通常带有以金线刺绣阿拉伯文字的臂章。

这是马穆鲁克苏丹时期圆领长袍残块，英国阿什莫林博物馆藏。

宽袖外袍，穿于外层，袖子长度可为长袖也可为半袖。

这是阿拔斯王朝穿黑色宽袖长袍的男性，出自公元 1237 年抄本，法国国家图书馆藏。

翻领长袍，受波斯-突厥影响而来的服装，长度及膝或更长，前方开口，有纽扣。

身穿翻领长袍的统治者形象，出自公元 1237 年抄本，法国国家图书馆藏。

宽袖长袍，开口到胸部的宽袖长袍。

阿拔斯王朝身着开口到胸部的宽袖长袍的男性，出自公元 1237 年抄本，法国国家图书馆藏。

婚宴中缠头巾的男性，出自公元 1225-1235 年抄本，俄罗斯科学院藏。

缠头巾在前伊斯兰时代，被住于阿拉伯半岛的人们使用，在日常场合可以单独使用，在正式场合，一般与帽子组合佩戴。至阿拔斯王朝时期，头巾已经发展为穆斯林宗教身份的象征，黑色为第一等颜色,只有政府官员才能佩戴黑色的缠头巾，其次是白色，遵循着先知穆罕默德喜穿白衣的习惯。不同职业、社会阶层与场合，往往对应不同颜色的缠头巾。戴圆锥形帽配头巾的男性，13 世纪出自 13 世纪抄本，大英博物馆藏。

帽子，穆斯林的帽子可以单独佩戴，也可以与缠头巾组合佩戴，有圆顶、锥顶、圆柱形顶等多种形态。头戴锥形帽的男性，13 世纪晚期出自公元 1237 年抄本，法国国家图书馆藏。

锥形高帽，在倭马亚王朝(661-750 年）一度成为王权的象征，为特权阶级佩戴，之后开始广泛流行。

戴双耳罐形帽的人物，13 世纪，出自公元 1237 年抄本，法国国家图书馆藏。双耳罐形帽在阿拔斯王朝多为官员佩戴。

元代的“纳石失”，“纳石失”为波斯语音译，即织金锦，以金线织造纹样的丝绸。织造纳石失的局院分布在弘州（今河北阳原）、荨麻林（今河北张家口洗马林）、大都（今北京）。由于纳石失纹彩华美，装饰性强，常制为衣缘，还被大块缝缀于外衣。

对鹦鹉纹纳石失，柏林博物馆藏。

虽然纳石失很多为回回工匠织就，但其纹样表现出西亚与中国纹饰风格融合的特征。这是带有波斯文字的团龙纹纳石失，柏林博物馆藏。

纳石失对兽、波斯文等西风浓郁，但盘龙、缠枝花鸟等却是典型的中国题材、华夏样貌。这是对狮纹纳石失，维多利亚与阿尔伯特博物馆藏。

元代陶俑中着蒙古服饰的穆斯林，元代，大批中亚、西亚乃至东欧等地的人，随蒙古政权迁移到中土，来华穆斯林服饰在此时呈现出中国化特征。

西安地区出土了胡人俑，佩戴缠头巾，可推定其出身于伊斯兰世界，身着蒙古窄袖交领长袍，呈现伊斯兰服饰与中华民族服饰相融合的特征。

胡人牵驼俑，西安市长安区元代刘元振。

无代刘元振及郝柔合葬墓出土。

明代《瑞应麒麟图》中的缠头使臣，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明成祖永乐十二年（1414 年），南亚地区榜葛剌国（今孟加拉国一带）遣使来华，贡“麒麟”一只，依存世画作来看，实为长颈鹿。

《明史》记载其国：“王及官民皆回回人，丧祭冠婚，悉用其礼。男子皆剃发，裹以白布。衣从颈贯下，用布围之。”

元明清时期，中国穆斯林完成了从“化外之民”到“化内臣民”的社会身份转变，在中华大地上繁衍生息。明代洪武元年（1368 年），发布“复衣冠如唐制”的诏令，并明令“胡服、胡语、胡姓一切禁止”。此后在中国境内居住的穆斯林服饰开始全面中国化。

耶稣会士方济各·沙勿略 神父于 1548 年描述中国穆斯林的着装：“去寺里时，男人们穿着宽衣和长裤，头上裹着头巾，进寺以后跪在地上频频磕头。在其他的日子里，他们的穿戴和中国人一样，头发是黑色的。”可见，明初的“禁胡服”并非绝对禁止，而是内隐于宗教生活中。

这是明刻本萨都刺像，头戴缠棕大帽，身着圆领袍，袍前有圆形补子，基本呈现元明官员的服饰特征。

北京穆斯林服饰作为伊斯兰文化与中国传统文化融合的载体，它具有时代化、本土化与中国化的特点。服饰的结构、色彩、工艺、装饰等方面都融入了大量中国元素，蕴含着丰富的中华传统文化内涵，成为伊斯兰教中国化的重要符号象征。这是民国时期北京牛街礼拜寺前的穆斯林。

清代至民国，北京是穆斯林重要聚居地之一，其日常装束已与汉族无大区别。民国时期北京穆斯林，戴圆帽，穿长袍，呈现与汉族服饰相结合的特征。

约 1934-1935 年北京天桥清真寺入口处的穆斯林（中间与左侧）图片来源：哈佛燕京图书馆。

官衣，或称为关衣，是明代胡登洲巴巴创办经堂教育时学生的毕业服。官衣样式多为绿色长袍，对襟直领，胸前有一个或方或圆上雋阿拉伯文的补子。

这是毕业成为阿匐，举行“穿衣挂嶂”仪式

官衣与中国传统服装“褙子”、明代官服有相似之处，是中国化的产物。官衣一般为清真寺举行“穿衣挂嶂”仪式和主持重大宗教活动时穿着。这是阿匐与穆斯林在古尔邦节的着装，2024 年拍摄于大兴西红门清真寺。

在清真寺经堂教育中学习多年，经学水平和道德操守都合格的学员，再经由坊内阿匐考核并举行“穿衣挂嶂”仪式后，才成为正式阿匐。

中式长袍，伊斯兰教要求穆斯林们应将修行的精神融入到日常生活中，其服饰呈现出宗教服饰与日常服饰合二为一的特点。

这是1953 年，中国伊斯兰教协会成立后阿匐着装。

在中国，伊斯兰教教职人员称为阿匐，阿匐在清真寺工作的时候穿着宗教专用服饰，这种服饰是在宗教传播和融合的过程中，依附教理教义、礼仪制度，并努力吸收本土文化的产物。

因此，北京穆斯林服饰风格既保留了中国传统服饰风格，又遵循了穆斯林应该具备的最基本的礼貌、廉耻和道德原则。

1979 年东四清真寺节日会礼前阿匐着装。

阿匐在寺里进行宗教仪式时穿中式长袍，具有盘扣、立领、斜襟、侧面开衩等中国传统服饰特征，正是宗教服饰与日常服饰相融合的体现。这是穿着中式长袍的阿匐。

1994 年牛街礼拜寺主麻日，阿匐着装。

2024 年牛街礼拜寺，穿着中式长袍的阿匐。

2024年开斋节，阿匐穿着中式长袍带领穆斯林完成节日会礼。

中长风衣，阿匐在秋冬季节一般穿翻领或者立领的中长风衣或大衣，色彩以藏蓝色或者深灰色为主。这是开斋节牛街礼拜寺开斋节阿匐着装。

礼拜服“准白”，“准白”是大长袍的意思，用棉布、化纤等面料制作，款式近似长褂，领子为立领，色多为白色。2024年摄于东四清真寺古尔邦节。

礼拜时准白能够很好地遮盖鞠躬叩头时的臀部。这种服饰宽松舒适，做工简单，而且无尊卑等级之分。2024年东四清真寺古尔邦节，阿匐统一穿准白。

缠头巾“戴斯塔尔”，阿匐在寺里进行宗教仪式时头上缠“戴斯塔尔”。缠头巾一般采用轻便、透气的纯棉白布或纱布制作，长度没有硬性规定，以缠绕头部七圈为宜。

步骤手法一般以左手固定，右手缠绕，从右向左缠绕，缠在无檐帽子上。缠头巾兼具实用性和装饰性，是简朴的象征。

无檐圆帽，北京的穆斯林妇女在宗教场所为了方便快捷，也喜欢戴男士的无檐花帽或无檐白帽。穆斯林妇女戴无檐花帽或无檐白帽。

花色盖头，现在的北京穆斯林妇女所戴的盖头形式多样，色彩丰富。盖头上的装饰以植物纹样和几何纹样为多，主要用刺绣和钉珠工艺制作，体现出新时代审美观念。穆斯林妇女戴花色盖头。

白色的披肩盖头，民国时期北京穆斯林女士穿中式长褂配上白色的披肩盖头。

北京穆斯林群众服饰，无檐花帽。帽子由刺绣、编织等工艺制作，装饰包括植物纹、几何纹、如意云纹等，将伊斯兰艺术风格与中国传统纹样相结合。

无檐毛皮帽，穆斯林冬天去礼拜时还戴毛皮、皮革、毛线制作的无檐圆帽，起到保暖、防风作用，色彩以黑色、灰色、白色为主。

无檐白帽，穆斯林在清真寺做礼拜时要求遮盖头发，为了鞠躬叩头时方便额头与地面接触，因此只能戴无檐圆帽。无檐白帽是北京穆斯林最常戴的帽子，是崇尚简朴生活的表现。

北京穆斯林妇女服饰。

无檐圆帽，花色盖头，白色的披肩盖头，体现出新时代审美观念。

金花穆斯林帽，二十世纪晚期，收藏地：北京服装学院民族服饰博物馆。

宗教中国化北京故事服饰文化篇专题展，是以宗教服饰文化为对象，以北京地区为特色，以学术研究为手段，对深刻融入中华文明的我国宗教服饰文化进行的一次较为系统的梳理和总结。

我国宗教服饰图案纹样融合吸收中华传统文化元素，制作手法吸纳借鉴中国传统民间工艺，色彩样式符合中国传统审美取向，反映出深厚的传统文化底蕴和悠久的历史传承，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浸润宗教的生动体现。

本次展览，让我们进一步坚定了坚持我国宗教中国化方向的信心，也必将进一步系统推进我国宗教中国化走深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