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跟着母亲闯年关

白云深处黑云家

<p class="ql-block">  跟着母亲闯年关</p><p class="ql-block"> 徐庭国</p><p class="ql-block"> 美篇号99947735</p> <p class="ql-block">  岁末年底闯年关,风霜雨雪历艰难。 眼瞅着又要过年了,母亲离开我也有十几年了,想起青少年时,陪娘闯年关那些个事,不禁潸然泪下。</p> <p class="ql-block">  进入腊月门,便是“腊月皇天”,这段时间,母亲会比平常更唠叨,不准骂人,说话不准带脏字,不准说不吉利的话,见了长辈要有礼貌,要主动打招呼,要叫人。随着这些老生常谈的唠叨话语频率的频繁增多,我们的心也变得虔诚起来,春节要到了,这种来自身边亲人口口相传,身传言教的教育,文化传承,耳濡目染,让我们自小便从内心扎下了尊重、热爱甚至敬畏春节文化的根,这是一生也享用不尽的精神财富。</p><p class="ql-block"> 进入腊月门,便是真正的农闲时光,无论是大集体时,还是分田到户后,田间除了施肥、除草,正常的田间管理之外,如果不赶上兴修水利,开河挖渠修坝筑路,庄户人几无活计。这时的母亲,显得比平时更忙,她要在这短短的一个月之内,给全家人缝衣做鞋,虽然新老大,旧老二,缝缝补补给老三,丁丁挂挂给老四,但一年盼到头,春节这一天也要新衣新鞋,人人旧貌变新颜,整个腊月期间,母亲床前的灯,常常亮到夜半更深,甚至天亮鸡鸣。天寒夜冷,往往一觉醒来,母亲还斜依在床栏上,衲鞋织衣,后来条件好了,一般寻常人家,也会把裁缝师傅请进家门,做个两三天的衣服,而年底前的一些体力活,便是在母亲的指挥或者参与下,由我们完成。</p> <p class="ql-block">  走进腊月门,正是腌制咸菜的黄金时间,罗卜干在冬月早己腌好,咸菜一般在腊月腌制正逢时,庄户人家,冬季腌制一次咸菜,往往抵得上来年一年的小菜。我们腌制的咸菜叶少茎长,秆长能达4、50公分,每棵约重2、3斤。腌菜前,先将田间菜割倒,就地晒个一两天,然后洗净凉干,寻一大缸,将菜一层层放置缸中,每间隔三、五层,取适量粗盐均匀的撒在菜上,再由我赤脚踩蹂,冬天寒冷,每踩一遍,剩母亲放菜撒盐的间隙,我就会把脚泡在事先准备好的温水中取暖,待母亲准备妥当,再攀进大缸中踩,如此往复,一般需个把小时才能腌好一缸菜,然后,母亲在缸面上放上几块小木板,再压上一抉大石头,等待咸菜出乳,一般一星期咸菜便可食用。记得小时候,腌鱼腌肉真是希罕得很,顶多腊月底杀条猪,该卖的都卖了,留个猪头、猪蹄啥的,腌一下,那已经宝贝得很了,至于灌香肠,根本就没听说过,后来条件改善了,家家户户也会到豆腐坊加工磨豆腐,顺便制作一些白干、薄页,用井水泡在桶里,每隔三五日换一次清水,能兑付一个春节呢。</p><p class="ql-block"> 接下来,制灶。一般每隔一两年,老灶都会漏烟窜风,士灶面砖破损脱落,严重时会导致火灾,古有“曲突徙薪无恩泽,焦头烂额为上客”的笑话。春节临近时,都要将旧灶拆除,制新灶,记得小时候,外面冰天雪地,家里热火朝天。天麻麻亮,我们就开始起床,要在瓦匠师傅没来之前,将老灶拆除,垃圾运走,搅拌好黄泥浆,备好土坯、红砖、板砖、小瓦、石灰备用,石灰一般是先前买来的干料煮好的,煮石灰前,在门前屋后不影响安全、通行的角落,挖个土坑,把干石灰倒坑里,倒进河水,随之热水翻滚,白汽升腾,石灰煮好冷却后,用稻草盖上,上面覆盖一层土,防止人不小心踩进去,有条件的人家,会寻一大缸储存石灰。新灶制好后,照例是新灶汤圆新锅面,这两天,由于新灶灰浆未干,洗锅抹灶便由父亲承包,不再由我们兄妹轮流做。新灶制好后,用剩余的石灰,把家中破损的墙体抹一下,再涂上石灰水,瞬间,简陋贫困的家便光鲜亮丽了许多,待到除夕,挂上奖状,贴上春联,满满的烟火人家。</p> <p class="ql-block">  到了腊月二十六左右,家家户户着手准备包包子,先前,家中的米面油都己加工到位。农家包子,馅料不外乎萝卜青菜,刀工斩肉沫,下锅熬炼一下,一搅和便成,条件差点的,那就放点油渣,味道也不错。记得少年时候包包子,一般宜迟不宜早,那时的农村,东家连着西家,左邻靠着右舍,一家烧肉,全村闻香,先包包子的人家,一般前五笼根本留不下,吃是吃的,送是送的,村民们闻香而来,都会品尝一、两只,小家子气的人家,都要熬到三十晚上才开始包,到那时,家家户户都做包子了,也不希罕你家的一瓜两枣了,真应了那句“吃不穷,穿不穿,算计不到一世穷”的话儿。包子包好后,按照惯例,会多余很多馅料,这是留着春节包大菜圆子、水饺用的,单说那大菜圆子,像铅球一样大小,一蓝撇碗只能装一个,庄户人食量大,一顿吃个三、五只不在话下。</p><p class="ql-block"> 到了腊月二十八、九,最迟三十晚上上午,有一件事在春节之前是必须做的,那就是打扫卫生。我所说的打扫卫生,绝不是把家里的卫生搞一下,而是把房前屋后的垃圾、猪舍里的垃圾以及茅缸里的粪便彻底清除干净,挑到田间地头,浇到小麦或者油菜田里,这是一个纯体力活。过去,庄户人家,家家户户都有垃圾堆,垃圾堆一般紧靠猪舍,一般人家的猪舍以旱圈为主,条件好一点的也有水冲式的猪舍。春节前,必须把猪舍清理干净,铺上干燥且干净的稻草,把垃圾、粪水挑到田里。由于大田离家都比较远,我负责由家往田间挑,母亲则在田头负责浇,两副担子,母亲浇完一担后,会挑着空担子从半路上接我,俗称“倒肩”,一般没有一、二拾担交不了差,直到房前屋后打扫得清清爽爽,垃圾堆、茅缸挑得干干净净为止,这么一整,过年也安心,其他人家大抵也是如此操作,没有例外。</p><p class="ql-block"> 上面这几件事情干完之后,诸如炒葵花、瓜子、花生,包水饺汤圆之类的事,母亲不再让我们作帮手,余下的一点时间,母亲会催促我们去街上理发、洗澡,买一点年画或者烟花爆竹之类的,静静等待换新衣,穿新鞋,等待给父母长辈拜年,领取少得可怜的压岁钱,等待春晚钟声的响起。</p> <p class="ql-block">  这样的年景,己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现在的孩子们,己经不可能感受到那浓浓的年味了,她们珍藏在我的记忆深处,每到年关,触景生情,那种年味,便会在记忆深处悄悄萌动,使我重新回到了陪母亲闯年关的温柔岁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