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欧美农民都开始在农田里“种草”？

寻味君

有没有一种农业措施，既可以减少土壤侵蚀和养分流失，改善土壤健康，提升水质，又可以增加授粉昆虫数量，长期来看可以提升产量？有，Prairie strips，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种草”。这种措施在欧美已经逐渐流行起来，欧美农民都开始在农田里“种草”，这背后有着诸多的原因。

什么是“农田生态带”呢？简单来说就是在农田中种植一行条带状的草本植物。一般是在本地农业专家的建议下，混播几十种草种。例如，美国爱荷华州某农场在产量低、水土流失严重的区域，种植了三条10 - 40米的“农田生态带”，包括大蓝花蓼、野生奎宁草、奶菊、普通月见草等70多种草种的混合。其实这是一种类型的覆盖作物（cover crop），同时也是一种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NbS），但无论它是什么，有用就行！

“农田生态带”有着诸多的作用。它可以提升授粉昆虫数量。授粉昆虫是指在植物授粉过程中，通过携带花粉促进植物繁殖的昆虫种类，一般包括蜜蜂、蝴蝶、甲虫等。全球约75%的主要粮食作物（如苹果、草莓、咖啡、油菜等）依赖授粉昆虫进行授粉。一些研究已经证实“农田生态带”可以显著提升授粉昆虫的数量、种类、体重、越冬存活率（Kemmerling et al., 2023; Zhang et al., 2023; Murray, 2021）。此外，“农田生态带”还为传粉昆虫、鸟类和其他野生生物提供了重要的栖息地，有效提升了农田生物多样性。想象一下，在那片绿色的田野里，夕阳下，授粉昆虫在“农田生态带”中穿梭，为作物授粉，这是一幅多么美好的画面啊。

减少杀虫剂和除草剂的使用也是“农田生态带”的一大功效。欧洲在“农田生态带”的种子选择上会倾向于构建一个农田花带，所以欧洲有关“农田生态带”的研究中通常会称之为“flower strips”。Tschumi等（2015）对瑞士小麦田的研究发现，临近“生态带”的小麦田害虫卵数减少44%，邻近的麦田中害虫天敌数量大幅增加。“农田生态带”为害虫天敌构建了栖息地。害虫天敌在农业生态系统中是关键类群，通过害虫天敌的增加，减少了杀虫剂的使用。此外，也有研究证实“生态带”组断了杂草种子的传播，可以一定程度上减少除草剂使用。

减少土壤侵蚀和养分流失也是“农田生态带”的重要贡献。爱荷华州立大学对玉米和大豆农田的研究发现，在农田中种植10%的“生态带”可以显著减少95%的土壤流失，氮、磷等养分流失减少70%以上，大大减少化肥和农药随径流进入水体的可能性（Iowa State University, n.d.）。也有研究证实种植“生态带”可降低径流中与猪粪相关的细菌浓度（Alt et al., 2023; Craig et al., 2023）。

同时，“农田生态带”还能提升土壤健康。一方面，农田生态带的种植可以增加土壤微生物生物量和水解酶活性（Dutter et al., 2024），一方面化学药品的减施，养分流失的抑制，也在很大程度上改善了农田土壤健康。

那农民为什么愿意干呢？补贴是一个重要因素。补贴至少要覆盖住种植“农田生态带”的机会成本，才有可能调动起农民的积极性。以黑龙江为例，假设500亩玉米地，拿出10%种植“农田生态带”，以玉米年均产量0.6吨/亩，市场收购价格1800元/吨，玉米种植成本400元/亩来计算，那么一亩土地放弃玉米种植的净收益损失就是680元，也就是种植“农田生态带”的机会成本。补贴至少要达到这个数，乍一看很多，但如果把上面提到的环境效益也换算成货币价值，其实是远远高于这个数的。

高标准农田改造中也有可能加入这种生态措施。全国高标准农田建设规划的目标中提及：到2025年，改造提升现有高标准农田1.05亿亩。目前的高标准农田的补贴最高达到3000元/亩，建设项目主要涉及土地平整、灌溉和排水设施、输配电等硬件工程。如果可以把类似本文提到的“农田生态带”这类措施加入到建设中，尽管短期可能会有额外的投入，但从长期来看，“生态带”所提供的水源涵养、土壤改良、害虫防控等效益是非常可观的。实际上，一些地方在制定高标准农田建设规划时，已开始关注生物多样性。例如，湖北省在其高标准农田建设规划（2022—2030年）中，提出了农田生物多样性恢复工程，包括传粉昆虫栖息地、天敌保育区、田间生态岛等内容。

年后就要部署春耕了，如果自家有农田，不妨拿出一小条地尝试下，当然前提是和当地的专家了解下混播哪些草种比较好。到了夏秋，花都开好了，或许会成为一抹靓丽的风景呢。就像那美丽的花田景观，其中包含各种颜色鲜艳的野花，绿色麦田中的彩色花朵形成一条蜿蜒的小径，与周围环境形成了鲜明对比。这不仅是美丽的风景，更是对农田生态的积极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