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悬索凿石

花叶各半

三十：悬索凿石

王太原将县令与平民进行公买公卖的故事，讲给村民听，大家深有感触，李县令如此平等对待庶民，真是我们的福气，唯有生产更多的粮食，实现人人有饭吃，个个有衣穿，才是对李县令的最好回报。

太阳刚爬上峰尖山，王太原便来到了李大爷家，未进门就听见江婶对李萍北，李兰花，李桂荷说“今天是你爹周年祭奠日，等下太原叔，古岚叔会与你们一同前往扫墓。

一年前的今月，年过古稀的李大爷手拄拐杖，在儿子李萍北的搀扶下，来到南溪河畔，望着刚收割的田野，扯了几蔸绿油油的红花草嗅了嗅“一蔸雨水一蔸禾，知足常乐。田靠草肥，禾靠苗壮，准是好收成”。随后与儿子来到龟坛含着眼泪说“你们兄妹三人虽与我和你娘无血缘关系，但近二十年风雨相伴，一只甑里吃饭，我们早已血浓于水。儿呀，今后不管怎样，都应像烏龟那样，受人之恩，涌泉相报。时时记住：我们来自遥远的北方，是大家相互关照，相互帮衬，才在此生根发芽。我不久于人世，记住死后将我葬在旗形山山顶，坟头朝北，以不忘生我养我的故乡，也随时看见你们建设好新的家乡，这样我才死也暝目”。“爹你的话谨记在心，这辈子用辛勤和汗水建设好家乡”。李大爷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执意要前往千步梯，恰遇古岚与他的儿子们。父子四人见李大爷步履蹒跚，喘息不止。佳豹趋步上前，将李大爷扶坐在一石上。古岚问道“大爷你想到那里去”，李大爷喘息了一会说道“趁今日阳光高照，我要儿子萍北扶我到千亩州，神龟坛及千步梯走走，也许这是我最后的行走”。古岚安慰道“大爷你的寿年长着呢，不说百岁，八十九十是铁定的”，“古岚贤侄，自已的身体我知道，这么多年了，我们半路相遇，千里逃亡，相互支撑，才走到了今天，真得感谢苍天，使我遇到了你这样一位即聪明又能干的好人，这是我们北方村人的幸运。只希望今后你与太原贤侄继续带着北方村人，想办法打通通往外界的路，为子孙后代留下粮丰路宽人和的新村庄”。“大爷你的话我永记心中”。未待古岚说完，李大爷手指旗形山，倒卧在李萍北的怀中。

太阳似乎失去往昔的光辉，飞来飞去的麻雀，即没叽叽喳喳的叫声，也不见踪影。厅堂中李大爷安祥地躺在棺廓中。香烛燃着缕缕青烟，似是李大爷的灵魂，久久不愿离去，粗大的红烛，一滴一滴流淌着血样的泪花。一幅挽联悬挂棺廓前：千里漂泊客居异乡，年逾古稀魂归故里。整个灵堂即有北方的肃穆，又有南方的庄重。李萍北，李兰花，李桂荷身穿麻衣，静坐土砖上，跪迎吊唁的人们。太阳已悬挂空中，黄氏族长及族侄黄大胆，黄楚萍等一干人来到灵前。族长大爷颤抖着声音“李老爷子你我同年，自相识就觉得你是一个心地善良，吃苦耐劳的好人，日子刚见好转怎么就走了呢？痛哉，悲哉，今特地前来送你一程，望你含笑九泉，魂归故里，身留南方”，说罢深深三鞠躬，两行浊泪滴于地面。李萍北兄妹长跪还礼。王太原待族长祭拜后，掺扶着大爷到后厅与江婶一起休息。接着黄大胆，二叔，牛牯，牛天塆等人一一祭拜。第三天根据李大爷生前的遗愿，我魂归故里之日，便是萍北与桂荷成婚之日。整个灵堂披红挂彩，江婶端坐棺廓边，王太原高声唱道“新郎新娘上堂”，只见李萍北，李桂荷身穿新人服饰。来到厅堂，“一拜天地”，二人走出厅堂，对着蓝天三鞠躬。“二拜高堂”，夫妻俩恭恭敬敬朝着棺廓，江婶深深三鞠躬。江婶走近前来，将二人扶起“萍儿桂荷，娘祝你们夫唱妇随，和睦相处，勤俭持家，以不负爹的期望”。“娘，我俩虽不是您二老亲生，逃亡路上是你二老陆续将我兄妹三人收留，并于今日走进婚姻殿堂，你二老永远是俺们的亲爹亲娘，请受俺夫妻俩的再次跪谢，忍不住大声叫道，“爹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你”。这悲壮的一幕，在场的人们都流下了泪水。就在此时，古佳豹牵着兰花来到灵前，深深三鞠躬，并用浑厚的男高音说道“今日是萍北哥与桂荷妹的婚礼，我俩前来祝贺，祝岳父流芳百世，祝岳母长命百岁”，说罢再次向岳父岳母三鞠躬。王太原继续唱道“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李萍北夫妻跪拜后，用镰刀将墓地的杂草进行清理。王太原，古岚站立墓前嘹望峰尖山，高大的山峰，雲雾缭绕，时隐时现，一刹那似乎李大爷脚踏祥雲，向他们挥挥手，满面笑容朝北飞去。

古岚父子四人，王太原父子三人，王伍，牛牯，牛天塆，牛天鹏，黄大胆，黄楚萍，新老二代二十余人各带工具，在二百多米长鬼见愁的悬岩上，开始了削平通往县城的咽喉地。多少年来它像一只猛虎，横卧在黄坑与五河集之间，站立尺余宽的路上，向上仰望，險峻的山岭高耸入云，高大的古树藤蔓遮天蔽日，绵延不断，遍布山坡。无论酷暑严寒，狂风暴雨，巍然不倒，望之郁然相缪，仿若蛟龙蜿蜒，拿云攫石。向下望悬崖峭壁，湿滑无比，苔藓挂帘。横亘山腰的悬崖，一条宽不足尺，犹似天梯的石阶路向上延伸，巨大悬空的岩石像张开的虎口，随时吞噬过往行人的生命。古佳豹在父辈们的指导下，特地在县城铁匠铺，锻造了数十根长短不一的铁錾，铁撬想一展雄风。只见年轻的一代腰缚绳索，一头紧拴山顶的大树上，似老鹰展翅，凌空飞跃，又似漂零一叶，荡漾在悬崖上。他们采取两面夹击，中间开花的办法，脚踏岩石，两人一组，扶正钢錾，举起铁锤，叮当叮当，一下又一下，向悬崖开凿。

族长大爷召集族人“北方村，牛天塆村，刘家庄村的乡邻为加宽路面，降低坡度，己决心削平鬼见愁。然他们路途较远，往返一趟需耗费半天时间，为加快工程进度，降低劳动强度，我们责无旁贷，提供方便。从今日开始我家安排牛天塆人的食宿，大胆家安排刘家村人的食宿，百良家就安排女婿家。所有青壮劳力，一律上鬼见愁”。沉寂千年的深山峡谷，日出日落，回荡着叮当叮当钢铁撞击岩石的声响。往日飞跃腾挪的猴群，叽叽歪歪的叫声，己销声匿迹，树林中飞行的松鼠也难觅踪迹。

黄楚萍一会在鬼见愁的东端，一会在鬼见愁的西端，指导古佳豹等人如何确定岩层的走向，如何将钢錾进入岩中，如何使岩层剥落。峭壁悬崖半壑端，开山劈路上青巅，万險千危视等闲，锤砸钢凿钎撬战严寒。岩石被人们从山顶一层层的剝落，整个鬼见愁时不时响起：“各位注意，撬石啦”，随着一声声加油的号子声，无数的石块被推下悬崖，轰的一声，溅起的水花数米之高。每当此时，人们绽放着开心的笑容。休息时古岚王太原牛天塆黄大胆一碰头，笑容满面，信心十足，照此进度，再过二年，鬼见愁将成历史。正当人们兴高采烈时，东端古佳豹他们传来不好的消息，岩层竖直剥离已达二米，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页岩像幽灵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巨大的岩石，藏于页岩下，铁板一块，无半点缝隙。到第三日，中段西段同样如此。望着这浑圆而又厚实的岩层，钢钎无法开凿。经近二个月二十多人的努力拼搏，工程量可说才开始。鬼见愁呀鬼见愁，现在你真成了让人发愁的拦路虎。春节将至，经商量提前收工，另辟蹊径，不削平鬼见愁，将是永恒的伤。

这天黄娟对儿女们说“儿呀，你们都已十七岁，长成了大小伙子，娟妍也成了大姑娘。爹娘该考虑你们的终身大事了”。古佳豹说“娘，我们还年轻，婚姻的事让我们帮老三统一了天下再说吧”，“臭小子，这要到猴年马月，你是老大今年就与兰花把婚结了”。“姐姐都二十多岁了，为什么还不结婚”，“你姐今年也要嫁出去。一句话二年内，除佳伟冬梅外，你们都应把婚结了，否则的话都别想出去”。这时古岚说“我与你娘都老了，你们应理解做娘的苦衷”。娘走后佳豹说“爹，鬼见愁的路段，我们几兄弟前山后岭都看了一遍，那个山岭整个就是一大块，外面包裹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页岩，凿完了那些页岩，照现有技术再难往下凿”。古佳安接着说道“爹要不让佳儆将太原伯喊来，咱们再商量商量”。大半天佳儆才回来，古岚问“太原伯为何未来”，“我到太原伯家，只有大婶在家，她告诉我：大伯与萍北兄到鬼见愁那里去了。父子四人一听，带着钢钎就出了门，并说一定要找到有页岩的地方，寻找一条出山的路”，整整一天六人分成三组，在附近的山头寻找，结果一无所获。第二日王太原，古岚父子与族长太爷，黄大胆一起商讨，看是否有合适的出入之地。黄大胆说“从小到现在已五十年了，那个山头没走过，那个山头不熟悉，横直几十里，只有鬼见愁这地方有一岀入路，其余山头，更是一个难字”。古佳安一听，沉思半响“即然如此我看也就不要再卖无谓的苦力了。

大家熟睡后，老三将老大老二叫醒“二位哥哥，我们己不是三岁的孩童了，应承担起男人的责任。现面临两件大事，一是娘说的二年内我们七兄妹，除年少的佳伟与冬梅外，姐姐及我们四兄弟都应完婚，娘己发出警示，不得不听。老四在县城，已与王捕头的千金有了婚约，此事可成。老大已与兰花跪拜了岳父母，现只剩下我与老二，老大你就出出主意，如何解决这事”。古佳豹说“二位弟弟就别瞒了，你们不是与美兰，天娇好上了吗，其实洪大妈早就与爹娘讲了，并说“她早就想抱外孙子”，古佳安笑了笑“即然如此，将鬼见愁削平后，咱们就结婚。唉，别光顾自已，也应跟姐姐找个婆家”，老二说“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姐姐己有意中人”，“谁呀”，就是姨妈的儿子姚思普。三人一听哈哈的笑了起来。

好吧第一件事已说完，再说第二件事，鬼见愁的路段，通过一个多月，二十多人的劳动，其工程不及皮毛，原以为只要是页岩，可说靠我们三兄弟的力量，加之他人的努力足矣，可现实是一座无法开凿的石山，即使恢复了我们的法力也难以成功。左思右想，唯有去玉皇大帝那里走一遭，才有希望。尴尬的是我己十四年未见玉帝了，这样觐见是否妥当。老大说“当初要我们投胎时玉帝就说过，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是为了凡人的幸福，均可上庭找他。三弟你是太白金星，能随时觐见玉帝，按我们现有状况，要想削平鬼见愁，那是痴人说梦。现又到了关健时刻，你就大胆地去找他”，老二接着说“我想玉帝得到禀报，一定会派大仙解决的”。“即如此那我们先商量下，找谁才能解决问题”。三人沉思着捉摸着，将各路神仙筛了一遍，一时也没好主意。突然天空中一声惊雷，“有了”，“什么有了”，“二位哥哥，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晴郎天空，突响惊雷，“是不是玉帝的提醒”，俩人恍然大悟，齐说“是玉帝的召唤”。古佳安说“明天去见玉帝，该想个十全十美的办法，即能面见玉帝，办成大事，又不可泄露天机”，他沉思了会突然笑道“有了”，“什么有了”古佳安对二位哥哥如此这般一说，三人开心地笑了。

第二天寅时，一股白雾从四合院一闪而过，朝南天门急速飞去。寅卯时繁星闪烁，朦胧一片。古佳豹来到爹娘的房间说“昨天与三弟到黄坑寻找岀山之路，回来时到了外公家，临走时外婆再三交待，要我们今早赶到他家，至于什么事她没说，只看到舅舅在磨杀猪刀”。古岚说道“婆姨，你好久未回娘家了，我看趁鬼见愁暂停工之际，我们就高高兴兴陪你回趟娘家”。“即然如此，就早点启程，佳豹去你将姐姐弟妹们叫起来”。不一会佳豹对爹娘说“三弟说这几天他实在是太累了，只想美美的睡一觉，下午赶到外公家”，古岚说“即如此就让他多睡会”

到得黄坑，太阳爬上峰尖山，正忙碌的黄百良见女儿一大家子都来了，笑着说“正愁没人捉猪尾巴，这不就来了”。

黄百良一年到头，差不多走东家串西家，方圆十余里忙不完的篾器活，有时实在忙不来，儿子黄祥也拿起蔑刀，解父之危，人们常说只要黄氏父子出门，今年又是好收成，那家都要增加晒垫等。农活一完，黄祥就在五河集，杀猪卖肉。刘氏，儿媳妇及孙子们照看几亩薄地，冬种麦子，春栽蕃薯，猪圈内从未歇栏。一年三节杀猪宰羊，除食用外，其余均在五河集销售，日子越过越红火。无论是族人或乡邻，都说黄蔑匠有个好女儿即主丁，又主财还将娘家也带发了，乐得老夫妻俩笑口常开。这不刘氏对大外甥说“你弟佳安呢”，“外婆三弟太累了，他说上午美美的睡一觉，下午再来”，“这孩子真是会挑日子”。

栏内躺着二头数百斤的大肥猪，众人无论怎样吆喝驱赶，就是在栏内转圈。“舅舅你出来，让我来对付”，舅舅投来疑问的一瞥，突然他手拍脑袋“外甥，你看我比猪还猪，忘了你俩是大力士”。古佳豹跳入栏内，一只手抓着猪的大耳朵一拽，大肥猪一个趔趄，就被拽到了栏门口，古佳儆抓住猪的另一只耳朵，肥猪除了嚎叫外，被兄弟俩乖乖的按在屠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