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师亦友杨专民（二）

心若无尘

诗云：

三楼宿舍奏曲胡，余音绕梁感觉殊。

从此沉醉君奏乐，手欲蹈之心欲舞。

书接上回。上回书说到西阳中学教师宿舍三楼西边宿舍门开处，一位中年成熟大约50多岁的男教师身形闪了出来。只见他一头短村的黑发，比墨亮，比漆黑；又见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有魅力，有温度；只见一双灵巧的手，手指头上有白中带青的硬茧，可能是长期弹奏曲胡的缘故。他一见我，目光里透出几分惊诧：“怎么是你？没有上课吗？”我答道：“这节没课，我想到宿舍取本书，听道你拉曲胡，就过来听听。”“你也喜欢曲剧？”他显出一丝惊讶。毕竟现在喜欢戏曲的人越来越少，所以他惊讶的表情让我看来也是平常的事情。我诚恳地点了点头，对他说：“我从小就喜欢曲剧，刚才你演奏《梨园春》开幕曲，把我吸引过来了。”听到我说的话，他的眉头舒展开了，对我说：“难得在学校里有喜欢曲剧的人，你说你喜欢，我听了很高兴，赶紧进来吧，外边冷。”我听他这样说，才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身上，竟被那丝丝缕缕的秋雨润湿了。

他开了门，带我进了他的宿舍。宿舍里很简陋，东边靠墙放着一张二层铁床，上边铺的床单干净、素雅，床单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恍惚闻到了馨香的肥皂香味儿。铁床北边的枕头边放着一叠厚厚的书，远远看去，最上边一本似乎是《梁献军曲胡演奏集》，封面有几分陈旧，边缘有几处已经发毛，可见是经常阅读了。古人说“求学问当在枕边”，古之人不余欺也。宿舍北边是窗子，窗子上悬挂着蓝色的布窗帘，显得有一些清幽。紧挨窗帘放着一张书桌，书桌中央放着一本翻开的乐谱，我看去，那竟然是刚刚我听到他演奏《梨园春》开幕时的曲谱，是G调，四二拍，我看看曲谱下边的标注，心里头浸出几分喜悦。书桌偏上的位置放着一只笔架，悬挂着几只大小不一的毛笔，砚台放在笔架的左边，笔架的右边是一叠旧报纸，报纸上写满了黑色的大字。书桌的前方放着一个乐谱架子，乐谱架的上边放着一本厚厚的《张付中曲胡演奏技法》。

我看了宿舍里的陈设，心中赞叹杨专民老师的多才多艺，我曾听别的老师说，杨老师对中国象棋也有很深的造诣。便由衷地说“杨老师真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啊！”他有几分赧然，忙说：“哪里哪里，都是些爱好，没有什么进步。”我说：“我喜欢河南曲剧，尤其喜欢听梁献军演奏的曲胡——听人说上次戏曲进校园时曲剧演奏的孙晨虎就是梁献军的亲传弟子。”“可不是嘛！梁献军老师最近又举行了新的收徒仪式，他在我们河南曲胡界可以称得上桃李满天下了。”屠夫说猪，秀才说书，我说起了曲胡，让杨老师的眼睛中亮起了光。他顺手拿起了曲谱架边椅子上斜放的曲胡，对我说：“我拉一段你听听好吗，听听是哪一段，如果你能唱下来，就再好不过了。”我听后，心里充满了期盼，连忙说“你拉一段我学习学习。”他左手持曲胡，右手拉动弦弓，铮铮淙淙一缕优美动听的曲剧从弓弦下流了出来：

昨日里日落西山黄昏后，

有一个珠宝商人来把我店投，

那商人带一女子名叫个陈三两，

寻自尽就在那月上高楼。

有小人上前去忙把她搭救，

才知道她是一个烟花女流，

烟花女得恩不报真是少有，

她嫌那张客人年纪苍苍难以度春秋。

张客人万般无奈才出口，

托小人到公堂来把老爷求。

状纸以内卷人契，

（道白）这人契之中吗？

呵呵呵呵呵呵，大老爷，

你一看便知何必问根由。

曲胡一曲拉完，他看着我，问道：“我拉的这是哪出戏的哪段唱词？”“杨老师，我听出来了，这是曲剧《陈三两》里魏朋的唱词《昨日里日落西山黄昏后》”杨老师听了我的回答，欣慰地点了点头，又询问我说：“你能不能唱下来呢？”我羞赧得红了脸，对他说“我嗓子条件不好。”他鼓励说：“你且唱唱听听。”他右手拉动曲胡，我便开始唱：“昨日里日落西山黄昏后——”刚刚唱到“后”字，他手往下一按，大声说道：“错了，错了，错了！”我一怔，心里想，什么缘故？

此正是：

一声阻止戏唱断，指出谬误要求严。

点明方法心神会，亦师亦友两得全。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