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故事(110)：《王成》

田喜兴

蒲松龄聊斋故事《王成》

懒汉王成，把祖上的家产全败光了，穷得叮当响。善良的狐仙化作王成的祖母，给予资助，并鼓励他去京城贩布。不想途中被大雨耽搁赔了生意，卖布的本钱也被人偷走了。好心的店主给他银子，让他去王爷府参加斗鹌鹑，结果王成調训的鹌鹑大胜，王爷出六百两银子买下他的鹌鹑。王成拿着银子回乡购置家产，祖母又督促夫妻俩勤奋劳作，王家又恢复到以前的盛世。

根据《聊斋志异》改编。

1，王成以前是河北平原县的世家大族子弟，因为生性懒惰，致使家境败落，只剩下破屋数间。

2，家里穷得把家具都卖光了，炕上连床褥都没有，晚上只能和妻子睡在破凉席上，妻子常常埋怨他。

3，村外有个园子，原属于周家的，因为长年无人居住，墙倒屋塌，只有一个亭子尚在。时值酷暑，许多人在里面乘凉，晚上王成和几个人在亭子下睡觉。

4，早晨起来，其它人都走了，只有王成睡到日上三竿才磨磨蹭蹭地起来，准备回家。

5，王成伸个懒腰，低头一看，草丛里有一枚金钗，捡起来细看，上面镌刻着几个小字“仪宾府造”。

6，王成的祖父曾是青州衡恭王府家的女婿，家里的旧物中，许多都刻有这个标记，他一眼就认出是自家的物件，便在原地踌躇疑惑。

7，此时，一位老妇人走过来，说在巡找一枚金钗。王成虽然贫穷，却是一个诚实憨厚的人，立刻把金钗交给了她。

8，老妇人非常高兴，一个劲的夸王成人品好，还说：“这钗子不值多少钱，重要的是这是我先夫的遗物啊”。

9，王成问她的夫君是谁？她说：“是已故的仪宾王柬之”。王成吃惊地问：“他是我祖父啊，你们怎么会认识呢？”

10，老妇也很吃惊，说：“你就是王柬之的孙子吗？我其实是狐仙，一百年前与他结为夫妻，他去世后，我就隐入山林，前几天经过这里时不小心遗落金钗，恰好被你捡到了，这难道不是天意吗？”

11，王成也听说过祖父有个狐妻，便相信了她的话，并邀请她到家里做客，老妇欣然同意。

12，到了王家，王成叫妻子出来相见，老妇见她破衣烂衫，面有菜色，不由得叹息道：“怎么王柬之的孙子穷到这种地步了！”

13，她又看到王家的灶台破败，完全没有烟火气，于是问道：“家里穷到这样，靠什么维持生活阿！”

14，王成的妻子听了老妇人的问话，便把家里的贫困情况如实相告，说着说着伤心地大哭起来。老妇见状，就把金钗交给王妻，让她先去换些米来，三天后她还会再来。

15，老妇走了以后，王成才把老妇是狐仙的事告诉了妻子，妻子非常害怕，王成说老妇是仁义之狐，让妻子把她当成婆婆伺候，妻子答应了。

16，过了三天，老妇果然来了，拿出些钱，让王成买回两石粮食。

17，晚上老妇与王妻同睡一床。第二天 ，老妇人说：“孙儿呀，你不能太过懒惰，应当做些小生意，坐吃山空怎么能行？”，王成回答说没有本钱。

18，老妇说：“你祖父在时，家里的财物任我取用，我没多拿，现如今只存有四十两脂粉钱，一直放在我这里没动，你可以拿去买些葛布，再到京城去贩卖，能赚些银钱”。

19，王成到集市上买了五十匹葛布，老妇叫他赶紧收拾行装出发，估计六七天可到京城，临走时又嘱咐他：“路上切莫耽搁，迟上一日，你就悔之晚矣”。

20，王成装车上路，不想途中遇上大雨，他的衣服和鞋子全都湿透了。王成平生没吃过这样的苦，不知如何是好。

21，他只好先找了个客栈休息，谁知大雨下了一整夜，从屋檐流下的水连成一股股线绳。

23，到了第二天，道路泥泞不堪，泥水甚至没过行人的小腿。王成觉得这样赶路太辛苦，就没有上路。

24，王成在店里住了两夜，待路好走了才上路，临近京城时，他听途中的人说，京城的葛布价格正在飞涨，心里不由的暗自高兴。

25，到了京城，他找了个客店住下，店主人听说了他的来意后，却表示十分惋惜，说：“你来晚了，如果早来一天，还能卖个好价钱”。王成忙问是怎么回事。

26，原来，京城与南面的道路刚刚打通，葛布十分少见，而京城中的贝勒府购置甚急，以致葛布价格飞涨，是平常价格的三倍。

27，在王成到来的前一天，贝勒府已购足了数量，而进京卖布的商人大增，致使葛布的价格大幅回落。

28，王成见现在京城葛布的卖价太低，没有利润可赚，因而不肯出手。就这样他在京城耽搁了十几天，吃住的花费都不少，越发郁闷起来。店主人劝他把布卖了，另作打算。王成听从了他的建议，亏了十几两银子，把布全卖了。

29，这天早上起来，王成收拾行李准备回乡 ，哪知打开包裹一看，卖布的银子竟然全部丢失了。他大惊失色，去告诉了店主人，店主人也没有办法。

30，这时有人劝他去报官，让店主人赔偿损失。王成叹息说：“丢了银子是我的运气不好，与店主人有何关系呢？”

31，店主人听说后，十分感激王成，拿出五两银子，劝他先回乡。但王成觉得无颜面回去见祖母，一时徘徊无策，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32，恰巧王成看到街上有斗鹌鹑的，一局赌金就有数千钱，一只鹌鹑能卖百钱以上。王成动了心，算了算手头的钱，也够贩卖鹌鹑的了。

33，王成回去与店主人商量，店主人极力怂恿他去做这件事，并许诺让他在店里免费吃住。

34，王成很高兴，便去买了一担鹌鹑挑回京城。店主人也很高兴，祝愿他尽快卖掉。可是当天夜里又下起雨来，到了天明，街上积水如河。小雨淅淅沥沥不断，王成只好呆在店里，等待天晴。

35，这场雨连绵下了数日，王成去检查那些鹌鹑，发现有几只已经死了，

36，王成非常担心，却又无计可施。过了一天，鹌鹑死的更多了。他便把剩下的放到一个笼子里饲养，谁知第二天笼子里仅剩下一只活鹌鹑。

37，王成把这一情况告诉了店主人，说着说着就大哭起来。店主人为他的遭遇扼腕叹息，不住地安慰他。

38，此时，王成自忖身上已无分文，想回家也没有路费了，伤心地要去寻死。店主不停地地安慰他，并与他一起去看那只仅剩的鹌鹑。店主仔细端详了鹌鹑后说：“这是一只好品相的鹌鹑，死去的那些可能的被它逗死的。你不如调训它一下，拿出去赌斗，也可以谋生的”。

39，王成按照店主的说法去做，将鹌鹑調训好了，店主让他先到街上赌一顿酒饭试试。结果这只鹌鹑十分雄健，几场下来都赢了。

40，店主非常高兴，又给了他一些银子，去找那些专门赌斗鹌鹑的富家子弟比赛，王成连续赌斗了三场，结果都赢了。此后，他便以此谋生，不到半年就积攒了二十两银子。

41，这天，店主告诉王成说：“明天是上元节，京城有个大亲王，每到这天都会召集民间养鹌鹑的到他府里斗鹌鹑，这是个发财的好机会”。

42，出发前店主叮嘱王成说：“如果败了就自认倒霉出来。万一胜了，大亲王必定会要求买下你的鹌鹑，你不要同意，若他非要买，你就看我的脸色行事，等我首肯你再答应”。王成同意了。

43，两人到了大亲王府，只见台阶下已挤满了来斗鹌鹑的人，摩肩擦踵，好不热闹。过了一会，大亲王走出御殿，左右随从大声宣告：“愿意参斗的人上来”。

44，当即就有一个人拿着鹌鹑上去了。大亲王命人放出鹌鹑，一交手那个人的鹌鹑就败下阵来。大亲王“哈哈”大笑，没多久上台参赌的几个人都失败了。

45，店主见时机已到，对王成说：“我们可以上去了”，于是两个人一起登台。大亲王仔细看了王成的鹌鹑说：“这只鹌鹑眼睛里有怒脉，凶猛善斗，不可轻敌”。命人拿出一只叫铁喙的鹌鹑，只斗了两个回合，铁喙就铩羽而败。

46，大亲王又叫人拿出更善斗的鹌鹑，结果都败了。大亲王急忙命人取“宫中玉鹑”来斗。

47，王成见这鹌鹑神骏，不觉失去斗志，就跪下请求道：“王爷的鹌鹑是神物，恐怕会伤及我的鹌鹑，使我失去赖以谋生的饭碗啊！”

48，王爷说：“尽管让它们斗，如果你的鹌鹑斗败而死，我会给你丰厚的补偿”。王成只得将鹌鹑放出来与宫中玉鹑斗。

49，玉鹑一放出来就扑了上去，而王的鹌鹑则伏在地上，像一只怒鸡伏地等待。玉鹑猛力一啄，王的鹌鹑飞起来，向下攻击。两只鹌鹑上下翻飞，腾跃相搏。

50，斗了一会儿，玉鹑慢慢显出败相赖，而王成的鹌鹑则越战越勇。再斗了一会儿，只见玉鹑雪毛纷落，垂翅而逃，周围观战的人无不赞叹。

51，王爷拿起王成的鹌鹑，从喙到爪细细审视了一遍，说：“你的鹌鹑卖吗？”。王成答道：“小人家中没有田地房产，一直与这只鸟相依为命，故而不能出售”。

52，王爷说：“我出重金，使你马上拥有一个中等人家的财产，这样你愿意卖吗？”。王成低头沉思良久，才说：“我本不愿意卖，既然大王喜欢，如果真能让小人得到一份衣食无忧的家产，我又有何求呢？”

53，王爷问他要多少钱？王成说要一千两银子。王爷忍不住笑道；“痴汉，这是什么珍宝，能值一千两银子？”。王成说；“王爷不认为它是个宝，但小人觉得它是连和氏璧都比不过的宝贝”。

54，王爷说：“我不让你吃亏，给你二百两银子吧”。王成不答应，王爷又加了一百两。王成看了看店主，见店主神色不动。就说道：“承大王命，我愿意减掉一百两银子，九百两如何？”。

55，王爷说：“算了吧，谁愿意花九百两银子买一只鹌鹑呀！”。于是王成把鹌鹑装起来准备走。王爷又叫住他说：“回来，回来，我给你六百两，可以我就买，不可以就算了”。王成怕失去这个机会，就答应了。

56，路上店主说：“先前我是怎么跟你说得，你这样急急忙忙自己决定卖了，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八百两银子就到手了！”

57，到了店里，王成把银子放到桌子上，请店主自己拿这些日子住店的花销，店主不肯要。王成再三坚持，店主无奈，只收了他这几天的饭钱。

58，这一回，王成终于整装踏上归途。回到家里，他向祖母和妻子讲述了这段经历，又亮出银子庆贺。

59，祖母让他购置了三百亩良田，又兴建房屋，置办家具 ，居然又恢复了王家祖上的世家之景。

60，祖母每天督促王成雇工种田，督促孙媳纺纱织布。就这样过了三年，王成家里更富有了。此时祖母提出要立开了，夫妻俩再三挽留，祖母还是走了。

　　蒲松龄说：“富裕皆得于勤勉，而王成之富却得自于懒惰，也算是闻所未闻了。王成虽然一贫如洗，其纯朴厚道的性情却没有因贫穷而改变，所以上天始弃之而终怜之，不然怎能从懒惰中得到富贵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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