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霞客之《游黄山记》，译文

沂蒙山人

文字参考：网络

图片：网络、自绘

这个美篇记述了我国古代伟大的文学家、旅行家、地理学家徐霞客的游历黄山的日记，相信对很多没有去过黄山的朋友了解黄山具有一定的参考意义，即使去过黄山的游客，往往也是走马观花，并非全面浏览黄山全貌，也有着拓宽视野的作用。

《游黄山记》是明代地理学家、旅行家、文学家徐霞客创作的一篇散文。黄山是作者游白岳山后所游览的又一名山。该文颇为详细地记叙了黄山的几大旅游资源和景色特点，如黄山温泉、黄山松等。同时也记录了一路游程的艰险，如踏雪寻径、凿冰开路等。对天都、莲花二峰也有侧面描绘，对石笋矼、平天矼等胜景赞颂备至。

作品全文译文：

那天是初二，我从白岳下山，沿着山脚向西走了十里，抵达南溪桥。过了大溪，又沿着另一条溪流，靠着山的北面前行。十里后，两座山陡峭地相对，如同门户，溪流在这里变得狭窄。翻过山后，下面是一片广阔的田野。再走二十里，就到了猪坑。我从小路登上虎岭，路非常陡峭。十里后到达山顶，五里后越过山脚。向北望去，黄山的各个山峰仿佛触手可及。又走了三里，到达古楼坳。溪流很宽，因为涨水没有桥，溪里布满了木片，过河非常困难。走了二里，在高桥住下。

初三那天，我跟着樵夫走，走了很久，翻过两座山岭。下山后又上山，再翻过一座山岭，这两座岭都很陡峭，叫做双岭。总共走了十五里，经过江村。二十里后，到达汤口，这里是香溪、温泉等水源的地方。折入山中，沿着溪流向上走，雪几乎没过脚趾。五里后，到达祥符寺。汤泉在溪的对面，于是我们都脱了衣服去汤池。汤池前面靠着溪流，后面靠着山壁，三面都是石头砌成，上面环绕着像桥一样的石头。汤水深三尺，虽然天气寒冷，但汤池热气腾腾，水泡从池底汩汩冒出，水汽清香凛冽。黄贞父说它比不上盘山，因为汤口、焦村是大路，洗澡的人太多。洗完澡后，返回寺庙。和尚挥印带我登上莲花庵，沿着雪地顺着山涧往上走。山涧的水几经转折，向下注入形成深潭，叫做白龙潭；再往上，水停在石头间，叫做丹井。井旁边有突起的石头，叫做“药臼”，还有“药铫”。沿着溪流蜿蜒前行，群峰环抱耸立，树木和石头相互掩映。走了一里，看到一座庵，和尚印我外出，没能进入庵堂。庵堂里的香炉和钟鼓架，都是用天然的古木根制成的。于是返回寺庙住下。

初四那天，我整天坐在那里听雪滑落的声音。

初五那天，云气很重，我勉强到中午才起床。挥印说慈光寺离得很近，让他的徒弟带路。经过汤地，抬头看见一崖，中间悬着一条小路，两旁的泉水像白练一样倾泻而下。我从这里攀爬上去，泉水和云气缭绕在衣服上。转到右边，就看到茅庵上下，磬声和香烟穿过石头飘出，这就是慈光寺。寺庙以前叫珠砂庵。和尚告诉我：“山顶的各个静室，已经被雪封了两个月。今天早上派人送粮，走到半山腰雪深没腰，只好返回。”我的兴致大减，于是从大路下山两里，就躺下休息了。

初六那天，天气晴朗。我找了向导，每人拿着手杖上山，经过慈光寺。从左边上去，石峰环绕，其中的石阶被积雪覆盖，望去一片洁白如玉。在稀疏的树木中，仰望群峰盘结，天都峰独自巍峨挺立。走了几里，石阶越来越陡，雪也越来越深，背阴处的冻雪结成冰，又硬又滑，脚都站不稳。我独自向前，用杖凿冰，凿出一个孔放前脚，再凿一个孔，把后脚移过去。同行的人都用这个方法渡过。上到平冈，莲花峰、云门峰等争奇斗艳，仿佛在为天都峰护卫。从这里进去，都是陡峭的山崖，怪松悬挂在上面。高的不到一丈，低的只有几寸，平顶短枝，盘根虬干，越短越老，越小越奇，没想到奇山中还有如此奇松！松石交相辉映间，一群和尚缓缓从天而降，都合掌说：“我们在雪中被困了三个月，今天为了觅粮勉强到这里。你们是怎么上来的？”他们还说：“前海的各个庵都已下山，后海的山路还没通，只有莲花洞可以走。”然后从天都峰侧攀爬上去，穿过峰缝下来，向东转就是莲花洞的路。我急于去光明顶、石笋矼，于是沿着莲花峰向北走。上下几次，到达天门。两壁夹立，中间仅容一人通过，高几十丈，仰面而过，阴森得让人害怕。里面积雪更深，凿冰而上，过了这里就是平顶，也就是所谓的前海。再上一峰，到达平天矼。平天矼上突兀耸立的是光明顶。从平天矼下去，就是所谓的后海。平天矼向阳是前海，背阴是后海，这里是极高的地方，四面都是陡峭的山谷，这里却像平地。前海之前，天都峰和莲花峰最险峻，向阳属于徽州的歙县，背阴属于宁国的太平县。

我到了平天矼，想上光明顶。已经走了三十里，肚子很饿，于是进入平天矼后面的一座庵。庵里的和尚都蹲在石头上晒太阳。主持和尚叫智空，看到我脸色饥饿，先给我粥吃。他说：“今天太晴朗，恐怕不是好天气。”指着一个和尚对我说：“你还有力气，可以先登光明顶再吃饭，今天还可以到达石笋矼，在这位师傅这里住下。”我照他说的登顶，天都峰和莲花峰并肩在前，翠微峰和三海门环绕在后，向下看绝壁峭壁，罗列在山谷中，就是丞相原。顶前有一块石头，伏下又起来，好像断了，单独悬在山谷中，上面有怪松盘绕。我侧身攀上去，浔阳也踞在大顶对面，各自夸赞这里的美景。

下山进入庵，饭已经做好。吃完饭，向北过了一座岭，在草木丛中走，进入一座庵，叫狮子林，就是智空指的住处。主持和尚霞光已经在庵前等我。他指着庵北的两座峰说：“你可以先去看看这里的美景。”我照他说的做。向下看背阴处，乱峰列岫，争奇斗艳。沿着西边走，悬崖突然中断，用木头连接，上面有一棵松树，可以攀爬过去，这就是接引崖。过了崖，空石缝而上，在乱石间用木头搭成石，其中也可以放脚，但不如踞石下看更雄伟。下崖，向东走，一里多，到达石笋矼。矼脊斜着，两旁悬在山谷中，乱峰林立，西面就是接引崖看到的。矼侧有一座峰突起，多奇石怪松。登上峰，向下看山谷，正好与接引崖对看，峰回岫转，景色与之前完全不同。

下山后，夕阳照在树上，认为明天会是晴天，高兴地回到庵。霞光设茶，带我登上前楼。向西看，有一缕碧痕，我怀疑是山影。和尚说：“山影在晚上看很近，这应该是云气。”我沉默了，知道这是要下雨的征兆。

初七那天，四面山峦被浓雾笼罩。过了一会儿，庵的东北方雾气散开，而西南方依旧浓雾弥漫，就像以庵为界，雾气浓重得如同凝滞了一般，连狮子峰也时隐时现。我吃过早饭后，从接引崖踏着雪向下走。在山谷半路，有一座山峰突起，上面有一棵松树从石缝中生长出来，树干虽不足二尺高，却斜拖着枝干盘曲成三丈多长，翠绿的枝叶盘绕着，它的根穿透石头上下生长，几乎与山峰等高，这就是所说的“扰龙松”。我玩赏了许久，看到狮子峰已经露出，就拄着拐杖向西行进。狮子峰在庵的西南方向，是案山。走了二里路，登上峰顶，发现它三面拔地而起于山谷中，下面山峰林立，从石笋、接引两处山谷蜿蜒至此，环绕在一起又形成了一处胜景。我正登高眺望间，浓雾渐渐散开，我急忙从石笋矼北面转而向下走，这正是昨天在峰顶所望见的阴森小径。群峰有的高耸有的低矮，有的巨大有的纤细，有的笔直有的倾斜，我从它们中间穿梭绕过。俯身向下看，步步都充满奇景，只是山谷深邃积雪深厚，每走一步都令人惊悚。

我走了五里路，左边山峰的侧面有一个洞穴透着亮光，名叫“天窗”。又往前走，山峰旁边有一块石头突起，像人面壁而立，这就是“僧坐石”。又向下走了五里路，路稍微平坦了些，沿着山涧前行。忽然前面的山涧中乱石纵横，路被阻塞。我翻越乱石许久，发现一处新崩塌的缺口，石片仿佛要掉落，这才找到路。我仰头看向峰顶，有一方黄色的痕迹，中间的绿字清晰可见，这被称为“天牌”，也叫“仙人榜”。再往前走，有鲤鱼石；再往前走，是白龙池。总共走了十五里路，有一座茅屋出现在山涧边，这是松谷庵的旧址。再走五里路，沿着溪水东西方向走，又过了五条溪水，就到了松谷庵。再沿着溪水向下走，溪边香气扑鼻，原来是一株梅花亭亭玉立，正值花期绽放。因为山中寒冷积雪未消，直到这里梅花才开始芬芳。我到达青龙潭，潭水深碧，两条溪水在此汇聚，比白龙潭的气势更加雄壮，潭中巨石错落有致，溪水奔腾而下，远处近处的群峰环绕拱卫，也是一处佳境。我回到松谷庵用餐，前往旧庵住宿。我刚到松谷时，以为已经到了平地，等到这时询问，才知道还要下两道山岭，走二十里路才能到达平地，到太平县总共三十五里路。

初八那天，我本打算探寻石笋的幽境，却被天气所阻，浓雾弥漫。我到达狮子林时，风更大了，雾也更浓。我急着前往炼丹台，于是转向西南。走了三里路，被浓雾迷失了方向，偶然找到一座庵，便进去休息。大雨倾盆而下，我便在这座庵住宿。

初九那天，过了中午雾稍微散开了一些。庵里的僧人慈明，大肆夸赞西南一带的山峰不逊于石笋矼，有“秃颅朝天”“达摩面壁”等名字。我拉着浔阳人趟过湍急的溪流到达山谷中，向北是翠微诸峦，向南是丹台诸坞，大体上可以与狮峰相媲美，但还不能与石笋相比。大雨又至，我急忙返回庵中。

初十那天，早晨下着大雨，中午稍微停了一会儿。我拄着拐杖走了二里路，经过飞来峰，这是平天矼的西北岭。它的南面山谷中，山峰峭壁林立，正与丹台环绕。走了二里路，到达丹台。有一座山峰向西垂下，山顶较为平缓。三面峭壁翠绿重叠，前面有一座小峰在山谷中突起，外面则是翠微峰、三海门等山峰拱卫。我登高眺望了很久。往东南方向走一里路，绕出平天矼下。大雨又至，我急忙下天门。两面山崖狭窄，崖顶的飞泉从头顶倾泻而下。出了天门，悬崖高悬重叠，路在悬崖半腰，比起后海一带的森峰峭壁，又是一番景象。“海螺石”就在悬崖旁边，形状宛转酷似海螺，来的时候没注意到，现在在雨中行走，才察觉到它的奇特，询问后才知道。之后我前往大悲庵，从旁边又前往一座庵，住在悟空上人处。

十一那天，我登上百步云梯。云梯的台阶高插云霄，脚趾几乎碰到脸颊，台阶石头倾斜不平，高高耸立仿佛要动起来，之前下山时因为雪掩盖了危险，现在到这里骨头和心意都感到惊悚。登上云梯，就是登莲花峰的路。又向下转，从峰侧进入，就是文殊院、莲花洞的路。因为雨不停，我便下山，进入汤院，再次沐浴。从汤口出来，走了二十里路到达芳村，又走了十五里路到达东潭，溪水上涨不能渡过，便停下来。黄山的河流，如松谷、焦村的河流，都向北流出太平；即使是向南流的汤口河流，也向北转到太平入江；只有汤口西面的河流，到芳村后变大，向南流到岩镇，在府西北与绩溪汇合。

我沿着徐霞客曾经走过的路前行，每一步都仿佛能感受到他的脚步声。那蜿蜒曲折的山路，那高耸入云的山峰，那潺潺流淌的溪水，都像是他留下的足迹。我仿佛看到他戴着帽子，背着行囊，坚定地走在探索自然的道路上。他走过黄山的每一处美景，用文字记录下所见所闻，让后人能够领略到黄山的壮美。我也像他一样，沉浸在这片美景之中，感受着大自然的魅力。我沿着山路前行，仿佛在追寻着他的足迹，也仿佛在与他一同探索这片神奇的土地。

读罢《游黄山记》，心潮难平，仿若随徐霞客同游黄山，见其奇松怪石，历其险峰深壑。今以诗句记之：

黄山胜景入眸新，

霞客游踪印雪痕。

怪石嶙峋松愈劲，

奇峰嵯峨路难温。

温泉热气消寒意，

云海翻腾隐寺门。

千古文章留胜迹，

我今读罢意犹存。

附件：徐霞客游记《游黄山记》原文（见链接）网页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