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九十年代繁华广州城》</i></p> <p class="ql-block"> 在广州的短暂时光,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但那往事仍然是历历在目,永记心间。当我将《广州故事(一)》写出来,就有当年的兄弟给我发信息。阮青说,你们当年住在广州三元里那个小区叫作侨爱苑,是广州当时比较高档的居住小区。戚志强更是特别的叮嘱我,吴总,读你的文章,让我一下子就回到了当年跟着你在广州一起度过的的那些难忘的日子。你一定要把我在广州押送那车药品的故事写出来啊!难道你忘了吗?</p><p class="ql-block"> 怎么忘得了?在广州的点点滴滴都是情,每一件经历过的那些往事,我都要把它好好珍藏起来的。</p><p class="ql-block"> 那是1996年的秋天,老陈回台湾去了,我也回了趟长沙,广州那边就留下戚志强一个人。老陈从台湾给我来电话,说是台湾生达制药有限公司的一批药品从广西北海进关,要送到广州来,然后由广州换车转运到长沙。叫我安排好在广州接货,然后直接把货拖回长沙。我说这个没有问题的,保证把货收到送长沙。当时我在长沙就与广州市天平架一家货运公司的老板联系好,叫他派一台车在广州接货。天平架位于广州市天河区沙东街道一带,东接沙太南路,南邻沙河涌,西临广州大道北,北连广州环城高速,当时属于广州货物流通转运的一个中心。这个老板是我们湖南老乡,他基本上控制了天平架货运场大部分的业务,江湖上名声很大,大家都喊他九爷。</p><p class="ql-block"> 接货的那天是凌晨四点多钟,小戚跟着九爷派来一台大货车,还有一台押运的宝马车到了交货的地方。从北海来的货车与广州这边接货的车尾对车尾,随车来的几个搬运工迅速的把一箱箱药品从北海来的车上转运到广州这台车上。随后北海的车走了,小戚上了广州这台货车上押运,前面就由那台宝马车带路去天平架。原来就是一次简单的货物转运,哪里晓得,不一会却差点变成了一个惊天的贩毒大案。</p><p class="ql-block"> 当货车紧跟着前面的宝马车正常行驶时,忽然前面的交通指示灯变红了,司机一脚刹车,把车紧急停了下来。没有想到的是,紧跟在货车后面的是一台警车,在它前面的货车紧急刹车了,他也只好紧急刹车停了下来。就差那么一点点就与前面的货车撞上了。等交通指示灯变绿,货车刚驶过十字路口,那台警车上的警察就把这台货车拦停了下来。嘴里骂骂咧咧的,屌你的老么怎么开车的?给老子下来接受检查。司机只好把车停下来,听凭他们检查了。警察掀开车厢上盖着的油布,只见滿满一车都是用英文标识的箱子。他们拆开一看,里面都是一瓶瓶晶体状的白粉沬。</p><p class="ql-block"> “这是谁的货?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警察一看,都一个个面色都凝重了。</p><p class="ql-block"> “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是刚刚从北海的一台货车上转运过来的,我只管运送,是跟在前面的那台宝马车走的。”司机当然不知道车上装的是什么东西。他把手往前面指过去,却一下子傻眼了。因为前面早就不见了那台带路的宝马车的影子。</p><p class="ql-block"> “车呢?你说的宝马车在哪里?怎么不见了?是不是心里有鬼跑路了?”警察这一下更加警觉了,厉声问道。</p><p class="ql-block"> “不是的,我们拖的都是进口的药品,那台宝马车只是给我们带路的。”小戚赶紧给警察解释。</p><p class="ql-block"> “进口药品?你拿药品的手续给我看看。我们怀疑这里面装的是毒品,请跟我们去公安局接受检查。”小戚也只是负责运货,手上哪有什么手续。警察再不多说话了,连车带人押送到了天河区公安局。小戚借口说回去拿相关进口手续,一出门就赶紧给我打电话。</p><p class="ql-block"> “吴总,出大事了,从台湾运过来的那批药品被公安局扣押了,你说怎么办?”他给我说了一下当时发生的情况,并说他还要去公安局做笔录,叫我赶紧想办法。我劝小戚先不要着急,你在广州等我过来,这个事情肯定会要解决的。我也赶紧给老陈打电话,可是一直打不通。直到中午的时候我才与他联系上。</p><p class="ql-block"> “陈总,出大事了,你从台湾发过来的那批货被公安局扣押了,你看怎么来处理?”他一听,真的心急如焚,说话都有点结结巴巴了。</p><p class="ql-block"> “吴总,这批药品的进口批文在我的办公室,你赶紧拿着它去广州,看看有没有别的渠道可以解决好。如果有什么情况,我就全权拜托你来处理了。”他确实有点急了,但他又说在台湾那边还有事,一时半会他还过不来。我估计他是担心过来了,怕公安局的把他抓起来。我后来才知道这个事的背后,他确实是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内情,只是他当时没有跟我讲实话。</p><p class="ql-block"> “陈总,这边我可以尽力找熟人朋友,但是你必须要过来啊!”他不在,有些事我确实也作不了主。</p><p class="ql-block"> “吴总,我现在真的不方便过来,等你把情况摸清楚再说吧。这批药品价值600多万,不是小数目啊,我还要跟生达制药厂去协商这个事呢?”他还是坚持不过来,我也就没有办法了。</p><p class="ql-block"> 事已至此,我还是将此事告诉了章局长,请他帮我们出出主意。他说他知道这批药品是有正规的进出口手续的,只要老陈的药品进口手续齐全就没有什么问题的。他还告诉我,你先去找一下佘定国,听说他的姐姐就是广州天河区公安局的,你可以找她想想办法,先把广州那边的情况搞清楚。余定国是湖南南洋制药有限公司董事长,平时我们关系很好。我马上给佘定国电话,佘总说你直接去广州找他姐就是了,如果能帮上忙的,他姐肯定会尽力帮忙的。</p><p class="ql-block"> 我怕夜长梦多,于是一个人先去了广州,找到了小戚问清了广州这边的一些情况。他说现在那批药品还扣押在天河区公安局。经过他们的详细检查,现在他们也基本上确定下来了,这批货确实是药品而不是违禁品,更不是什么毒品。只是他们还没有见到正规手续,所以不能把货退还给我们。我和小戚立马赶去天河区公安局,找到了佘定国的姐姐,他姐姐当时是在公安局管理内勤的负责人。她立刻带着我去找负责此事的民警和局领导。那位领导告诉我,既然这批药品不属于毒品和违禁品,那也就不是属于他们公安来查处的职责范围了。他们局里已经准备将它移交给天河区工商局去处理,主要是查查看有没有偷税或药品质量方面的问题。</p><p class="ql-block"> 我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就一下子轻松了不少。要知道如果是公安局按照违禁品毒品来办案,那就是违法犯罪行为了。如果是交由工商局来处理,那最多就是补交税款和罚款的事了。很快我就通过广州的朋友,找到了天河区工商局的伍局长。他也是从湖南来广州当兵多年,转业来税务局工作的。我请他出来一起吃饭,他就对我说:</p><p class="ql-block"> “我们都是湖南老乡,在广州又都有共同的好友,我套话就不讲了。我们审核了你拿过来的这批药品的进口批文发现,你们这批药品是属于重复报关进口的,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些都是属于走私药品,是有重大偷税漏税的嫌疑的。你告诉你们的台湾老板,如果重罚起来,不但要没收这批药品,可能还要罚款200万。”听伍局长一说这个情况,我才知道老陈为什么不敢过来了。他是拿着这份已经报关进口了的药品进口批文,又重复的把药品从生达制药有限公司拿出来,然后从北海走私过来的。难怪他一直没有给我讲真话,他也不敢给我讲真活。</p><p class="ql-block"> 当天晚上我就跟老陈说了这边了解的情况,他一听可能要没收药品,还要罚款200万,他真的连哭都哭不出来了。</p><p class="ql-block"> “吴总啊,这个事情确实都是我的错,当时我只是想图方便才这么做的。但事情己经发生了,还是要靠你来帮我想办法解决啊!我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的!只有拜托你了啊。”他不停的给我诉苦,说他当时只是想省掉一部分进口报关的费用,没有想到会闯出这么大的祸。如果真的都罚没了,他说他的这一生就都毁掉了。</p><p class="ql-block"> 我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呢?既然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船漏水了也只有使劲往前划啊!虽然这件事情与我没有任何一点关系,但不管怎么说,我都必须要全力以赴的去努力!</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王晓冬,阮青,张勇与吴老满》</i></p> <p class="ql-block"> 那几天我就像一只无头苍蝇,在广州到处托关系找熟人,每天都守在工商局,看如何把这件事能够大事化小,尽量争取把这批药品拿出来,让罚款少交点,但效果真的不是很好。我只好又去找到了伍局长,想请他帮我再想想办法。</p><p class="ql-block"> “吴总,我看你这几天也确实是太费心尽力了,也不知道这个台湾老板每个月给你多少钱,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为他做事。”也许是我的诚心诚意和实际行动打动了他,也许他看到我是他的湖南老乡,都是在外打拼也不容易,他还真的帮我出了一个主意。</p><p class="ql-block"> “是这样的,因为你们这批药品本来就是通过湖南那边的药品进出口公司审报进口的,现在这批药品放在我们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你还是赶紧回长沙去,如果可以找到湖南省工商局给我们工商局发一个公函,就说这件事本应该归属湖南省工商局来处理,由他们把这批药品拖回湖南去处理,我们这边就随便罚点款算了,你看怎么样?”伍局长这么一点拨,让我一下子转过弯来,只要这事转回到长沙,那就好办多了。这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啊。</p><p class="ql-block"> “谢谢,谢谢,太感谢您了。我马上就回长沙去办此事。”他确实是一下子点醒了我,我们药品审报进口的手续是在长沙办的,药品进出口公司也是在湖南省长沙市。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也确实是应该由湖南那边的相关主管部门来处理了。</p><p class="ql-block"> 从广州回到长沙,我第二天就去找了湖南省工商局的王局长。因为他的儿子娶了我嫂子的表姐的女儿为妻,我和王局长也见过几面,也算得上是亲戚了吧。反正只有去找他了。没有想到这个王局长对我还是非常热情的。当他了解清楚了我们这边的情况后,他立刻就把省工商局注册处的秦希良处长叫过来了,嘱咐他先去把公函开好了,然后还叫他跟我一起去广州。因为王局长不仅仅是省工商局局长,他还是省工商局党组书记。有他出面,那办事的效率那是称得上神速了。当天晚上我就和秦希良乘座火车赶往广州。在火车上我们聊得非常投机,可以说是一见如故。</p><p class="ql-block"> 说起秦希良,在省工商局也算是一个人物了。他家有三兄弟,他是老大,也是在广东湛江当海军转业回长沙的。他的一个弟弟那就更是中国律师界的名人了,他叫秦希燕,是中国政法大学毕业的法学博士,也是湖南省政府的法律顾问,自己开了一家“湖南省秦希燕律师事务所”,在湖南律师界,那更是无人不知的著名律师了。他还有一个最小的弟弟叫秦跃龙,也是自己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他们的老家是益阳的,但三兄弟在长沙确实是有相当大的名声。没有想到的是,自从这次广州之行后,我跟他们三兄弟都成为了非常好的朋友,跟秦希良那更是亲如兄弟的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来到天河区工商局,直接去找了伍局长,他见我这么快就真的把湖南省工商局的处领导都叫来了,觉得我太有能耐了。他们都是当兵的,交流起来那确实是顺畅无阻,当天就办理好了移交手续。原本说好要罚款六万元的,最后也只罚款三万元。本来秦希良还想连这个钱都不出的,但我说伍局长真的太给我面子了,今后我们还要打交道的,交一点钱也算是交上一个好朋友吧!</p><p class="ql-block"> 当天晚上我就把这个处理结果告诉了老陈,远在台湾的他对我是千恩万谢,他觉得原本就要罚款200万块钱,就算怎么去找关系,那最低也起码要罚款几十万吧,这一下子少罚了这么多钱,他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我说这份情要记在朋友们的头上,你要知道,回到湖南可能还是要罚点款的,等你从台湾那边回来再说吧。他连声说,没问题没问题,一切都按你说的办。</p><p class="ql-block"> 既然广州这边的事都己经办妥了,我就安心陪秦希良在广州多呆了两天。与秦希良喝酒那才是最爽快的了,他酒量好,一喝起来就会给我讲他在部队的经历,说起他给舰队司令当秘书时,有一次他一口气连续喝了几十杯。秦希良还对我说,他这个人是个脾气不好的犟卵人,平时看不顺眼的屌都不会屌。但那天在王局长办公室,他第一眼看到我就觉得好投缘,就觉得我们一定会成为好兄弟的。他还说,他就敬佩王局长这个人,因为他办事公正,从不谋私利,是一个非常正直清廉的好领导。如果不是王局长喊他过来,他还真的不会来的。怎么说呢?这就是我们俩个人的一世情缘吧。</p><p class="ql-block"> 回到长沙就好办了,不到几天的时间,我就把该补办的手续办好了,最后就补交了二万元的税款,这还不是按罚款交的。因为秦希良说这罚款的名头不好听,还是说成补交显得好听一些。这确实还是他想得细心周到。</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八十年代的广州火车站》</i></p> <p class="ql-block"> 就这样,一场本来差点定性为走私案的药品进口风波,就这样圆满地解决了。总的计算下来,包括各种费用都不到六万块钱,并且那几百万的药品也拿出来了。老陈也就可以安心的从台湾返回来了。当他见到我时,那激动的神色让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实在是有着太多的感触了。但我也感觉到了他对我的丝丝不安,因为他不晓得我这个人哪来的这么大的能耐,我的背后是不是有着一股不可捉摸的神秘帮派势力在帮我?</p><p class="ql-block"> 其实我哪来的什么大能耐,只能说是我的命比较好。每到了真有什么事情发生的时候,总会有人来帮我。而帮我的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什么时候出现,我事先是一点都不清楚的。</p><p class="ql-block"> 我感觉到了,他对我是越来越显得客气了,有什么事情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我,非常客气的征求我的意见。但这种客气其实是他的心里面在戒备着我。而不久又发生的一件事,又更是让他对我多了一份戒备之心了。</p><p class="ql-block"> 说的是他来到长沙后,在九韮园口子边上的新富城租了一套房子。而这里离他原来长住的小天鹅大酒店很近,只隔着一条马路。那个年代,我们大陆这边的人对台湾人还是很羡慕的,都觉得他们台湾人有钱。而当时过来这边投资创业的台湾人也确实是显得很有钱,他们的消费能力比起我们这边的人来说,那确实是要高得太多了。老陈来长沙就喜欢住在小天鹅大酒店,因为他住在小天鹅大酒店要经常打长途电话,所以跟酒店话务班的那帮接线的小姑娘都混熟了。加之他经常去给她们送点从台湾带过来的小礼物,那帮小姑娘见到他都开心得很。</p><p class="ql-block"> 当他搬到对面的小区去以后,他还会经常邀请这些小姑娘去他家里玩耍。还有就是他闲着没事的时候,就会邀请我在长沙的朋友去他那里打麻将。因为我在广州,有一天他在家,我就叫我弟弟和几个朋友去他那里玩。正玩着的时候,小天鹅大酒店的俩个小姑娘也到他家来了。有一个小姑娘看到麻将桌旁放着一台摩托罗拉的折叠手机,就顺手拿了过来,然后就拿着手机拨打电话。在那个九十年代,手机还是算比较稀罕的东西,但它的各项功能也不是很完善的。最主要就是它的电池耗电快,一块电池打不了几个电话就没电了。因为我弟弟是做生意的,可能随时都有电话打进来谈业务,所以他带着手机就是为了保障通话畅通。刚开始我弟弟并没有制止她打电话,但见她在不停的拿着手机打,他就好心提醒她:</p><p class="ql-block"> “喂,小姑娘,你要打电话旁边就有一台座机,你用那个座机打电话好吗?我这个手机是专门做业务用的,电池不太好,你再多打几个就快没电了,我就接不到业务电话了。”他的好心提醒肯定是没有错的,但那个姑娘的回答就有点过分了。</p><p class="ql-block"> “咯有么子了不起啰,不就是一个烂手机噻,打几个电话还俏死卵一样。”我弟弟一听这话,当然就不高兴了。</p><p class="ql-block"> “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说话的?这是你的手机吗?你拿它打电话问过我了吗?我好心跟你讲,你还七里八里的,真的是想讨打罢。”这小姑娘一点也不觉得是自己的不是,反而调子还更高了。</p><p class="ql-block"> “我拿它打了又禾解啰,我还会怕你罢!”她这么一说,还真的把我弟弟的火气点燃了,冲上去一把抢过手机,就朝她的头上砸了过去。这一下就把那个小姑娘的头砸破了一层皮,手机也砸在了地上。小姑娘摸着头,朝着门外跑去。跑到门口回头就来了一句:</p><p class="ql-block"> “好的,你打了我,我会让你晓得厉害的,有本事你就等着我。”就这样大家都闹得不欢而散。我弟弟当时还是给老陈说了,刚才确实是有点冲动了,明天你还是过去看望一下,有什么事情由他来负责。老陈也说就是破了点皮,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明天我买些东西去慰问她一下吧。</p><p class="ql-block"> 哪里晓得到了凌晨三点多钟,老陈就把电话打到了广州。</p><p class="ql-block"> “吴总,不好了,你弟弟今天闯祸了。”于是他把当天下午发生的事给我讲了,并说到了晚上十一点多钟,那个小姑娘就带着几个彪形大汉气势汹汹的闯进了他的家里,大声叫嚷着要他把我弟弟交出来。老陈虽然有点胆小怕事,但他当然是绝对不会交人的,他说他不认识我弟弟,是别人带过来的,如果有什么事情,由他来担当。其中有一个凶神恶煞的大块头冲着老陈说:</p><p class="ql-block"> “陈老板,我知道人不是你打的,也不要你来担当。但是我告诉你,她是我妹妹,明天你如果不把那个人交出来,那你就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你就准备拿几万块钱来了难吧!”说完就带着一帮人走了。老陈这一下子吓得不轻啊,等他们一走,就急匆匆的给我打电话。</p><p class="ql-block"> “吴总,如果明天他们过来,你说我怎么办啊?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给他们交人的,但您要给我想一个办法啊!” 我是知道他当时的心情的,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p><p class="ql-block"> “老陈,你先别着急,我来想办法。明天上午我先叫几个朋友过来陪着你,有什么事情都交给我来解决。”我只有好言好语先安慰他。随后我就给我在长沙的好友秋哥打电话。</p><p class="ql-block"> “秋哥,明天上午你带几个人去陪一下老陈,叫他千万不要出门,有什么事你先帮我顶着。”秋哥是我二十多年的铁哥们,他在长沙社会上也算得上是一个吃得开的角色。我带他也去过老陈那里,他是知道老陈这个人的。秋哥二话没说就一口答应了。并叫我放心,说明天他过去看看是来了些什么人,有什么事他来摆平就行了。这个我就放心了,我相信他有这个魄力,也有这个能力。</p><p class="ql-block"> 只是我当时在广州,正好有些事情脱不开身,这个事情就只有交给我的兄弟朋友们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人潮涌动的广州火车站》</i></p> <p class="ql-block"> 虽然是拜托了在长沙的一帮好兄弟帮我去了难,但我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总是放心不下。到了第二天中午我给老陈打电话,老陈说秋哥一大早就过来了,让他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但他听秋哥讲,那个叫什么斌哥的大块头,是长沙黑社会的一个大佬,他原来是省体工队专门打散打的,还获得过湖南省的散打冠军,是社会上有点名声的心狠手辣的角色。这时秋哥拿过电话给我说:</p><p class="ql-block"> “老满,我已经了解到了,那个叫斌哥的确实不太好打交道。我知道这个人,但不是很熟悉。我已经给魏大伯打电话了,叫他出面找这个斌哥,我看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秋哥讲的魏大伯,当时是长沙市公安局开福区分局防暴大队的大队长,他是典型的东北汉子,身高一米八几,为人豪爽仗义,也是我在长沙的好大哥。其实他年龄只不过四十来岁,但因他长得高大魄武,脸瞠发亮,坐在那里就像一尊威猛的武将,所以大家都喊他魏大伯。我立刻给魏大伯打了电话,他一口宏亮的北方话直冲我的耳膜。</p><p class="ql-block"> “老满,秋哥己经给我讲了你弟弟的事。范斌这个人我晓得的,这几年在社会上确实有点名声。他的一个弟弟叫范红,在我手上处理过,他曾经找过我,我还是给过他面子的。我已经安排秋哥约范斌明天中午在湖南日报社旁边的维多利亚餐馆喝一场酒,叫老陈也一起过来。这边的事我来帮你摆平好了。等你从广州回来,我们去娥姐的野味店里去吃一点野味好了。”娥姐是老照壁一家野味馆的老板,她的老倌才是长沙有名的老口子,真正社会上的老大。在长沙,娥姐那个野味馆是我们经常聚会的场所。</p><p class="ql-block"> “魏大伯,有你这一句话,那我就什么都不讲了。我回长沙一定请你和秋哥他们好好去娥姐那里聚一下。”我知道维多利亚餐馆属于开福区,省体委也是属于开福区,两个地方都相隔很近,而魏大伯就是管辖开福区的社会治安的,他把聚会的地方安排在维多利亚餐馆,那里是他管辖的地盘,有什么事情那都好说话了。</p><p class="ql-block"> 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我还是给老陈去了一个电话,叫他明天就坐在魏大伯旁边,不要乱动,该喝酒就喝酒,尽量少说话。他当然是满口答应了。</p><p class="ql-block"> 我终于等到了晚上,结果也终于出来了。是魏大伯首先来电话告诉我的,说范斌见到了他,立刻就改口了,说有你魏大伯出面,这个小事就不讲了,都听你魏大伯的安排好了。</p><p class="ql-block"> “老满,这下你总可以放心了吧?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到娥姐那里喝酒去!”魏大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说话都是直言快语的,从来不啰嗦。我当然是彻底的放心了。接着秋哥又来电话了。</p><p class="ql-block"> “老满,今天范斌还真的给足魏大伯的面子了。他一进门,看到老陈坐在魏大伯旁边,立马上去说,今天怎么把你魏大伯都惊动了?有什么事你打个招呼不就可以了啊,哪还麻烦你亲自出面啰。魏大伯说,这是我兄弟的事,我不出面怕你不给面子啊。范斌连声说没事了没事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陈老板,还有你秋哥,请你们多包涵啊。”秋哥给我绘神绘色的讲述当时的情景,让我都感觉好像到了现场一样的。秋哥还告诉我,其实魏大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在餐馆外围安排了十几个防暴警察。魏大伯做事还真的用心良苦啊。</p><p class="ql-block"> 最后是老陈给我来的电话,在电话里我都可以感觉到他如释重负了。</p><p class="ql-block"> “吴总,太感谢你和你的朋友们了,没有他们,我还真的不知道这个事情会是一个什么结果,现在总算都圆满解决了。真的太感谢你了啊!”老陈一直不停的说感谢,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p><p class="ql-block"> “老陈,你别这么说,是我给你添麻烦了,要说感谢,那我还要真的感谢你呢!”我确实是要感谢他的,虽然他面临威胁,虽然他非常害怕,但他一直都没有松半句口,一直都咬定他不认识我弟第,坚决不把我弟弟交出来。他都准备好了几万块钱,说是万一躲不过,就把这些钱给他们算了。他有这份心,这也确实是太难得了。</p><p class="ql-block"> 过了几天,把广州这边的事处理好了,我就立刻赶回了长沙,并且邀上魏大伯和秋哥等一帮朋友一起到了老照壁巷子里面娥姐开的那家野味馆。娥姐每次见我们来了,都是特别的热情,把最好的野味拿出来款待我们。当他们再次向我说起那天在维多利亚餐馆与范斌交手的事,现在想来还是有点后怕的。因为他们都看到范斌是带着一帮兄弟去了现场的,只是见到了魏大伯才没有让他们进来。秋哥说范斌就是一个莽夫,没有什么文化,全凭着一双拳头闯社会,喊打喊杀从来不怯火。如果那天真的谈僵了,他还真不好怎么收场。好在那天还是魏大伯压住了阵脚,几句话几杯酒就把范斌给镇住了。听他们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老陈给我讲的那天还有一个细节。当他席间起身去卫生间时,范斌也跟着过去了。在卫生间里他对老陈说:</p><p class="ql-block"> “陈老板,你太有面子了,今天居然把魏大伯都请过来了,算你有本事,我认了,我们之间的事就此了结了。但是你看外面我的那帮兄弟跟着我过来了,他们也是要吃要喝的,你也给我的兄弟们一点面子,意思意思一下好啵?”老陈这个时候也知道不破费一点,肯定是过不去的。于是他赶紧掏出五千块钱给了范斌。当我把这个事情说给魏大伯听时,他端起一杯酒,仰头一口干了。然后对我说:</p><p class="ql-block"> “老满,这就是江湖,作为社会上的老大,他确实是要拿钱养一帮小兄弟的,他背着我跟陈老板要点钱,这也算是给我一个面子了。如果他在酒桌上开口,我也是没有办法去拒绝,但也没有办法去答应,那可能就会呛起来了,所以他背着我去做这事,我还真的不好说他了。我觉得这个范斌还是算懂规矩的了。”魏大伯说的是有道理的,人在江湖,凡事都要船过得去,舵也要过得去,如果把事做得太绝了,对哪个都没有好处。</p><p class="ql-block"> 不管怎么说,我要真心地感谢我的这帮好兄弟好朋友,是他们倾尽全力帮了我,也是他们给足了我的面子。这份情谊是我一辈子都不可忘记的。当然,我也从来没有给我弟讲过这事,因为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p><p class="ql-block"> 这个事情过去后,老陈对我更是另眼相看了,他似乎觉得我更加的不可捉摸了。当然我也真的不知道给他解释什么。 而不久后再发生的一件事,就彻底让他有了想法,好像他对我更是看不懂了,我在他的心目中,已经变成了一个不敢得罪的神秘人物。</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8px;">《九十年代繁荣的广州街头》</i></p> <p class="ql-block"> 我要说的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事呢?其实是非常平常的一件事。他有一天跟我说,他想叫我陪他去韶山看一下。这不是太简单不过的事情吗?于是我们就在长沙租了一台私家车,由司机带着我们直奔韶山。车到湘潭市,正准备经过湘江大桥时,忽见车前方站着一个年轻交警向我们挥手,示意车子靠边。司机不知什么情况,只有遵照交警指示把车停住了。交警走过来,敲开车窗,叫司机把驾照交给他。交警拿了驾照后,一句话都没有讲,就离开了,又去拦别的车子去了。司机当然急了,赶紧下车过去询问是什么情况,是不是违章了。我也跟着过去了,也不停的问交警,是不是我们的车违章了,如果我们是真的违章了,该罚款就罚款,因为我们还要赶时间去韶山呢。但那个年轻的交警根本就不搭理我们,你再问多了,他就忽然冒出一句话,你们下个星期三来湘潭交警大队来处理,今天没有时间。我听他这么一说,真的傻眼了。今天是星期六,要等到下个星期三过来,那要拖多少天啊?何况还是从长沙赶过来。我只好低声下气的央求他,警察叔叔,我们是从长沙去韶山参观的,车上还有一个台湾朋友,你说要罚多少钱我们马上给你,请把驾照给我们好吗?他眼睛一瞪,罚多少?罚200元。</p><p class="ql-block"> 听说要罚200元,我赶紧掏出来给他说,好的,我就把罚款交给你了,你看可以吗?那交警又来一句,已经给你们讲清楚了,下个星期三过来交罚款,今天没时间你不知道啊?别再妨碍我的工作了,你们听清楚了吗?</p><p class="ql-block"> 这真的是碰到鬼了,什么原由都不讲,收了你的驾照就不理你了。哪有这样不讲道理的交警啊?但你又怎么去跟这种人讲道理。我气冲冲的返回车里。老陈问我是怎么回事,怎么交警收了驾照又不处理?如果这事发生在我们那边,我早就投诉了。我说这就是我们的国情,与你们那边是不一样的。这气归气人,但总不能这么拖着啊!</p><p class="ql-block"> 情急之下,我忽然想起来有一个人,这个人是湘潭交警支队的队长,他叫吴昌荣,是谢子龙的好哥们。就在不久前,吴昌荣到了长沙,那天谢子龙特地邀上章局长和我,还有佘定国,于永秩,曹建国,肖才松,刘若泉等一帮朋友去湘江边上的渔船大排档吃河鲜。当时谢子龙还是长沙药品经营有限公司董事长,他在湘潭时曾在交警队干过,与吴昌荣共过事。在船上他特地跟我们介绍了吴昌荣,说是他的一位好大哥。那天饭后我们还一起座船搞了一次湘江夜游,在船上我还陪他喝了不少啤酒。我还对吴昌荣开玩笑说,我们还是本家呢,下次到湘潭我就去找你啊!没有想到这么快我就真的要找他了。</p><p class="ql-block"> 对,就找谢子龙好了。我赶紧给谢子龙打电话。谢子龙问我在哪里?我说在湘潭,到了他的老家。然后我给他说了我现在被交警困在湘潭的湘江桥上的情况,并请他把吴昌荣的电话发给我。他说你不要急,这是小事,保证没问题的。不一会,他就把吴昌荣的电话发给我了。我立刻就把电话打过去了。</p><p class="ql-block"> “喂,吴队长吗?我是吴老满,是谢子龙的朋友,你还记得我吗?”我先报上谢子龙的名号,怕他不知道我这个人。</p><p class="ql-block"> “满哥你好,我当然记得你呀,我们不是本家兄弟吗?你是不是到湘潭来了?”听到我的声音,他显得很高兴。</p><p class="ql-block"> “我现在就在湘潭,准备陪我的一个台湾朋友去韶山,不知道什么原因,莫名其妙就被你们的交警拦住了,麻烦你帮帮我把驾照拿回来好吗?该罚款我认罚就是。”我迫不及待的把事由给他说了。</p><p class="ql-block"> “满哥,你莫急啰,这个小事交给我来解决好了。你叫那个交警接个电话,我来给他讲一下。”我赶紧过去,把手机递给那个交警,叫他接电话。可那个交警却转过身不理我,死活就是不接电话。我只好冲着他说气话了。</p><p class="ql-block"> “小伙子,你到底接不接?这可是你们支队长的电话,你如果再不接,我就把你的警号报给他了。有什么后果你是知道的!”那个交警听我这么一说,只得乖乖的接过了电话。只见他一拿过手机,那表情和说话的语气一下子就完全变了。我也不知道吴支队长给他说了些什么,反正放下电话,他就慌着给我们道歉,连声说对不起,老老实实的把驾照还给了我们,并且连那200元罚款都免了。在车上,老陈非常疑惑的问我:</p><p class="ql-block"> “吴总,怎么你给那个警察说了那么长时间,那个交警都不理不睬的,怎么你的一个电话就一下子解决了?”我只好轻声回答他:</p><p class="ql-block"> “打电话的是我的一个朋友,正好是湘潭市交警队的领导,是他帮我们解决的。”我看他那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似乎在问我,怎么你哪个地方都有朋友?我知道我又无意间触动了他的某一根神经了。</p><p class="ql-block"> 果然,终于有一天,章局长给我讲了老陈的担忧。他跟章局长讲,他真的不敢再和我合作了,说是用不起我这个人了。他说在广州出那么大的事,吴总说摆平了就轻松的摆平了;回到长沙,差点跟一帮黑社会上的人搞起来了,他吴总人不在长沙,又是喊几个朋友就轻松的把这事摆平了。你看我们这次去韶山,在湘潭被交警拦住了,吴总他一个电话又轻松的摆平了。章局长,你说这个吴总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能量,这样的人我还敢用吗?我怕哪天不小心得罪了他,那我真的在这边都不知道怎么混下去了。趁着我们现在关系还好,还不如好说好散,这样还可以做兄弟做朋友。这是章局长笑着给我讲的。</p><p class="ql-block"> 我听了,只有跟着章局长笑一笑。其实是老陈东太不了解我们这边的实际情况了。俗话说得好,无规矩不成方圆,这个话只能是针对那些既懂规矩,也能自觉守规矩的人说的。而在我们这个社会,有了规矩也并不见得可以成方圆,因为我们很多时候都只是把规矩挂在墙上,说在嘴上,实际行为中就是不守规矩。所以老陈是永远理解不了我们这个社会的实际情况的。他所看到的,他所经历的,在他的那个人人都自觉守规矩的社会里,人人都是按规矩去做人做事,我的那些不讲规矩,通过私底下去了难的招数他可能都没有见过,估计既算有人玩这些招数,那也是行不通的。而到了我们这里,大家都知道有规矩,但大家都不去守规矩,而是只要有什么事情来了,都是想方设法的托关系找熟人,总是绕开规矩去解决去了难,并且形成了一种习惯和风气,老陈当然是看不懂我们这边的套路的。</p><p class="ql-block"> 他们那边的人,为人处事的思维方式确实与我们这边人的思维方式不太一样,因为他们的规矩要健全多了,做什么事情都是以讲规矩为准绳,而不是像我们这边,都是讲关系讲人情。所以我很理解他,也更能够体谅他。</p><p class="ql-block"> 又是一个故事的开始,也是一个故事的结束。如果你们觉得还有兴趣,那就请继续关注我的长湘忆之四十三《广州故事(二)》……</p><p class="ql-block"> 2025.1.9于贵阳贝地</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九十年代的吴老满》</i></p><p class="ql-block">吴老满,湖南长沙人,本名吴振武。1985年毕业于中央电大汉语言文学专业,2000年毕业于中央党校函授学院法律本科。1989年下海,1992年曾创办珠海星光制药有限公司。2003年来贵阳创业,现为贵阳福万家大药房有限公司董事长,贵州省药品零售行业商会执委,贵州省诗人协会理事,中国书画院贵州分院总顾问。</p><p class="ql-block"> 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吴老满就与友人在长沙创办《希翼》《田野》等民间刊物。当年曾写下大量的文学评论,2018年出版文学评论集《随心而忆》,2021年出版文学评论集《随心而记》。现正在创作《随心而觅》,《长湘忆》等作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