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9点多来到喀什火车站,跟随东方快车 1 团领队进站候车,火车是11点发车。火车一开,跑了一天的遊客们就都洗洗睡了。 喀什到和田不足500千米,凌晨7点就到了和田。这一站跑了个两头黑。<div><br></div><div><font color="#39b54a"> 和田,就是古代的于阗。汉代由张骞第一次得知这里有个于阗国。此后,长期被后世各代称为于阗。元代依蒙古人自己的译法称为忽炭或斡端,仍是于阗发音的异译。清代满族人也有改译名称的毛病。光绪初年左宗棠平定新疆后,朝廷于光绪十年(1884年)设新疆省,把原于阗设为和阗直属州。从此原于阗改称和阗,在和阗下面又设了两个县,一个叫洛浦,另一个就用了原来的古国名“于阗”。于阗县的</font><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县治设在原于阗下属的克里雅村。</span></div><div><font color="#39b54a"> 1959年,为适应当时我国识字率较低,文化水平不高的现状,方便人民大众的阅读和称呼,简化了一批地名用字。比如陕西的盩厔改为周至、葭县改为佳县,等等,其中包括了把和阗改为和田(当然,相应地,于阗县也改为于田县)。<br></font></div><div><font color="#39b54a"> 毛主席的词《浣溪沙·和柳亚子先生》有“万方乐奏有于阗”句。词作于1950年,其时地名“阗”字还没有改以“田”字代,主席词中的于阗也不是指于阗县,而仍是用古代于阗的典故。</font></div><div><br><div> 和田火车站是北京援建的,整个外表是由白色的石头砌成,挺气派的。北京是和田的对口援疆省市,有不少单位和部门都有北京的援助。</div><div> 用过早餐,大巴直接开向17千米外的巴格其镇,去看和田核桃王。<br></div></div> <div> 进入巴格其镇,先要穿过长长的“千里葡萄长廊”。说“千里”,倒不是说我们又行了一千里,而是巴格其镇全镇各村的葡萄长廊合计总数有千里之长。我们的大巴走在长廊里,感觉总是走不完,好长好长,至少也要以千米数。要走过这葡萄长廊才能看到核桃王。</div><div> 和田的核桃王,我在1998年受邀参加和田地区钱币学会会议的时候,曾经去看过。那就是生长在田间的一棵粗壮的大树,因为古老而有名,人们在大树周围围了一道垄。地下还散落着一些落地的核桃,并无什么特别看护,也没什么人专门来看。我们拣起几块地下的小石头抛上去,会打落几个核桃。砸开来桃肉很饱满。鲜核桃桃肉的衣很好剥,剥出嫩白的果肉,好吃极了。<br></div> 如今可是大不一样,以这一棵树为中心,建成了一个“核桃树王公园” 穿过恰勒瓦西村长长的葡萄长廊,来到核桃王景点,月亮还高高地挂在天上。 走进公园,前面也是一道葡萄长廊。慢慢走出长廊,天也慢慢亮了。 长廊中不但种葡萄,还悬着一只只硕大的葫芦。只是我们来的季节晚了,葡萄只剩了干树叶。 葡萄长廊中,还有一座“核桃博物馆”。 博物馆自然是讲核桃的品种、种植、吃核桃的好处,特别是和田核桃的优质,等等。其中“核桃的起源”尤其引起我注意。 <div> 过去说中国的核桃是张骞通西域传进来的,这块展板说,我国早在7000年前就种植核桃,核桃是多地起源的物种。大概西域的品种比中原品种更适合和方便食用,所以张骞万里迢迢把核桃带进关中。</div><div> 走出长廊,前面就是那棵硕大无朋的核桃树王。<br></div> 树王前立着“古核桃树王”名碑,落款是“和田县人民政府 二00五年五月一日”。大树周围不是一圈土垄,而是一圈花柱栏杆。栏杆后面的木牌说明和田县林草局投资4万元(资金来源于中央财政林业草原生态保护恢复资金)对古树抢救复壮。<div> 这棵大核桃树也确实大,树高达16.7米,树冠最宽处21.5米,大树树干周长6.6米,要5人才能合抱。<br></div> 大树如此之大的树冠,是主干上伸出了枝枝分叉,分叉也长得粗壮沉重,如今有了“抢救复壮”工程,从周围给那些沉重下垂的树枝顶上了支护杆。 按现场的木牌介绍,这棵古树,种植于公元644年,距今正好1380年。1300年的古树,还能每年结6000颗核桃!真正的国家一级古树。 公元644年,正是大唐三藏法师玄奘到印度求取真经,回国途经于阗的年头。玄奘于公元644年(大唐贞观十八年)正月走到于阗,此时的玄奘不比孤身出国,而是从印度携带了大批经书。且印度经书不比中华图书以纸张写卷(那时还没有后世的线装本书,多采卷装形式),而多是贝叶写经,木夹装帧,每页容量小而成书份量沉重,所以他以大象携行。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9b9b9b">玄奘携大象回国</font></h5><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9b9b9b">(电影《大唐玄奘》剧照)</font></h5><div> 但是当玄奘与同行商旅从帕米尔的朅盘陀(塔什库尔干石头城)向疏勒进发时,半路却遇上了匪徒。丝绸之路上,商人来往既多,盗匪也必然会多。</div>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9b9b9b">胡商遇盗图(敦煌第45窟壁画)</font></h5><div><font color="#9b9b9b"><br></font></div><div> 匪徒一出现,商人们四散奔逃,惊毛了大象,一头大象在乱跑中跌到河里,竟淹死了。大象之死,让玄奘损失惨重。一是少了负重工具,二是河里又冲跑了一些经卷。小说《西遊记》里唐僧取经回程,忘了答应老乌龟的问题,被老乌龟掀到河里,冲湿了经书,那不是吴承恩瞎编,也是有历史依据的。</div><div> 勉强走到于阗,这是西域大国,玄奘决定在于阗边境上休整一下。他又派人到疏勒、龟兹去,看看能不能找回一些顺河水冲来的经卷,毕竟经卷对那些匪徒毫无用处。这样他不得不在于阗边境上停留了七天。</div><div> 于阗王听说一位大唐圣僧来了,立刻赶往边境迎谒。在听了玄奘诉说后,留下儿子侍奉,自己赶回宫中安排接待,并且派出接引官来相迎。</div><div> 玄奘来到于阗国都的时候,国王亲率国内僧俗数千人在城外列队相迎,乐队奏起佛乐,百姓抛洒花雨。一番热闹过后,国王把玄奘安置在了一所寺院里。</div>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9b9b9b">玄奘(黄晓明饰) </font></h5><div><font color="#9b9b9b"><br></font></div><div> 玄奘安下身来,想到自己已经回到了大唐的国门,而自己当年是偷渡出来的,回国会不会受到追究呢?他向皇帝写了一道上表,承认自己当年“冒越宪章,私往天竺。践流沙之浩浩,陟雪岭之巍巍”,“历览周遊一十七载”,“见不见迹,闻未闻经”。现在耽搁在于阗,“经本众多,未得鞍乘”(意思是携回的真经很多,没有驼马运不了。玄奘带回的经书实际共有520夹657部、如来肉身舍利150粒,还有所过各国所得金、银、檀木等佛像十多躯),只为载物大象淹死,所以滞衍于阗,不能早谒陛下“无任延仰之至”,听候发落云云。<br></div><div> 玄奘派人随商队进长安递表。此时李世民还不在长安,而到了洛阳,正在御驾亲征高句丽。玄奘上表转送到洛阳,他立刻命西京留守、丞相房玄龄安排各地接待,并指示地方供应驼马。<br></div><div> 这样一来一回,玄奘在于阗等待回音竟达七八个月。在这七八个月当中,玄奘对于阗的风土、民俗、历史、地理环境、人文状况,都做了详细考察和记录,回国后都写在了他的《大唐西域记》里。他说于阗国“周四千余里”(是个大国),“气序和暢,飘风飞埃”(天气不错,就是老有沙尘暴),“国尚乐音,人好歌舞”,“崇尚佛法,伽蓝(即寺院)百有余所,僧徒五千余人”。于是他到于阗各个城市和寺院,讲经说法,大受景仰。直到贞观十九年的正月,玄奘才回到长安。从他到达于阗,到回到长安,历经整整一年!</div><div> 备不住,玄奘在要离开于阗的时候,看到于阗的国土虽然“砂碛太半,壤土隘狭”,但是土地“宜谷稼,多众果”,于是欣然种下一棵核桃树,以纪在于阗的七八个月的时光。</div> 只是没有料到,此树承了圣僧的宝光,竟至活了1300多年,还是枝枒茂盛,年结果实6000多粒。<div> 然而1300年,太老了,树已中空,还显出一个大树洞。<br></div> 这个树洞之大,足可容人。 现在当然不能让人钻洞。20多年前,我可是真钻进去过,有幸沐浴了圣僧宝光的余泽。 <div> 从这张历史照片可以看出,那时,大树旁边不过只有一圈土垄,土垄周围都是庄稼。我们就在树下拣核桃吃。<br></div> 为了这次再来探望树洞,必须在洞旁留一影,以为纪念。 走出核桃园,门前早已形成一个核桃市场。 市场上卖核桃,也卖各种干果。 市场上摊主们都是现场剥核桃,这核桃仁更好卖。于是我也买了一大兜核桃仁,现在还没吃完。<div> 买了核桃,仍上大巴,直奔一个叫“约特干”的故城景点。<br></div><div><br></div><div> 约特干,那是早年由外国探险家发现的一个遗址,那里有什么呢?这倒确是引起我兴趣,等待着要看看。<br></div><div> 车停到停车场,走下大巴,抬头一看,吓了我一大跳。前面哪里有什么遗址,是一座高大宏伟的城墙。<br></div> 这是约特干?<div> 约特干是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一系列古遗址之一,是发现较早,而作为古城最不见城的遗址之一。<br></div><div> 约特干,本是和田西南的一个小村子(今已不存)。昆仑山中段的雪山冰峰,有大量雪水融化下泻,在和田附近形成两条较大的河流(周围还有若干较小的支流)喀拉喀什河和喀拉玉龙河。两条河流向北流入塔克拉玛干沙漠以后汇聚成和田河。和田河在夏日以后就渗入沙漠,而春日河水上涨,就向北汇入塔里木河。约特干村就在喀拉喀什和喀拉玉龙两条河之间。</div><div> 由于季节性影响和和田周边沙质土地的特性,两条河流的河床经常摇摆移动。大约在1860年左右,约特干村附近的一条小河在低地中冲出了一片沟壑,沟壑出现了一些陶土的罐子、包金小佛像、玻璃器等等,还有一些写在桦树皮上的文书。当地村民发现后,都陷入了挖宝高潮中,在低地里乱挖一气,只把器物上的包金或是纯金小器物搜刮下来,又乱找写有文字的文书。把它们卖给外国人。</div><div> 1890年,法国的一个“高地亚洲科学考察团”在杜特雷依·德·兰斯(J.-L. Dutreuil de Rhins 1846—1894)率领下来到新疆并计划前往西藏。他们在和田听说了这里有古物,就在各村庄中到处搜罗,注意到了这个小村庄约特干(Yōtkan),在那里收集到了一批小陶器、佛像之类的文物,特别是还收集到了一些古代民族文字书写的文书。</div>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9b9b9b">杜特雷依收集到的写在树皮上的古文书</font></h5><div> 在新疆收罗一番后,杜特雷依考察团继续向东走到藏区,住到一户藏民家中。他十分傲慢地对待藏民,由于丢失了一匹马,他诬陷藏民偷了他的马,拉了藏民的马就走。愤怒的藏民邀合了村中200多人追出村子,杜特雷依竟然开枪打死一名藏民。藏民们一拥而上,吓得杜特雷依的身边人员四处逃散。藏民们把杜特雷依打死,牵回了自己的马,却没有动他的行李和任何东西。藏民们走后,他身边的人员回来继续了他们的考察行程。</div><div><br></div><div><font color="#b06fbb"> 这让人想起首次完成环球航行的航海家麦哲伦,无论他在世界认识史上有多么大的功劳,却在菲律宾被当地部族杀死,并没有实际完成他个人的“环球航行”。发现了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航海家库克船长,在夏威夷也是被当地部族杀死。他们的死因都惊人地相像,即极其傲慢地对待当地的土著居民。这些满脑子殖民思想的“探险家”“航海家”,态度、作派和下场有多么相似!</font></div><div> </div><div><br></div>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9b9b9b">麦哲伦在跨越大西洋、太平洋到达菲律宾时被杀</font></h5><div><br></div><div> 回国后,考察队中的学者格伦纳(Fernald Grenard)发表了收集的文物,引起学术界的注意。格伦纳在他的报告中说,他们认为,那个叫约特干的小村庄旁边的低地,就是古代于阗的国都。<br> 在中国活动的“探险家”中,瑞典人斯文 · 赫定算是最“文明”的。他循着杜特雷依的足迹,于1896年1月来到和田。他在约特干考察了一番,详细测量了这里的地理位置,拣拾了一些露出地表的陶器、佛像、小陶俑、钱币,等等,加上从村民手中收购的带有强烈希腊文化印迹的艺术品,共收得500多件。但是他说:“我并未作彻底挖掘的准备,我也并不是古物学家呀。关于科学的研究,我毫无妒忌地让给专门家去做……作了这样重要的发现,在沙漠中间替古代研究开拓一个新的领土——我只以此为满足了。”<br> 1900年,英国籍“探险家”奥雷尔 · 斯坦因又来到新疆。斯坦因是做了充分的准备,又有丰富的野外考察经验的人。为这次考察,他仔细阅读了中国的“二十四史”、玄奘和一些取经僧的著作、西方马可 · 波罗等旅行家的书,这才进入新疆,雇佣了有比较深厚文化基础的“秘书”和翻译,才开始考察。他在和田对约特干和沙漠深处的古城都做了详细的工作,并且不像斯文· 赫定那样只做表面采集,而是深入开挖。<br></div>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9b9b9b">斯坦因拍摄的约特干区域</font></h5><div><font color="#9b9b9b"><br></font></div><div> 斯坦因收集到的东西非常多,最后,他确信,于阗的古都就埋在约特干的地下。但是也确实,他没有找到任何城墙的痕迹。</div>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9b9b9b">斯坦因在约特干挖掘到的部分小件陶制品</font></h5><div><br></div><div> 直到现在,在新疆的历史、考古、文物界,对于古代于阗国的国都究竟在哪里,一直有着不同的意见。考古界在和田地区做了多项考古工作,发现了一批古代遗址,究竟哪里是于阗国都,其实至今也没有公认的结果。<br></div><div> 不管于阗国都在哪儿吧,也不管国都是不是约特干,反正约特干在国际上的名声很响,于是和田县政府(注意:现和田地区下辖一市<和田市,县级>和九县<含和田县>)与和田县巴格其镇的新疆果旅文化旅遊公司合作,拨地打造了一个“约特干故城”的项目。<br> 约特干故城占地156亩,参考玄奘和其他一些人的记述设计了一座“古”城。既是旅遊项目,就不要拘泥于历史了,好好玩儿吧。<br></div> 城门很雄伟。我们来得算早,城门还没有关闭,就可以直接进城了。 走进城门就是一座大广场,广场前面还有第二座门。 <div> 二门的门楣都是精美的木雕。因为塔里木南缘的绿洲城邦国,木雕技艺都非常高超。</div>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9b9b9b">木雕件(斯坦因《古代和阗》) </font></h5><div> 这是斯坦因在沙漠古城中挖出来的古城木雕件,比较一下,显然约特干故城二门的木雕图案,就采自古城出土的木雕文物。<br></div><div> 二门前有一座玄奘法师的青铜雕像。<br></div> 以纪念法师在于阗七八个月的时光。<div> 广场一侧有一个舞台,舞台上电子屏打出了一天的节目单。节目单显示,从早上11:00(相当北京的8:30左右),演出一直延续到晚上23:00。<br></div> 节目单里第一项是11:00—11:10,举行开城仪式。原来我们来早了,先期进入了门里。现在大门已经关闭,要举行仪式了。我走上城门的门楼,从城堞的空隙中朝下看。 城外等候开城仪式的也就六七十人,加上站在马路沿上观看的,也不过百十来人,如果算上先期已经进城的,全部遊客也不过一百多人。<div> 也许现在不是节假日,旺季人还会多些。但是无论如何,和田也难于与喀什相比。更何况喀什是现成的古城和街市,这里却是“旱地拔葱”生造出来的“故城”,旅遊价值相差太大。我就一直在想,这座“故城”的建造,投资不少,能够有多大的回报呢?<br></div> 城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座雪白的高塔。这塔也不算生造的,也有一定根据。玄奘《大唐西域记》说,“王城西五六里,有娑摩若僧伽蓝(按“僧伽蓝”系梵语,寺院之意),中有窣堵坡(即佛塔),高百余尺,甚多灵瑞,时烛神光。”比玄奘更早200多年的北朝和尚法显,也曾西行取经走过于阗,他说“城西七八里有僧伽蓝,名王新寺,作来八十年,经三王方成,可高二十五丈,雕文刻镂,金银覆上,众宝合成。”<div> 法显说的距离和高度,都比玄奘说的几乎多达一倍,法显停留时间短,只是一般目测估计,而玄奘在此七八个月,多次讲经,应该更准确些。唐朝说的“百余尺”,大约当有40米左右高。为给各位客官一个直观的概念,这里举一个实例比较,天安门广场的人民英雄纪念碑,通高约38米,与该塔高度相近。<br></div><div> 玄奘还记述了这座塔的一个传说:说很早以前,有一位罗汉远来,休息在林中。晚上国王登上重阁,远远望见林中光明照矅,急忙亲往察看。见是一位高僧,连忙请进宫中。并为他建了这座庙宇和高塔。后来国王得到百粒舍利,却思忖:要是早得这些舍利,放在塔中,岂非胜迹?这罗汉说:王无忧也。你造成金银铜铁石层层大函,存放舍利。这罗汉伸出右手,托起高塔。国王立刻安排挖成地宫,放置舍利。罗汉放下高塔,塔丝毫不损。国王说,我今日才知道“佛法幽深啊!”<br></div><div> 两位高僧虽然都说到了塔如何如何高,却都没有说塔是什么形式。现在的这座新塔,下半部是覆钵式(印度风格),上半部接了一个七级密檐式塔(中原风格),最上面是一个贴金宝顶,融合了印度式和中原式的塔形,倒很巍峨,在城的四处都可以看到。<br></div> 在白塔下面,有一组铜像,是东汉大将班超的形像。班超的哥哥是撰写《汉书》的班固,弟弟却入了军伍,兄弟一文一武。 班超初入西域时,仅领36人,纵横捭阖,抵御匈奴,稳定了西域的局势。朝廷召他回国,其时班超驻军疏勒磐橐城,疏勒军民听说,“举国忧恐”。疏勒的都尉说“汉使弃我,诚不忍见汉使去!”引刀自刎。班超回程路过于阗,于阗父老军民拦住马头,哭诉“依汉使如父母,诚不可去!”班超见状难忍,上书请求留在西域。 班超在西域三十一年,平复内乱,抵御外患,直至老年,回到长安病逝,年七十一岁。于阗故城立班超铜像,名至实归!<div> 依设计者的规划,城内要分为美食区、工坊区、民俗区、酒吧区、民宿区等待多个区域,但城内遊客寥寥,多数区域门可罗雀。惟歌舞表演还比较吸引遊客。</div> 虽然观众有限,演员们并不因为观众不多而热情稍减。 演员们的服饰很有意思。虽然当代和田是维吾尔族占人口绝对多数的地区,但演员们的舞蹈服装不是维吾尔族的风格。看上去大约是参考了古代西域塔里木盆地周围民族的服装,那是以塞人(西方称斯基泰Scythians)服饰为参考设计的,很有年代感。 出了约特干故城,我总在想,和田在南疆,是处于西南一隅的地区。很多来新疆旅遊的人,或是到乌市、天山天池、吐鲁番一遊,就算是来过新疆了。或有想深入一点的,会到库车、喀什一遊。和田,虽然果木出名,毕竟路途遥远又不顺路,下了很大功夫想吸引遊客,效果可能并不如预想。现在虽然修了铁路,那全靠国家投资,和田真要大发展,恐怕还离不了内地的援助。像故城这样巨大的投资,我确实还真揑着一把汗呢,但愿这是杞人之忧。<div> 用过午餐,就直接开往和田市的吉亚乡铁热克力克村。那里有一家新疆特色的丝织厂,艾特莱斯丝织厂。</div> 艾特莱斯是一种新疆的丝织品,是用桑蚕丝织出的有美丽颜色和花纹的的丝绸。在和田的这家丝织厂,还保持着原手工方式织造艾特莱斯的工艺。我们是吃过午餐立刻来到厂里的,厂里的工人多去吃午饭了,我们没有看到全部过程,但也有了一定了解。 纺织,首先是纺,然后才能织。在丝织业,当然第一步是缫丝。所谓缫丝,是从蚕茧中把单根的蚕丝抽出来。在这家厂里,就是用这种大锅煮茧,然后缫丝。 缫出的丝再多根緾成多股丝线,结成丝把子。把丝把子分段扎起来,用不同的植物性染料浸染成一段段红蓝黄等等不同颜色的色段。再上织机架。 艾特莱斯絲綢与中原纺织相比,一个特点,是絲綢成品是通过经线的色彩表现的,而中原纺织更主要的是通过纬线变化织出更多的花色。所以艾特莱斯丝织首先要按将来成品花色的需要,把一根根经线按不同色段排列起来,这是整经。(若说得不对,请王云批评。) 我用手摸了摸经线,捋了捋,感觉与内地的丝织品相比,略略粗糙了些。但整经过程是一个精细而必须心里有数的活儿,非有若干年经验的老艺匠是整不成的。 最后由女织工投梭织绸。织成的艾特莱斯绸,非常漂亮。 我们可以看出,艾特莱斯绸的成品花色基本是竖式排列的,这就是以经线为主形成的花纹。现在在传统花色基础上,又开发出不少现代元素的花色。 <div> 新疆的妇女,尤其是维吾尔族妇女,最喜欢用这种絲綢做衣裙。和田的艾特莱斯尤其著名。<div> 和田的丝织之所以有名,有着极其悠远的历史渊源。早在唐僧玄奘到于阗的时候,他就采集到了当地的一宗传说。<br></div><div> “在很久很久以前(玄奘说是“昔者”)”,于阗国不知道有桑蚕一事。后来听说“东国”(如今网民在自媒体上常把中国称为“东大”,异曲同工啊!)有桑蚕,就派出使节以求。其时东国对桑蚕技艺是采取技术保密态度,严禁出境。于是 </div><div>于阗国王就向东国求婚,受东国允许。于阗国王派出迎婚使,让迎婚使密告公主:我国没有桑蚕,你将来要穿的絲綢衣服,得自己带来。你可以带蚕种过来,将来可以自己做衣裳。于是公主觅得一些蚕种,藏在帽子里。过关的时候,官员不敢查公主的帽子,终于把蚕种偷输到了于阗。国王为此建造了一座寺院,名麻射寺,是纪念和祭祀先蚕。<br></div><div> 在宋朝欧阳修编的《新唐书》中也有此说法,应该是把玄奘的记录简编收入的。<br></div><div> 1900年底,英国“探险家”斯坦因来到和阗,雇佣了几十名当地农民,在曾经给斯文 · 赫定担任过向导的农民指引下,深入沙漠约120千米,找到了一个被黄沙埋没的遗址丹丹乌里克(现为全国文物保护单位),挖掘了大量文物。<br></div></div>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9b9b9b">丹丹乌里克遗址 </font></h5><div><font color="#9b9b9b"><br></font></div><div> 建国后,我国的考古工作者曾多次进沙漠寻找丹丹乌里克,却因为沙漠中移动的流沙长年掩埋,直到20世纪末,才重新发现。</div><div> 斯坦因在丹丹乌里克挖掘的文物有佛像、图画、文书、钱币、经卷、丝织品,等等。其中须要特别介绍的是这一块木板画。<br></div>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9b9b9b">《传丝公主》木板画</font></h5><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9b9b9b">(采自斯坦因《古代和阗》)</font></h5><div><font color="#9b9b9b"><br></font></div><div> 当斯坦因第一次把它拿到手中的时候,由于在进入新疆前他已经阅读过中国的正史和玄奘的《大唐西域记》,他立刻就想起了玄奘记述的关于公主藏蚕种的故事。</div><div> 在画面正中的,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头后还有宝光。她的面前是一位侍女,手指着她的头发。而在公主的面前的下方,是一盆高高堆满的蚕茧。在她身后的下方,有一架木制的织机,与我们在艾特莱斯工厂里看到的木制织机多么相似。<br></div><div> 这个故事是真实性有多大,我们难于准确评估。但确实的是,和田的丝织业在新疆特别发达和著名。不仅是絲綢,它的地毯、挂毯织造也特别有名。在艾特莱斯的展厅里,展示的挂毯特别吸引人的注意。<br></div> 这幅《新疆风光》,色彩鲜艳,层次分明,就像是一帧摄影作品(它应该取材于摄影作品,但能在挂毯上如此还原,实在精彩)。 《木卡姆》本是一位维族画家的油画作品,画的是新疆本地民族乐器演奏民族套曲“木卡姆”的场景。场面宏大而复杂,被很多地方复制用于装饰(在我们下榻的一处饭店大厅里,也挂着《木卡姆》的大幅复制画)。用挂毯表现,更有民族风格。 《五星出东方利中国》是一块不大的垫毯。取材于沙漠遗迹中出土的织绵护膊。<div> 这样精緻的织毯技艺,更引出了另一块重要的挂毯。2013年,为针对境外反华势力制造暴恐事件,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党委和自治区政府赠送给喀什艾提尕清真寺一块大挂毯,以号召新疆各族群众团结起来。<br></div> 这块挂毯的中心是一组大石榴花,围绕这个中心,周围共56组小石榴花,以示中国56个民族团结在一起。这块大挂毯,就是由和田地区手工编织的。成为艾提尕清真寺的镇寺之宝。<div> 后来,习近平总书记到新疆视察,一位维吾尔老农说,中国各民族就要像石榴籽一样抱在一起。受此启发,习近平在2014年的中央第二次新疆工作座谈会上提出,中国各民族要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此后,他多次在各种场合用这种比喻,号召各民族要紧紧团结在一起。</div><div> 说到石榴呢,我们还真有一个石榴活动,不过那是第二天的事了,现在活动了一天,该回到和田市里下榻了。<br></div> 大巴刚刚开到市区边上,就让我大为惊讶。现代的建筑、宽阔的大马路,早已不见20多年前的和田模样。与1993年南疆考察时相比,更不可同日而语。<div> 那时的和田,只有一条主要大街,两侧都是三四层的方块楼房。我们在这里休整两天,下午在街上散步,我们两三人看到路边有一间门面不算小的新华书店,就走进去逛逛,想看看找两本本地出版社出版的书。<br></div><div> 正在浏览书架,忽然感到书店里的人气氛不对,有人慌慌忙忙往外走。正要向人打听怎么啦,只见店员开始关门上板了,说:快走快走,沙尘暴来了。刚刚走出店门,只见对面楼顶上一排小红旗在呼拉拉地飘,接着,昏天黑地的风沙劈头盖脸地压下来。大街上能见度几乎只有一二十米。街上所有的店铺都关闭了店门。</div><div> 霎时间,街上“万人空巷”。我们几个只好顶着风沙,向招待所走回去。路上,看到身边一座楼房的底层窗户上贴着“小卖部”的字样,同伴说要买盒香烟,就敲开了人家的窗户。窗户里坐着两个男人,满脸尘土,连眼睫毛上都堆着沙尘。边拿香烟边说:“你们这个天气还在街上跑什么!”<br></div><div> “我看人家满脸土,料人家看我应如是”,回到招待所,第一件事是赶快洗脸。<br></div><div> 坐在门窗紧闭的室内的两个男人,满脸尘土,连眼睫毛上都堆着沙尘的形象给我留下的记忆太深了,以致时隔30年,穿行在现在的和田大街上,还总是从脑子里浮现出来。<br></div>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9b9b9b">现在的和田大街</font></h5><div> 大巴车驶过市中心广场,广场上远远立着一座金色的雕像。从远处一看形象就知道,那是“库尔班 · 吐鲁木见到了毛主席”。</div> 库尔班 · 吐鲁木见到了毛主席,这是我们从小学课本里就学到的故事。课本的课文前面还有插图。那是仿照照片画的线图,形象特征特别鲜明,一眼难忘。 库尔班·吐鲁木是于田县的一个农民。新疆解放后,他分得了土地、房屋和毛驴,生活大为改变。他几次三番要骑着毛驴上北京去感谢毛主席,被乡里干部说服回来。于是他努力劳动,积极参加互助组,成为劳动模范,终于成为赴京参观团的一员,到北京见到了毛主席。据说毛主席还用自己的稿费给他买了十米条绒布。这个故事经报纸报道后广为流传。 <h5 style="text-align: left;"><font color="#9b9b9b"> 库尔班·吐鲁木家乡村口(下面的白色牌子写着:于田县青少年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摄于1998年)</font></h5><div><font color="#9b9b9b"><br></font></div><div> 1998年我到和田开会,和田那时还没有这样阔气的城市和广场。我在于田县库尔班的家乡村口见到了这样一座雕像。<br></div><div> 现在和田市面貌大改观,市中心也建起了这座雕像,成为和田市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了。 <br></div><div> 住进和田市下榻的酒店,从房间宽大的窗口向外望去,又让我吃了一惊。窗外,是一座湖,波光粼粼。湖边,郁郁葱葱的绿树簇拥着一个小塔。俨然一个美丽的小公园。<br></div> 和田,真不能再以“沙漠小城”观之了。<div><br><div> 在和田的最后一个节目,是石榴采摘。第二天早餐后,大巴就开出和田市,上了高速公路。采摘园在皮山县,距离和田市区近180千米,是和田市与喀什市的交界县。<br></div></div> 大巴在沙漠戈壁上奔驰了两个多小时,来到皮山县。<div> 作为一个偏远小县,皮山是新疆的贫困县。其实又岂止是皮山,整个和田地区清代以来就是贫困地区。清代把州县按照环境和社会条件,划为四个标准:冲、繁、疲、难。冲,是指该地处于交通要地、四通八达,地位重要;繁,是该地政务繁重,经济比较发达,税收任务很重;疲,是该地经济凋敝,税收常常完不成,欠债较多;难,则是民风剽悍,盗匪案频发。而和田州定语就是“疲、难”二字(《清史稿》)</div><div> 从1986年国家第一次确立贫困县标准,此后多次根据情况修订标准,根据实际修改贫困县名单,而和田地区各县长期停留在贫困名单上。2015年,中共中央和国务院提出“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号召,皮山发挥了玄奘说的“宜谷稼,多众果”的优势,种植核桃、石榴,发展养殖羊、驴等家畜,终于摆脱了贫困。</div> 大巴开到皮山的石榴特色村的时候,农户的新房、房前的葡萄架、汽车显示出脱贫后的新农村的面貌。2020年,皮山成为新疆最后一批10个脱贫县之一。 我们是10月下旬来到石榴园的,其实石榴的摘果期早过了。当地的农民特地留了一个园子不摘,供遊客遊览。只见满园石榴树挂满了红色的果子,让人一脚踏进园子,就心生欢喜。<div> 石榴,据说原产于波斯到西亚,是张骞通西域后传入中国的。也难怪,我在西亚见到的石榴,比在中国国内见到的要大很多。西亚石榴非常普遍,主要是榨汁作饮料。当场取汁,清凉解渴。<br></div>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9b9b9b">榨石榴汁</font></h5><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9b9b9b">(2011年摄于以色列)</font></h5><div> 中国不同。中国的石榴看着不大,但主要不是吃的。大概中国人嫌石榴籽儿多,吃着麻烦,主要是摆着看的,文人叫“清供”。石榴红、佛手黄,都是皮儿薄、耐久放的果品,合成一盘,作为摆设,清雅而清香(当然要吃也是可以的)。</div><div><br></div><div> 石榴园里,团友们纷纷下场动手,一只只火红的石榴分外诱人。不少石榴早已过熟,张开了多籽的嘴巴。<br></div> 中国的文人,自古喜欢画石榴,尤其喜欢画裂开嘴儿的石榴。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9b9b9b">石榴葡萄橘子</font></h5><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9b9b9b">(宋 鲁宗贵 藏波士顿艺术博物馆)</font></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9b9b9b">世世多子</font></h5><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9b9b9b">(近人 齐白石)</font></h5><div> 这是取石榴籽多,寓意多子多福。现在把石榴喻为各民族的团结,这是又多了一层谕意。<font color="#9b9b9b"><br></font></div><div> 石榴园里,团友们纷纷下场动手,一只只火红的石榴分外诱人。<br></div> 团友们当场解囊,农户们也现场装箱,办理快递。人人兴高采烈。午餐后回到列车向着最后一站库尔勒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