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在历史的长河中,知青岁月宛如一颗独特而璀璨的星辰,永远镶嵌在我们记忆的苍穹。那是一段充满青涩与成长、艰辛与温情的时光,每每回首,心中便泛起无尽的怀念与深沉的感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还记得那些同在屋檐下的少男少女吗?他们来自不同的家庭,却因时代的浪潮汇聚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在同一口锅里吃饭,命运的纽带把他们紧紧相连。简陋的居所,承载着他们的欢笑与泪水;粗糙的饭菜,滋养着他们年轻而充满活力的身躯。没有血缘的牵绊,却有着比亲人更深厚的情谊,彼此扶持,共同度过那些风雨如晦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而那善良淳朴的乡亲们,更是那段岁月中最温暖的底色。他们用宽厚的胸怀接纳了这些懵懂无知的城里孩子,用质朴的笑容和无微不至的关怀,驱散了知青们心中的孤独与迷茫。在他们身上,知青们看到了人性的善良与伟大,学会了坚韧与担当。</p><p class="ql-block"> 怎能忘怀那片一望无际的棉花地?在阳光炽热的照耀下,这些孩子们挥洒着汗水,用稚嫩的双手在土地里耕耘希望。棉苗在他们的悉心照料下茁壮成长,如同他们自己,在艰苦的环境中努力绽放生命的光彩。每一朵盛开的棉花,都凝聚着他们的心血与期盼,那是对生活的热爱,对未来的憧憬。</p><p class="ql-block"> 还有那长长的江堤,宛如一条蜿蜒的巨龙,横卧在大地之上。堤坡上,小牛悠然自在地吃草,那是我负责喂养的小伙伴。我曾无数次躺在堤坡上,望着湛蓝如宝石般的天空,洁白如雪的云朵悠悠飘过,心中却满是对远方亲人的思念。大雁排成整齐的队列,向着南方飞去,它们的鸣叫声划破长空,也触动了我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我思念那远在湘鄂边陲的故土小镇,思念那里的一草一木,思念亲人们亲切的面容和温暖的怀抱。</p><p class="ql-block"> 我曾赶着那最原始的木轮大牛车,缓缓行驶在这条熟悉的江堤之上。车上满载着丰收的棉花与粮食,堆得像小山一样高。老水牛不紧不慢地迈着它那沉稳的步伐,每一步都仿佛带着岁月的韵律。我坐在车辕上,手中轻轻握着缰绳,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带着田野的气息和泥土的芬芳。阳光洒在棉花与粮食上,泛出金色的光芒,那是我们辛勤劳作的成果,也是要交给国家的提留粮棉。江堤下的江水静静流淌,似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而我和老水牛则在这悠悠天地间,带着使命与责任,向着交粮棉的目的地前行,那“嘎吱嘎吱”的木轮转动声,仿佛是奏响在那段难忘岁月里的独特音符,在时光中久久回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知青岁月,是一首激昂与悲壮交织的乐章,也是一幅多彩与质朴融合的画卷。它让我们在青春的磨砺中懂得了生活的真谛,在与乡亲们的相处中领悟了人间的真情善恶。那段经历,随着时间的推移,已成为我们心灵深处永不褪色的珍贵记忆,并时刻提醒着我们要珍惜过往,感恩生活。</p><p class="ql-block"> ——题记</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1</p><p class="ql-block"> 1968 年 12 月 31 日,记忆中的这一天,边城重镇刘家场被茫茫大雪染成了白色的世界。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却未能吹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喧嚣与躁动。锣鼓声震天价响,鞭炮声噼里啪啦,仿佛要将这寒冷的冬日点燃。几辆敞篷解放牌卡车,威风凛凛地停在小镇的广场上,车身上覆盖着一层薄雪,却依然承载着满满的希望与不安。车上的知识青年们,个个面容青涩,眼神中透露出对未知旅程的憧憬与惶恐。</p><p class="ql-block"> 在小镇的广场上,一场简短却又令人心情沉重的欢送仪式正在进行。“文革委员会”的领导站在临时搭建的简陋讲台上,表情严肃地开始致辞。他的声音通过那有些沙哑的扩音器传向四周,滔滔不绝地宣讲着知青下乡的重要性和必然性,从国家建设的宏观需求,到青年一代锻炼成长的必经之路,话语中满是那个特殊时代的烙印与逻辑。</p><p class="ql-block"> 台下,送孩子们下乡的父母亲们则是另一番景象。他们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忧心忡忡。有的母亲手里紧紧握着孩子的衣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又强忍着不让其落下;有的父亲则默默地抽着烟,烟雾在寒冷的空气中弥漫,仿佛也笼罩着他们内心的愁绪。他们围在即将出发的卡车周围,拉着孩子的手,千叮咛万嘱咐,那满腹的悲凄尽在不言中。可即便心中有万般不舍,他们还是强忍着内心的剧痛,一步三回头地把孩子们送上了车。随着车门关闭的那一刻,父母们的心似乎也被一同锁在了车上,只剩下那久久伫立在原地、凝视着车队远去的孤独身影。</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2</p><p class="ql-block"> 车队缓缓启动,车轮在雪地里碾压出深深的辙印,向着乐乡平原的方向驶去。一路上,每到一处接受安置地,便有一些青年陆续下车。他们背着简单的行囊,脚步略显迟疑地迈向那片陌生的土地,车的载重渐轻,人数也越来越少。而此时,风雪却像是被激怒的巨兽,越发地肆虐起来。狂风裹挟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如鹅毛般纷纷扬扬地砸向大地,也无情地扑向卡车里那些不知所措的孩子们。他们的脸上,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有的已悄然滑落,与冰冷的雪花交融在一起,顺着脸颊淌下,留下一道道湿漉漉的痕迹。</p><p class="ql-block"> 天色渐暗,黄昏如同一块沉重的铅板,沉甸甸地压下来。最后只剩下一辆卡车还在这恶劣的天气中苦苦挣扎。命运似乎仍不肯轻易放过我们,随着一阵沉闷的响声,这辆车也无奈地抛锚了。在空旷无垠的旷野雪地之中,它宛如一个被遗弃的孤儿,孤独而又透着几分诡异。剩下的我们几个十六七岁的男女,在敞篷车的车厢里紧紧地蜷缩成一团。身体相互依偎,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衣服早已被风雪打湿,寒意透骨,我们只能拼命地挤在一起,试图从对方微弱的体温中汲取一丝温暖。双手早已冻得麻木,双脚也仿佛失去了知觉,但心中的迷茫与不安却远远超过了身体的寒冷。</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我们,如同在黑暗中迷失方向的船只,满心都是对未来的迷茫。不知道自己将被这命运的洪流带向何方,只能在这寒冷与未知中,紧紧相拥,默默等待着。心中五味杂陈,对未来既有恐惧,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仿佛在这风雪交加的时刻,时间都已经凝固,而我们的命运,也在这无尽的等待中被悄然改写。</p><p class="ql-block"> 在漫长的等待里,唯有呼啸的风声与无尽的寒冷相伴。终于,从那远处白茫茫的雪幕之中,隐隐约约地传来一阵吆喝声。我们费力地透过纷飞的大雪张望,只见一个缓缓移动的身影在风雪中艰难地前行,姗姗来迟。待那人影渐近,才看清是一位手持短棍的老大爷,他身后稳稳地跟着一辆古朴而简陋的牛车。</p><p class="ql-block"> 老大爷精神矍铄,尽管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但他的眼神却透着坚定与热情。他扯着嗓子高喊:“我们的知青在哪里?快来上车!”那声音仿佛穿透了风雪的阻隔,让我们在寒冷中感受到一丝温暖与希望。</p><p class="ql-block"> 带队的负责人,赶忙将我们这些剩下的知青召集起来,郑重地把我们交给了老大爷。随后,那辆陪伴我们许久、早已在风雪中瑟瑟发抖的大卡车,如释重负般地发动起来,在原地调转车头。车轮在雪地里缓缓转动,带起一片雪雾,而后便沿着来时的路渐渐驶离,只留下我们与老大爷和那辆牛车,在这空旷的雪野之中,即将开启一段未知的新旅程。</p><p class="ql-block"> 大雪还在纷飞着,古朴的牛车缓缓地拖着我们,在无垠的原野上慢吞吞地前行。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天地间一片银白。于老大爷的交谈过程中,我们知晓了他姓杨。在村子里,大家都尊敬地称他为本大爹,他是生产队长特意派来迎接我们的。本老爹性格十分开朗,极为善谈,言辞之间还透着一股诙谐风趣。一路上,他的话语如同潺潺溪流,滔滔不绝,从村子的古老传说讲到田间的农桑之事。我们这些初来乍到的小青年,原本的些许拘谨在他的热情下渐渐消散,内心深处涌起一种莫名的亲近感,仿佛他不是陌生的长辈,而是相识已久的老友,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为我们带来了丝丝温暖与慰藉。</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3</p><p class="ql-block"> 牛车终于在扬起的雪泥里停稳,眼前的小江村,已被暮霭悄然笼罩,家家户户的烟囱里,炊烟袅袅升起,那丝丝缕缕的暖烟,慢悠悠地攀升、飘散,给整个村子蒙上一层如梦似幻的薄纱。这里就是我们落户的地方——松滋县大同区东陵公社新华大队第6生产队。</p><p class="ql-block"> 走进村子,脚下是江堤土路,这是一条长达数里的内堤,数代人年复一年的垒筑,在内堤上修建的农舍如同一条长长的街道。那些老旧却温馨的小屋,土坯墙上爬着枯藤,柴扉半掩,里头透出暖烘烘的光晕。</p><p class="ql-block"> 村头,老槐树歪歪斜斜地立着,树下早聚了一群人。有满脸沟壑、叼着旱烟袋的大爷,吧嗒吧嗒抽着,烟锅里红星明灭;抱着娃的婶子,一边轻轻晃着孩子,一边伸长脖子张望;还有一群光脚丫的孩童,在人群里兴奋地穿梭、叫嚷,脏兮兮的小脸上,眼睛瞪得溜圆。在这僻远宁静的小村,城市青年下乡的消息,仿若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千层浪。村民们看着这群陌生又新鲜的来客,目光里满是好奇,那淳朴的亲近感,就藏在或咧开、或抿着的嘴角边,藏在热情又拘谨的问候里,暖意在冬日的晚风中无声蔓延。</p><p class="ql-block"> 知青们从牛车上下来,稍显拘谨地整了整行囊,早已等候的生产队长率先迈出一步,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大声打起招呼:“孩子们辛苦啦!欢迎你们的到来!往后的日子,咱们就一起生活劳动了。”作为知青组长,我也向队长报告了我们的名字——艾立新、张 云、梅明强、马章新、张翠娥、杜丽君、马承萍。随后,生产队长清了清嗓子,大声地说道:“由于知青组的房子还没有收拾好,先分别到几位社员家生活几天。今天就在生产队会计周大林家给你们接风洗尘,往后的这段日子,乡亲们可要照护好这些孩子们哦!”话音刚落,村民们瞬间热闹起来,几个婶子忙不迭迎上前,拉着知青们的手嘘寒问暖,粗糙又温暖的掌心,摩挲着城里娃们细嫩的皮肤。</p><p class="ql-block"> 哪些小孩子们可没这些客套,把知青们围得更紧,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些时髦的背包、新奇的装束,有胆大的娃,悄悄伸手碰了碰一个知青衣服上亮晶晶的纽扣,又触电般缩回去,惹得旁人一阵哄笑。天色愈发暗了,不知哪家飘来饭菜的浓香,勾得人肚子咕咕叫。一位大爷一挥手:“都别搁这儿杵着啦,先带娃子们回屋,填饱肚子再说!”大伙这才簇拥着知青们,朝村里那一排亮着暖黄灯光的屋子走去,欢声笑语洒了一路。</p><p class="ql-block"> 跟着会计大林哥来到他家,堂屋里,昏黄的煤油吊灯晃晃悠悠,映着简易木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有炖得软烂的土豆,自家腌制的咸菜,还有新蒸出、散发着麦香的馍馍。初时的生疏,在大林哥一家人热情的劝菜声里渐渐消散,青年们笨拙又努力地学着用粗糙的筷子夹菜,偶尔掉落,惹得大家善意打趣。</p><p class="ql-block"> 晚饭后,火坑里烧起了柴火,火星噼里啪啦,暖着一屋子人。队里的几个老人们磕着瓜子,给我们说起小江村的过往,从漫山遍野花开的春日,讲到冰封雪裹的冬时,那些田间地头的收成、邻里间的帮扶,听得知青们入神。窗外,寒风呼啸而过,屋内却暖如春日,这乡村的第一晚,悄悄在炭火与家常里,把城市与乡村的距离拉近,也在知青们心底种下了扎根新生活的种子。</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4</p><p class="ql-block"> 几天后,我们知青小组一行七人,四个青涩小伙儿,三个腼腆姑娘,就这么被分到了一处特别的“住所”。那是两间刚落成不久的屋子,上头盖着厚厚的稻草,风一吹,草尖簌簌作响,好似在轻叹着岁月的仓促。这屋子本是生产队专为生猪新建的窝,没承想,生猪还没来得及入住,倒成了我们在这异乡的落脚之处。</p><p class="ql-block"> 两间屋子虽说简陋,却也有了初步的划分。男生们自觉地往一间走去,女生们则进了另一间,中间不过一墙之隔,而且是用一种称之为岗柴的叶杆捆扎编织而成,虽如此,却也透着股质朴又纯粹的亲近感。紧挨着茅草屋,还歪歪斜斜搭出了一间偏屋,权当是厨房使。那偏屋压根没个正经门,只是用些粗细不均的木棍、竹条,七拼八凑编出一块栅栏来充数。每到做饭时分,炊烟从那栅栏缝隙往外钻,晃晃悠悠地升上天空,仿佛也在宣告着这里别样的烟火气。夜里起风,栅栏便嘎吱嘎吱响,像是在和呼啸的夜风拉扯,我们躺在屋里,听着这声响,心中五味杂陈,对未来的日子既忐忑又满怀憧憬。</p><p class="ql-block"> 那位人称信爹的生产队长是个热心肠,瞧我们几个知青初来乍到,连生火做饭都手忙脚乱,便差遣了村里一位大嫂子过来帮忙。大嫂子为人爽朗,嗓门敞亮,每天天不亮就风风火火迈进小院,系上围裙就开始忙活。她生火时,不用费什么劲儿,三两下把干草点着,往灶膛里添几把棉柴,火苗便呼呼往上蹿,映得她脸庞红扑扑的。大嫂子做饭有一手,普普通通的菜蔬经她一炒,香味能飘满整个院子,新蒸出的馍馍,又软又劲道,我们吃得狼吞虎咽。那段日子,新鲜劲儿十足,大家心里都觉得有意思极了。</p><p class="ql-block"> 白天,日头刚冒尖,我们就跟着乡亲们下田去。初握农具,我们的姿势别提多笨拙,除草时错拔了苗,翻地也翻得深浅不一。乡亲们见了,丝毫不恼,只是哈哈笑着围过来,手把手教我们。大叔攥着我们的手,稳住锄头,一下一下带着节奏挥,嘴里念叨着窍门;婶子们弯下腰,细致地给我们示范如何精准拔草,眼神里满是温和。村里那些年纪相仿的青年,更是跟我们投缘,休息间隙,凑在一块儿谈天说地,分享城里新奇的小物件,或是乡下摸鱼捉虾的好去处,亲近得仿佛相识多年的哥们,丝毫没有隔阂。</p><p class="ql-block"> 在那个物资相对匮乏、条件普遍艰苦的年月,我们落脚的这个生产队,真算得上是一方难得的“桃源”了。周边村落,大家累死累活忙活一整年,到了年底分红的时候,往往都没多少进账,不少乡亲脸上只剩无奈与疲惫。可咱们队不一样,队里的生产安排得井井有条,农田打理得肥沃规整,庄稼收成相当可观,副业也搞得有声有色。</p><p class="ql-block"> 就拿年底分红来说,在这儿,一个全工分,也就是满打满算的10分,能分到3毛多钱。这数字,乍一听好像没多少,但放在当时方圆几十里地去比较,那可太扎眼了。附近村子,有的全工分只能拿几分钱,甚至还有倒贴工分的情况,相较之下,咱们这儿的分红无疑是一份厚实的馈赠。</p><p class="ql-block"> 消息渐渐传开后,其他生产队的知青过来串门,眼里满是羡慕,咂着嘴直叹:“你们可真是掉进福窝喽!”起初,我们还没太多体会,可日子久了,看着仓库囤得满满的粮食,手里慢慢积攒起来的分红,心里也越发认可这话。能在艰难岁月里,寻得这么一处安稳又有盼头的地方,确实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p><p class="ql-block"> (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