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模糊的過往

關宗來

自從一九八二年移居後，能夠回故鄉住上超過三天時間的已經是三十六年前之事。這次借参加世界龍國親義總會在廣東開平舉行第十九屆懇親代表大會（2024年12月6日至12月9日）之便，順便在故鄉及周邊，包括廣州逗留了兩個星期。多年後重新踏上故土，心情非常激動。到處高樓林立，早晚車水馬龍。在過去再熟悉不過的開平縣城（現在開平市的原址）居然寸步難行。故鄉變化之大，令人難以置信，看上去一片繁榮景象，使小弟感到猶如當年劉姥姥進大觀園。

回到故鄉的第一個早晨。

久違了，故鄉的早晨。為什麼我們這些海外游子見到故里淚水會在眼眶裏打轉？因為對這塊土地愛得深沉。

故士的芳香，鄉音的親切和親人的真情讓人心醉。故鄉是讓人惦念的地方，是心底最深的情愫。正因為如此，對故鄉早晨的陽光總是充滿期待。

廣東開平水口鎮是龍岡四姓（劉、關、張、趙) 結盟的發祥地。隨著四邑人逐漸移居海外各地而將龍岡四姓一家的精神在世界各地傳播、開枝散葉，很多地方成立龍岡親義公所。世界龍岡親義總會於一九六零年應運而生。每三年一次選址召開懇親大會，四姓代表聚首共商會務。世界龍岡親義總會選址開平市舉辦第十九屆懇親大會在中國國內還是第一次。在開會期間，代表們入住赤坎古鎮內的長盛旅店。

現在的赤坎可以稱之為「古」嗎？當然不可以！憑一些人的臆想，用五年時間造出來的東西何古之有？

事實上，這些新的建築物漂亮，也有氣派，但並不是原來赤坎的樣子。

在我們這些曾經的赤坎人來說，現在的赤坎好像一位質撲、純靜的姑娘被送去韓國一趟，回來時雖然變得漂亮，但原來的模樣與氣質也隨之消失殆盡。

五代李煜《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雖然這些花在我的居住地也有開放，但是不及故鄉的這樣令人心動。

這還是我們的「關族圖書館」嗎？百年前關族的海外華人捐款回鄉建造圖書館的目的是為族人提供讀書求知識的方便。想不到，現在 ⋯⋯

‍我們關族有座三百多年的祠堂坐落在過去赤坎的中心旺區。這次回去，小弟不敢去參拜，因為覺得自己沒有保護好祖業，愧對關氏列祖列宗。

情到傷心處，想起詩聖杜甫的《春望》：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

在廣東陽江探親時順道去參觀著名畫家，嶺南畫派代表人物之一，關山月大師的故居，及瞻仰他的一些作品。

「樹有根水有源，難忘成長漠陽天」關山月大師飲水思源。

去珠海探親時經過的一座公路橋，當時忘記打聽一下這座橋的名字。

不是說中國大陸無人用紙幣了嗎？這位大哥好像在數紙幣呢。

曾經熟悉的新昌墟也明顯地蒼老了。美人遲暮，變得不修邊幅。

幾十年後，第一次進入廣州市區。這是在海珠廣場附近的一個停車場拍到的畫面。繁華的後面與過去相比並沒有很大的改變。

在酒店十七樓拍到的廣州一景

老外也在拍視頻，不會是什麼網紅吧。

鳥瞰海珠廣場夜景

己經是晚上七八點鐘，看見她，腦子霎時間出現過去的一幕一幕。忽然覺得她的背影是那麼熟悉，還有這自行車與承載著的貨物。

孩子，想你是在等那個誰吧。

曾經名聞全中國的高第街今日

街中有街的「高第新街」門面變了。比較以前，現在堪稱清新亮麗。

北京路步行街夜景

新大新原是创办于1917年的大新公司，先后易名为惠爱百货商店、中山五路百货商店，为北京路商圈最大规模的百货公司之一，也是是广州市原址经营百货历史最悠久的老字号百货公司。當年，每近年晚在外盲流的人特別喜歡來這里買衣物或其他百貨回鄉下送給親人或朋友。

再走上一點是財廳吧？財廳前的 22號車站還在嗎？由於兩條老腿不聽使喚，沒有勇氣再向前移動半步。答案留在下一次吧。

很想試一試享受騎共享單車的樂趣，但一想到廣州的交通，最終還是無膽入情關。

通過廣州之眼，能夠看到什麼？可以明白什麼？

燈紅酒綠？

還是迷茫與無奈？

妹妹仔，山重水復過後可能便是柳暗花明。幾十年前曾有一位年記與你相仿的小伙也曾在這個地方感覺過迷茫與無奈。 令人不勝感慨的是年代更替並沒有避免歷史的重復。

遊人如織的廣州大佛寺

既然幾十年後重回廣州，豈能錯過珠江夜游？夜幕降临时順江行駛，两岸璀璨的灯光映照在江面上，流光溢彩随着江面一起荡漾，景色十分迷人。

在游船上，見到一對年輕人，小姐姐可能誤會了，眼神有點怪怪的。其實，特別吸引老翁注意的是她對面的光頭小哥。

相比記憶中的樣子，今天的天字碼頭用 “富麗堂皇” 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

在廣州海珠廣場附近長堤上散步的一對對男女，這還是當年的他們嗎？歲月無情耗青春，人間有愛結良緣。

廣州石室聖心大教堂

繁華好像與這些小巷無緣。

無論外面怎樣改變，內巷里一點都沒有變。

十分喜慶，有年味。

這位大哥在鋪頭前面設茶桌，要等待誰呢？

迎面而來的兩位大姐 - 哎呀，小弟我有那麼臭嗎？

在廣卅文化公園翩翩起舞的苦過甜來的大媽們

大哥們，你們現在太幸福了。在等待工作時可以有手機可用，可看。幾十年前的我只是用樹杈在地上胡畫與亂寫。

在上下九的一個十字路口停著的警車 - 不知會給行人帶來安全感還是恐怖感。

有了小外孫女，到兒童服裝攤瞄一眼。

現在的上下九確實比以前乾靜，漂亮很多，但過去人頭洶湧的場面也不復見。

遠離故鄉，漂泊在外的游子曾有多少次在皎潔的月光下，想起唐代詩人李白的著名《靜夜思》：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在十三行街遇見到為生活的男男女女，為生活，為理想忙忙碌碌。他們與其他生活在中低層的群體一樣，支撐著每一個家庭，乃至地方，全國。這些都是值得敬佩的人。

小哥，這叫姐姐什麼算呢？你不是想連那黃的與綠的手指都一起算上吧？

在廣州最後的夜晚。小弟喜歡夜晚，尤如喜歡下雪天一樣，因為她們都給我一種安祥與靜謐的感覺。她們將並不完美的世界掩蓋起來，讓我們見到的都是可愛與純真的一面。

寫在最後：

三十六前年還是窮學生的我聽從母親勸告，匆匆回中國與太太成親後帶她離開故鄉到現在還是第一次與她一起回故鄉。說起來十分愧疚。當年見面不到四十八小時就去民政局登記結婚。過程十分簡單，連張結婚照都沒有，更不用說穿婚紗什麼的。當時的情況用一個詞 “寒酸” 來形容最恰當不過。就算到今天，也好不了到那裡去。有負身邊這位嫁狗隨狗的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