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闲桂花落

袁汇

摄影：凯歌一曲

文字：袁汇

未曾想，凛冽的寒风中，悠悠桂花点染了腊梅的风骨，居然也欣欣然绽放了。它不言不语, 只以香气诉说, 它恬淡轻柔，让寒冬增添了一丝温暖和芬芳。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王维的诗中，沉醉着一袭静静的空灵。桂花落地无声，却有一种曼妙，那花儿开到了极致，热烈到了极致，却又淡雅到了极致。

对它的喜爱源于儿时窗前的那颗金桂树。

　　

妈妈在我七岁时栽了一颗桂花树，树不大，在那些高大的梧桐和槐树间显得娇柔弱小，但每到中秋，一颗颗金色的小米粒似的花儿便相拥着绽放，阵阵清风裹挟着花香悄悄地飘进了我的窗前，钻进我的梦中，温柔地唤醒我沉睡的感官，唤醒少女的点点柔情，让少女的心思在丹桂飘香的日子里渐渐成长。

　　

可惜十多年了，这棵金桂树总也长不大，就像营养不良的我。妈妈可能是觉得它有些晦气，便把这棵树砍了，少女的梦中从此没有了那抹怀春的清香。妈妈也许不知道这棵金桂树应该是把它全部精髓和力量都融入在这袭人的香气中，不然怎么会“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每每回忆起那风轻拂过时的袅袅花香, 仿佛星子闪烁在夜空，那最懂我的一抹温柔，在静谧无人的庭院里, 在深邃夜空的月华下, 怀揣心事，悠然沉醉。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桂花是平凡的，它没有玫瑰的浪漫，也没有荷花的出淤泥而不染。但它历经几秋，只为盛开一簇一簇的淡黄色小花，把自己的清香传遍天下。

　　

桂花香气怡人，却不是它真正的精神所在。桂花的精神是那一小朵，一小朵的身躯相拥而迸发的强大精神力量。

桂花很小，五六片花瓣簇拥着花蕊，或许正是因为它的小，才使得它不易被分离，即使被我这么不解风情的人折下，也仍有许多花瓣簇拥着花蕊，许多花簇拥着树枝。桂花始终明白它的平凡、渺小、微不足道，所以彼此依存，互相依靠，一起迸发出浓郁而清高的花香。

　　

桂花以其独特的香气和淡雅的色彩，成为秋天的象征。它不似牡丹的富贵，也无梅花的傲骨，却有着一种内敛而深沉的美，美得自然，美得恬淡。桂花的香能够穿透喧嚣，让人忘却尘世的烦恼，回归宁静的天堂。

　　

在禅宗文化中，桂花以其超越物外的束缚，回归内心的品质而被禅宗文化所倡导。黄庭坚在游历黄龙山时，与高僧祖心禅师论道，禅师以《论语》发问，黄庭坚在闻到桂花的香气后，禅师解释说：“你闻到的桂花有隐蔽之处吗?这就是‘吾无隐乎尔’的禅意。”这一瞬间，黄庭坚豁然开朗，悟出了禅宗的真谛。

　　

偶遇一缕桂花香, 如逢知己在心上。在这深冬的阳光下能遇上桂花盛开，更觉生活处处有生机。此时的桂花昂首挺胸，傲立寒冬，芬芳淡雅，令人心动，阳光驻足，花影浮动，微风轻拂，暗香传动。望此桂树葱茏, 花开如诗行, 绿叶如华章，顿觉此花“不是人间种，移从月中来”。

　　

无怪乎诗词传送：”人间植物月中根，碧树分敷散宝熏。自是庄严等金粟，不将妖艳比红裙。”

宋词又赞：“人间尘外，一种寒香蕊。疑是月娥天上醉，戏把黄云挼碎。”这些诗词太美了，有种被桂花熏醉了的感觉。

　　

希望时光停滞，在这深冬里阳光下沐浴“人闲桂花落”的深情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