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周一的大早,天是灰蒙蒙的,本来就十分寒冷的三九天,感觉更加地冷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在这样的一个早晨,经过一整个晚上的浅睡,东明醒来并迅速地起床,他打破打记事儿起就养成的习惯,没有洗漱、没有整理一下蓬松乱遭遭的头发、没有拾掇一下铺盖,便走出房门来到院子的中间,望着这个地主老财式的院子,虽然在这里生活了近三十年,可此时心里却是五味杂陈,说不上是爱、也说不上是恨,说不上感情多深、也说不上没有感情。</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起来了”,远远的一个声音响起,东明的心一下子落在院子里的地上,是母亲的声音。这个声音当然很熟悉,二十几年里一直在听,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声音里,他从懵童到大人、从一无所知到另外的一无所知。</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噢,起来了”,东明回了一句,“我不吃早上饭了,直接去上班”,他又补上一句。</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也行,你去吧”,母亲回道。</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东明知道,他可以也应该走了。于是,走到院子的角落里,扶起自己那辆没有花钱讨换的二六女式单车,在一阵阵哗啦声中走出了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下过一些雨,路上有点泥泞,“竟然在院子里时没有发现,这该死的老天”,东明腹诽着自己,也骂着老天。</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他上班的单位,是一个离家四十多里的乡政府。在传统甚至有点封建的家族中,东明也算是光宗耀祖的一类,所以家族的长辈们、同辈们、晚辈们都感觉他非常了不起,甚至成为全族学习的榜样。驴屎蛋子一面光,东明经常这样评价自己。也的确,无论在外边怎么风光,可在家里,地位到底如何,只有他心里清楚。</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上班的路,前一半是土路,后一半是柏油路。下过雨的土路,有点冻,有点滑,有点泞,不好走,可东明必须要走,因为不走这段就不能到单位。“操,这熊路,看样今天要迟到了”,他又骂了一句,今天他不能迟到,因为要开例会,如果迟到了,乡长会嘟哝一个星期以上。“操,不管了,回去开车”,随即掉头向家的方向骑去。</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怎么回来了”,刚进家门,院子里的父亲问。“我要开车去上班”,东明回到。</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你开?你弟怎么开,中午头他要去见女朋友,没有车怎么拉人家姑娘出去”</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中午头,路就好走了,而且就几里的事,骑电动车过去也行啊”,“……”,“我到单位得四十几里路,今天还要点名”</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知道点名不早起?你弟是终身大事,你也知道你弟的情况,到这一步不容易,点一下名,又不少吃不少穿的”,“……”,“赶快骑车走吧”,父亲终于有点怒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望着放到大门洞下的、可以照着人影的本田CRV,东明心里不甘,那是他多年打工、工作的成果,更是在昨晚里里外外又擦洗了一遍,即使知道自己也捞不到开,可拾掇拾掇就感觉像给自己孩子拾掇一样。</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开一天怎么了,这还是我花钱买的”,东明着实也有些怒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你买的怎么样,你的命还是老子的呢”,父亲吼到。</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东明不再吱声了。他知道,他是父母当年为了不绝户领养的,更是为了让他当引子,能给多年不生育的父母引来一个亲生的孩子。老家当地有这个习俗。三岁时,弟弟出生了,他也的确成了送子童子。</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车,是开不成了,但班儿还得上,因为那是他的价值所在,也是他的未来,更是将来的唯一希望。东明低下头,默默推起二六女式单车,走出家门。他甚至动了不想再回来了的念头。</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不知道熬过多些日夜、经历多少辛酸,东明被提拔为另外一个镇的副镇长,同时也有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伴随着提拔和成家生子,弟弟的人生也有了突飞猛进。东明一直认为,因为弟弟那时能开一辆CRV,所以才娶了媳妇、生了儿子。他还感觉到,正是因为弟弟给父母生了个亲孙子,父母赚钱的劲头更足了,也更加地要求东明要为家里做贡献,他们认为弟弟的儿子才是他们全家的希望和未来。至于东明的儿子,那就另外再说了,反正不是自己家的种儿。对这一切一切,自那天起,东明默默全部认了,竟也一句也没有争过。家照回,钱照给,爸照叫,妈照喊,在这样的一种状态下,地主老财式的院子换成更阔错的二层楼,吃穿用度也向一线生活看齐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又过了相当长的日子,东明当了实权的副县长,很是风光,家族里面的老老小小更是尊重了,但他的生活并没有因为当上副县长而好过多少,老婆的斗、父母的争、弟弟的笑,还有儿子的哭、侄子的闹,时时陪伴他的左右。至于为什么,他门儿清,可他不真生气,也不能生气,得忍、得照做、更得满脸的笑。</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东明叫上父母和弟弟一家,来到一家五星级大酒店。那里正在举行一场规模空前的招商会,一家据说是国际知名的大企业正在大张旗鼓地募集资金,说是如何如何。至于为什么叫上父母和弟弟一家,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于参加这样的活动,也是在这样的活动中他们盆满钵满,如果不叫上,又得相当长时间不得清静。</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习惯成自然啊!东明心里想。</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在国际知名大企业那个天仙般美女主持人的莺歌燕语中,在镁光灯的频闪下,父母和弟弟一家子人在一张张纸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于是,父母和弟弟一家笑了。东明也笑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因为,他们都有一个梦!</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后记</b>:这是今晚的一个梦境,醒来随即记录下来。首先声明的是,文字没有任何指向,只是自己对生活的记录,也算是自己的一种写作方式。(2025年1月9日凌晨四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