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我的家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我的老家在滨海县一个叫龙尾的地方,解放后叫龙尾村,后来叫龙尾大队,现在还叫龙尾村。为何叫龙尾,没有统一的说法,传说一年夏天,天上的龙经过那里,龙的尾巴下到地面旋转了一下,地上出现了一个深坑和一条大沟,至此那个地方就叫“龙尾”。现在我想当年可能是龙卷风造成的现象。我从小就生活在那里,直到18 岁当兵,转业后在县城工作,就再也没有在那里居住生活。我的幼年及青少年时期是在那里度过的,是吃那里的粮喝那里的水长大的。年老了,好多过去的往事像过电影一样又呈现在脑海中,前几天回老家看望我的二弟,同他谈起一些老熟人的情况,并想去会会面交谈交谈,但遗憾的得知,很多都因年老患病去世。使我很伤感,不由得又想起过去那些人和事,他们是那个时代的生活的代表,贫穷但快乐着。现打开我的记忆存储,以解乡愁。</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网络图片,农村干部</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十县长和大科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十县长和大科长,是我们那个年代,那个小地方的名人,让我慢慢道来</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网络图片,农村砌房做土砖,是个力气活</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十县长其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十县长”是一个人的外号,姓陈,比我大三四岁,是小时候的玩伴。他母亲生过十个孩子,他是第十个,也是最后一个孩子,小名就叫小十子。十个孩子养活的并不多,我知道他只有两个姐姐,,还有一个哥哥战争年代当兵牺牲了,解放后他家被评为烈属,后来又听传说,他这个哥哥还活着,曾经去泰州等地寻找过,但没有任何音信,就不了了之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他父亲我未见过,可能去世的早。他母亲比我母亲年龄稍大,我们都喊她陈老奶奶,她家和我家住得近,常到我家串门。这个陈老奶奶是个闲散之人,不太会持家,也不大会种田。经常没有吃的,虽是烈属,但照顾是有限的,时不时会在附近人家串门,是个烂板凳,坐下来就不想走,不着边调瞎扯一通,大家都知道她家的情况,会送给她一点吃的。由于穷,衣服穿的破烂不堪。调皮的孩子给她编了个顺口溜:“陈老奶奶是个烂板凳,裤脚一长一短玩龙灯,一双鞋子没后根,那里热闹那里蹲”。俗话说,心广体胖,陈老奶奶倒是胖大胡麻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陈小十子,有个大名叫陈德胜,是解放后统计人口时干部给起的名字。但大家都叫他小名陈小十子,不知是从什么开始,大家都叫他“十县长”。这个人有点二,说话有点若讥若狂的不靠谱。虽然穷,但他长得还是五大三粗,嘛样还周正。年轻时有一身力气,由于缺乏家庭领教,只会做呆板生活。那家有体力活,都会请他去帮忙,他随喊随到,吃饱饭就行,据说有一户人家,想骗他长期干活,暗示将闺女嫁给她,他还当了真,结果白干了几年苦力。“别人一夸屁眼发乍”。小时候出过天花,脸上有麻点,有人背后喊他十麻子。有人想他帮忙干重活,就奉承他,说他长得像某个干部,他说我是县长,大家起哄说,这派头像县长,从此大家都叫他“十县长”,十县长的浑名伴其一生。由于没文化,分不清是非,拾人家“红砖”,被人利用他也不知道。虽有县长的外号,但不能改变他穷的命运。他年轻时凭力气帮人家干活混饭吃,年纪大了吃五保。他不偷不抢,不打架斗殴,没干过违法的事情。一辈子没正经的娶过女人,只是短时间领回一个带着三个孩子的女人,因没法养活人家,不长时间这个女人就走掉了。最后一个人终了在集体给他砌的小房子里,没有任何亲人,村里处理了后事。</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大科长其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大科长姓张,大名张玉连。比我大十多岁,我喊他张大哥,他家在当地是比较殷实的,有三间砖墙大堂屋,还有两间锅屋。他父亲养了一头大水牛,有一间牛屋,冷天牛就栓在屋内。屋内有一张床,他父亲就睡在牛屋。他父亲排行老四,外号张四大嘴,我喊他张四大爷。冬天牛屋有火盆暖和,我晚上常在牛屋过夜,脱光衣服拱到被窝里,张四大爷是大胡子,他常用胡子扎我脸,还会摸我那个玩意逗我,但我不怕他,他也喜欢我跟他睡觉。有时牛屋会聚一屋子人,听他侄儿张玉荣讲故事。他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大儿子就是大科长,二儿子叫张剑吾,早年参加新四军,解放后是团级干部,后在安徽安家,我没见过他。</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大科长”是怎么叫出来的?听说张玉连念过私塾,识点字,会哼唱淮调,人也长得帅气,能说会道,家里又是军属,解放后跟着土改工作队跑跑腿拎拎包,村民们能从那里知道点消息,有些人看他像个干部样子,工作队里有个人叫什么科长,其实也不知道科长是多大点干部,就喊张玉连为张科长。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什么干部都未当上,只是一个普通群众。但张科长变为大科长,大科长被人叫了一辈子,他的真名倒很少被人叫。外地人以为他真是干部,找他解决问题,才知道大科长是他的浑名。</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网络图片讨饭女</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网络图片,农村老妇人</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侉奶奶的人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侉奶奶是我们这里的名人,我还认为她是能人。侉奶奶老了以后,人们才尊称她为侉奶奶,年轻时,大家都叫她小侉子,或者加上姓叫冯小侉子(嫁人后夫家姓冯)。之所以叫小侉子,因她不是我们本地人,我们这里将响水以北的人称“侉子”,盐城等地称“冒子”,南通及苏南的人称“蛮子”。她是讨饭流落到我们这里的,究竟是哪里人,姓什么她也说不清楚,多年后,她曾去找过老家,据说找到家了,是响水那边的,姓王,家里已经没有人了,对她的话大家也是将信将疑,没人去计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她是刚解放时讨饭流落到我们这里的,当时自说是17岁。是个瘌痢头(秃头),开始也有叫她小秃子的。瘌痢头不能见人,别人看了恶心,成天头上扎一块黑布,没人敢将她那块黑布扯下来,她会跟你拼命。长得还有点姿色,说话也利索。有个家里没男孩子的村干部,想暗地里娶她做小,替他家传种接代,看到她秃疮太严重,流脓淌黄水,一股腥臭味,实在难以忍受,只好作罢。本地有一户冯家,弟兄仨因穷都未娶上老婆,冯老大已三十大几,村里干部就想撮合冯老大娶她成家,冯老大也愿意,征求小侉子意见时,她说:“没碗吃饭,瓦礤子也是好的,没男人瞎子也是好的”,意思是她同意嫁给这个老大。两人睡一起就算成亲了,没什么讲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她嫁给冯老大以后,能苦能做,泼辣肯干。冯老大稍懂点木匠手艺,农闲时也能挣点小钱。有几亩薄地,也有点收成,上集体后凭工分吃饭,穷日子将就着过。他们生了三男五女八个孩子,都抚养成人。她的秃疮也结痂脱落,只是头发都没有了,是个葫芦头,头上从寒到夏顶着一块黑布或毛巾,很少有人见过她的真容。冯老大名叫冯士香,活了八十多岁去世,她十多年后也在八十多岁去世,寿不算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我三十多年前见过她,算起来还有点沾亲带故,那天她摸到我家,我有点吃惊。她说她三儿子犯罪被判刑劳改,其实她家教不好,三个儿子都不道地,手脚不干净,都先后犯事被刑事处理。对她家的事我也帮不上忙,躲还来不及呢。她精气神很好,儿子在劳改农场服刑,她无钱乘车,来回几百里路,步行几天到监狱看望儿子,真是母子情深,令人感叹。她五个女儿出嫁后,据说过得都可以。她老了以后,人们都称她冯大奶,或称侉奶奶。侉奶奶的一生是那个年代穷人的缩影,只要不对生活失去信心,穷日子有穷日子的过法,自己感到过得下去就行,追求幸福是没有止境的。</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网络图片</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网络图片</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顽强周大瘸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周大瘸子大名叫周金成,人们都叫他周大成子。由于生麻风病,一条腿粗肿,另一条腿脚踝以下烂掉,露出骨头,拄着拐杖能在周围行走。大多时候是瘫在床上,人们也就喊他周大瘫子。我们这里是穷地方,他这样的人家日子就更不好过了,他家弟兄三个,老二勉强娶了媳妇,老三到外地做了上门女婿。大瘫子和年迈多病的父母艰难度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苦难的人,也会想尽办法生活下去。过去我在老家时,大瘫子除了腿不便,其他没什么毛病,拄拐杖能行走,我常看到他拄着拐杖在地里做力所能及的农活。,有时瘸着腿用小水桶在小河沟里戽鱼,都是些没人要的小鱼小虾,对他来说,能有小鱼小虾下饭解馋就很好了。这个人我当兵转业回家后就没见到他,别人告诉我,被送到六垛麻风修养所去了,没过几年就去世了。他那一瘸一行的形象永远留在我的脑海里。</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1959年我当兵后张玉喜寄给我的照片,我保存至今</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少年玩伴张玉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张玉喜比我大一岁,我当兵前在老家经常和他在一起玩,生产大队搞宣传排演节目,我们一同参加,都是有志向的青年人。他服兵役两年体检都合格,由于是独子没能去当兵,我入伍当兵他很羡慕,懊悔自己是独子。但乡间也有不同说法,说他是装样子的,他父母不想让他当兵是真的,他自己究竟是什么态度是关键。</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说起来张玉喜对我有救命之恩,可能是十五六岁时,我不会游泳,一次大雨过后,本地一个大池塘里下满了水,好多孩子在池塘里玩水,我和张玉喜也在其中,他会游水,我不小心滑到深水区,一下水漫了头顶,只听耳朵呜呜作响,大口往嘴里灌水。在我惊恐之际,张玉喜发现了我的情况,一把将我拉到浅水地方,使我脱离了危险,不是他相救,我小命可能就完了,这事我记了一辈子。我入伍后曾有通信联系,互相鼓励,并互赠了照片,他赠给我的照片,60多年了,我一直保存着。我从部队转业县城工作后,他多次到我家探望,我们相见甚欢,提及当年他的救命之恩,我多敬酒感谢。他在农村也有进步,1965年社教运动时入党,后来当了生产大队党支部副书记,张书记长张书记短,任人评说。他71岁患癌去世已十几年了,我的好朋友安息吧!</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