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洪智：赫哲狩猎队记忆

传子

赫哲狩猎队记忆

曲洪智

我在赫哲渔村八岔当渔工时，每到冬季都要组成狩猎队进山狩猎。狩猎队由于枪支限制，分有枪人员和无枪人员，无枪狩猎叫徒手狩猎，目的就是带着猎狗抓一些貉子、水獭、黄鼠狼等一些有珍贵皮毛的动物，也下踩盘夹子，捕获狍子、野猪等。董大炮就是这样的猎人。

1962年冬天，董大炮分在南大林子一带狩猎，他搭好了狩猎房带着猎犬大黄住进了山林。这天早起，他带犬出猎，眼看要到南大林子了,顽皮的大黄突然站住了,昂头直直地竖起了两耳,在谛听着什么。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大黄突然把身子一弓,离弦的箭似的,嗖地向南大林子射去。

董大炮一下明白了,是狍子踩夹了！他也立刻追随大黄而去。可没等他靠近林子,就听“嗷”的一声巨吼,接着传来大黄一声惨叫！

杨林内一阵咔嚓乱响,窜出一只牛样的黑熊,嘴里嗷嗷地吼叫着,向他扑来。

他侧转身来没命地奔跑,边跑边将身上的皮袄脱下,当他清晰地听到身后粗重的喘息声时,突然把皮袄向身后一扔,施展起“金蝉脱壳”之计。黑熊上当了,没等皮袄落地,它就把皮袄抓住,又是拍打,又是撕咬,倾刻间皮袄就粉身碎骨了。

得了这个空,董大炮跑到一棵柞树前,噌噌地向上爬。

这是一棵一搂多粗的古树。董大炮四肢并用,刚刚爬到一人多高,黑熊就赶到了,他听到了黑熊啪啪地拍树声！他顾不得回头,继续攀登,当他终于稳稳地坐在高高的树杈间,他知道,自己终于死里逃生了。

董大炮背靠着树身,张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很快,哈出的热气把他的眉毛染上霜雪。当他低头看树下时,见黑熊也学着人样在爬树,前腿搂,后腿蹬,皲裂的树皮被撕下一片片。可因它有了掌伤，几次三番,黑熊终是不能将它那沉重的身体引离地面。黑熊无奈,开始在树下打着磨磨,不时停下脚步向树上张望着,当它的目光终于和猎人的目光相对时,便突然站起身来,右掌扶着树身,举着左掌晃动着,好像在说,看！你把我左掌搞的！

那只左掌,血水淋淋。

董大炮望着树下受伤的黑熊,目光中没有恐慌,也没有敌意。他很想对黑熊说,实在对不起,我那踩盘夹子真的不是为你设下的,伤了你,纯粹是一场误会。

可黑熊读不懂董大炮的目光,它还是不依不饶,它又扬脖坐在大树下,一面盯着树上的猎人,一面伸出红舌大口地喘息着。它在思考计谋,如何对付树上的肇事者。它终于有了对策,只见它把身子一歪,一头躺在树下,很快便发出了匀称粗重的打鼾声。

董大炮傻眼了,刚刚获生的喜说,一下消失得云消雾散。他万万没有想到,黑熊会有这样的馊主意,这么冷的天,他又丢掉了皮袄，树高衣单,这样耗下去,今天他是走不出这片猎地了。

寒冷开始向他进攻,刚刚还是热气腾腾的身子,一下变得冰凉,汗湿的内衣,变成了一副冰冷的铁甲箍在身上,渐渐使他的身体麻木,好像没有了知觉。他觉得,自已很快就会成为一根梆梆硬的冰棍。

有生以来,他还没有尝到过死亡的滋味,现在尝到了,那是一种无声的、彻底的痛苦。

他想：多年后有人在这片猎地上拣到我的白骨,他会不会想到,这就是猎人董大炮？

听树下,鼾声依旧。

他尽量缩紧了身子,缩在袖口里的双手,紧紧压在胸前,蜷曲的身子不住地晃动,垂下的双腿也乱蹬着。他要用运动,抵御死神的来临。他觉得,自已的脸上好像冻起了白泡,他听到了皮肤裂变时的细微声音。

时间在寂静无声中流走,他抬起头来望一眼天空,被冻得昏暗无光的太阳,刚刚升到中天。他吃惊地想到：自己在树上怎么才刚刚度过了三个小时左右？

空中的鹰一声惊叫,旋即便飞得无影无踪。他正不解鹰之意,忽然又听到一种隐隐的呜咽声。他心里一惊！是大黄！它还活着！但很快他便知道,那是自己的错觉。那声音是来自北面的黑龙江。

北面的地平线上,升起了一片白色的烟雾,那烟雾中有条条银龙,扭曲着身体向南扑来。他还没有完全麻木的神经,立刻闪出一个念头：大烟炮！

好像就在瞬间,风暴扑进了猎地。董大炮先是听到残留在柞树上干枯的树叶一阵吵闹,接着树枝开始摇动,等他双手抱住了树干,狂风掀起的汹涌雪浪,已是铺天盖地而来！

被大烟炮惊醒的黑熊,把树上的仇人忘在了脑后,它站起身来,头也不抬,一瘸一拐慌忙向密林爬去。

事过之后,董大炮说不清自己是怎样下的树？他只知道,自己是爬回小猎屋的。

《北大荒渔猎趣事》

东北大烟泡

点评：

狩猎队的团结合作让我感到温暖，他们共同面对挑战，一起取得成功。

点评：

在大自然中追逐着野生动物，我的心情仿佛也被释放了出来。

点评：

抓到一个美丽的水獭，那份惊喜和快乐无法用言语表达！

点评：

徒手狩猎虽然辛苦，但每次收获都是满满的成就感和喜悦。

点评：

每一次进山狩猎都是一次宝贵的经历，在这里找回了最原始的生活乐趣。

点评：

记的有一年入冬不久，2连的农工排上西山打石头，排长金代玉带了几支步枪，休息时与王兆华等人去打猎，发现了一头大黑瞎子，打伤后顺着踪迹一路追杀，途中碰巧又遇到几只野猪迎面而来，几个人连忙射击，弹无虚发，几只野猪当场毙命。大家赶忙将野猪归集在一起就急着追赶黑瞎子，好在受伤的黑瞎子没能跑太远就被结果了性命。几个人连夜给它们开膛破肚取出内臟，后来还从山上运回连队一些剔好的肉。黑瞎子肉比野猪肉肥腻，炊事班㸆了一小缸熊油，用油炸馒头片给大家吃。年底开展创建四好连队活动时，机务排的人给炊事班提意见，说吃了油炸馒头片后浑身透油，弄的衬衣领和帎巾不好洗。后来听人说黑瞎子浑身是宝，不光熊胆是名贵药材，熊油和熊骨也是难得的药材，把骨头用来熬汤，油用来炸馒头片实在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