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驾长征路（二十四）：旧州

苍山一飞鹰

文字：苍山一飞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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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苍山一飞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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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溪—鹅翅膀桥

贵州黄平·旧州 镇远的下一站是黄平，中央红军出黎平后分成左路纵队和右路纵队向黔西北进发，先后经过锦屏、剑河、镇远、台江、施秉，在黄平境内汇于一处，准备强渡乌江进入遵义。所以我们今天的目的地是黄平县旧州镇。

　　出了镇远，沿着山路盘旋，云雾缭绕，很快就分不清东南西北，好在有导航，对方位的辨识也没那么重要了。开出十几公里，猛然看见路边有一块大石头，上刻“鹅翅膀战斗遗址”，从未听说过，很是兴奋，立马停车游览。

鹅翅膀战斗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于1949年解放贵州时的一次夜袭战，战斗遗址位于贵州施秉县甘溪乡东部、与镇远县交界的相见河西侧，是进入黔东的一道屏障。看来我们已进入甘溪了，这让我想起王树增在《长征》一书中开篇写到的一场战斗，红六军团在甘溪不知不觉进入敌人的埋伏圈而遭遇重创。1934年12月27日，红一军团及红九军团一部出镇远，也是从这里进入施秉县境。

　　路边建有鹅翅膀战斗纪念馆，不知是不是因为游客少的缘故已许久不开放了。这里有名还因为有一座鹅翅膀桥，据说是贵州省第一座立交桥，也是中国最早的现代公路立交桥。桥就在不远处，过来时并没在意，一定要去看看。

摩崖石刻：天险鹅翅膀

我们顺着山坡向下往回走，路边岩壁上刻有“天险鹅翅膀”几个大字，没有上色不显眼。转过一个“U”形大弯，很快就来到桥边。对于看惯现代化立交桥的人来说，眼前的这座桥实在不起眼，路边草丛里的一块石碑上说明了该桥的基本情况。

　　湘黔公路鹅翅膀立交桥，位于湘黔公路贵州省施秉县甘溪乡刘家庄相见坡西峰近顶，由毕业于京都早稻田大学、时任国民政府交通部工程师陈樵荪（贵州大方人）设计，1935年8月建成通车。桥拱顶高9.2米，跨径6米，桥长19.2米，桥宽7.1米，桥两侧券顶上方阴刻楷书“鹅翅膀”三个字。桥以青料石砌筑，承重20吨。1949年冬国民党将桥炸毁，并在此据守，1950年春人民解放军将其修复。2005年，为保护老桥，在老桥东侧修建了一座新桥名曰“鹅翅膀新桥”，老桥不再使用。

新老两桥并列，一平一拱，因坡就势而建，公路从桥上通过后旋复呈螺旋状回绕至桥拱下穿过，老百姓称其为“螺丝桥”。站在附近山头的碉堡遗址上，可以看得更清楚，在当时以中国传统石拱桥建筑技艺解决现代交通问题，确是匠心独运开了先河。

鹅翅膀桥（新老桥并列）

我们继续往黄平方向走，经过新州镇，顺且(ju)兰大道直达旧州镇。旧州是春秋时期且兰古国所在地，明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置黄平州，此地为州治，清康熙二十六年（1687年）黄平治所移入新州后，原州府治地即称为旧州。新州有红军长征黄平战斗遗址，但主要遗迹都在旧州，这也是我们直接到旧州的原因。

　　从清云门入旧州镇，住处定在西上街的望月楼客栈。西上街很漂亮，宽敞整洁，清一色的防火马头墙十分壮观，当年红军入城宿于此街，因此也叫红军街。

防火墙崭新，房屋却都是老建筑，望月楼客栈就有徽派建筑的风格，天井院式布局，全木结构古色古香，门窗内闭使用木栓，连门锁都是古式的，我们好奇研究了半天。老板说他家当年也住过红军，后院墙上还有红军标语，可惜时间长了已模糊不清。

旧州西上街（红军街）

随便吃了点东西，我们便沿着马靛街向东门走，遇到的第一个景点是文昌宫。

文昌宫始建于清乾隆年间，占地1100多平米，由牌坊、头门、前厅、厢房、正殿组成。1934年，周恩来、朱德住在这里，现作为黄平名人馆布展。

靠近东门便是天主堂，建于1903年，占地1870平米，教堂由法国天主教会及旧州当地信徒出资修建。红军四过黄平，第一次是红六军团，发生在天主堂内最有名的是一张地图的故事。

　　1934年9月30日，红六军团进入黄平后，突破黔军重重封锁，10月2日占领旧州城。战士们在诵经堂收缴了一幅近一平方米大小的地图，军团长萧克喜出望外，作为军团的指挥者，他一直使用的是从中学课本撕下的地图，巴掌大的地图只能看出城镇和山川河流的大致位置，突然得到这么大的一张地图如获至宝，可是图中标注的都是外文看不懂。萧克连夜请来此前扣留的一名外国传教士，才知这是一幅法文版贵州地图。两人边聊边写，花了大半夜的功夫翻译，正是这张地图帮助红六军团转战贵州，顺利与贺龙会师。

天主堂

这名传教士叫勃沙特，时年37岁，来自英国，1922年到中国，在贵州镇远的福音堂传教。他还有一个中文名字叫薄复礼，薄与勃同音为姓，名字可能取自孔子的“克己复礼”。1934年10月1日，他和妻子从旧州返回镇远途中被红六军团扣留，扣留的理由是“外国间谍”。不过妻子很快被释放，薄复礼告别妻子，怀着巨大的恐惧胆颤心惊地跟着红军走了，这一走就是18个月。

　　1936年4月，红二红六军团长征进入云南，薄复礼在富民县被释放，萧克和王震请他吃饭，还送了路费。薄复礼在昆明呆了四个月，将他这一年半的经历写下来，1936年底在英国出版，书的名字叫《神灵之手》。作为虔诚的基督徒，薄复礼写作的目的是感谢上帝，客观上却以第三方亲历者的视角向世界反映了中国工农红军的情况，比埃德加-斯诺的《红星照耀中国》还要早一年。

可能薄复礼也没有想到，他在艰苦和惊惧中走过的这段路长达一万八千多里，无意间亲历了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一次军事远征。对红军有了重新认识，他们不是“强盗”和“匪徒”，而是“共产主义和马克思列宁主义的信徒”。他随后回国，两年后又来到贵州盘县传教和行医，直至1952年。

　　萧克和薄复礼，两个不同国籍不同信仰不同身份的人，在那个艰难岁月结下的友谊使他们成为朋友。1984年萧克从美国作家索尔兹伯里处得知薄复礼还健在，托其转达问候，出访法国时托人寻找薄复礼，后接到其来信，1986年萧克又通过外交部门给薄去信。

五十多年过去，两位老朋友重新取得联系，萧克很高兴，他说：“在中国革命通向胜利的途中，有不少国际友人作过贡献，他们无疑是值得我们尊敬和怀念的，也有一些外国人士直接或间接地做了有利于我们事业的事，我们对他们同样不应该忘记。”

东门

东城门以地域民族文化为背景复建，券拱上有金色“且兰”二字，城门外则融合了现代文化和生活元素，设观景台，布置园林景观，风景优美。

　　东门外不远就是红军长征黄平纪念碑，由萧克将军题字。这一片还在施工，但主体部分已经完成，碑下台阶两侧的石壁上有四幅雕刻，主题分别为：一场战斗、一张地图、一个生日、一次谈话。我击掌而赞，概括得非常精妙，用四个“一”总结了红军长征在黄平的主要事件。

红军长征黄平纪念碑

一次战斗就是黄平战斗，为迷惑敌人夺取遵义，红军采取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的策略，围攻黄平，给敌人造成要攻打贵阳的错觉，实际是佯攻贵阳实取遵义。攻下黄平，成功让黔军主力向贵阳回防，红军则顺利向遵义进军。

　　一张地图上面已说过，不再赘言。一个生日，是指毛泽东41岁生日，周恩来特地准备了生日晚宴，毛泽东说：“我这个人啊，最怕做寿了，过一次少一次嘛，41岁，人生过半喽！”周恩来说：“在枪炮声中过生日，别有一番滋味啊！”

橘林密谈（张闻天和王稼祥）

一次谈话就是传说中的橘林密谈。1934年12月28日，军委纵队进入旧州。在旧州东城门旁一片茂密的橘林内，王稼祥和张闻天头靠头躺在担架上，两人谈起当前的形势，王稼祥问张闻天：“红军最后的目标中央定在什么地方？”张闻天摇摇头：“没有一个确定的目标。”接着又意味深长地说：“这仗这样打看起来不行！还是要毛泽东同志出来，毛泽东同志打仗有办法，比我们有办法。”

　　王稼祥听了沉默不语，当天晚上他就打电话把张闻天的想法告诉了彭德怀，接着又告诉了毛泽东。消息在刘伯承等几位将领中一传，大家都赞成要开个会，让毛泽东出来指挥。于是，张闻天和王稼祥就向周恩来作了汇报，周恩来也表示找个时间开会讨论。这就是橘林密谈，未见于正史，1990年8月29日耿飚在纪念张闻天诞辰90周年座谈会上的讲话中，证明确有此事。

橘林密谈就在纪念碑附近，当年的橘林已没有，现在种起了一片新橘林，林边还有王稼祥和张闻天躺在担架上谈话的塑像。还原历史是为了更好地纪念，那份挫折后对前途的忧虑，黑暗中对光明的渴盼，两位共产党人窃窃私语，却发出了真正的革命者坦坦荡荡的呐喊。

建设中的橘林红色景区

我们从东门回到城里，参观古城里的其它遗迹。

　　天后宫，即福建会馆，位于西中街南侧，始建于清道光十七年（1837年），现在作为黄平县革命历史陈列馆，当年曾是毛泽东、张闻天、王稼祥旧居及红军医院旧址。在天后宫对面还有中华苏维埃临时银行旧址，为朱氏私宅，现在作为理发店仍在营业，便没有进去。

天后宫

仁寿宫

仁寿宫位于西中街北侧，就在我们所住的望月楼客栈旁边，原是江西临江府会馆，始建于清乾隆五十一年（1786年），光绪十四年（1888年）重建。这是高封火墙封闭式木结构建筑，整体古朴厚重，内设戏台，红军召开济贫大会和文艺演出都在这里。

　　沿西上街向西就是㵲阳河，我们在古城的民居小巷里闲走，在河边漫步，看夕阳斜斜地照过来，古镇密集的房屋和远处的山都沐浴在一片迷人的光晕里。

夕阳下的㵲阳河

鹅翅膀桥—旧州

（未完待续......）

2025年1月

附图：

红军长征过黄平路线图

旧州古镇街道

东门外

古镇巷道

仅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