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路

明月清风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巴掌大的小区开了两个麻将馆，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老季成了这两个麻将馆不可或缺的资源。

别看老季一邋遢老头，牌德一点也不赖。有钱，有瘾，有时间，颇得两家麻将馆老板的青睐。

　　说起两个麻将馆的老板，也没少在老季身上下功夫。幺鸡宫的媛媛，一位人见人爱的颜值老板，满脸的笑，老季于享受实难拒绝。铜锣殿的甜妹点子更多，东拉西扯地硬是成了老季老表的老表的表侄女，一声“表叔”把老季套得牢牢的。

　　老季一生没其他爱好就爱牌，至于到哪家打其实都无所谓，反正两家都有午饭和晚饭吃。至于早餐，老季定时到“见面有缘”点上一碗干挑面，悠哉悠哉了事，一日三餐也就此打发了。

愁的是早餐还没吃完，电话就响过不停。先是“表侄”甜妹盛情邀请老季这位德高望重的表叔中午陪客喝酒，接着便是媛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般的问候与思念。老季清白得很，纯属黄鼠狼给鸡拜年，其它全是浮云。

　　浮云归浮云，但老季终无分身术，不可能一石二鸟。去了铜铜殿便得罪了媛媛，去了幺鸡宫就得罪了甜妹，冤不冤老季又是一个怕得罪人的人，每每这个时段纠结的不行。

久而久之，只要手机一响，老季就不安起来。又不能不接，万一是外地女儿打来的呢？老伴走了，值得他牵挂的就只有女儿了。

唉，望着手中这部女儿送的新款手机，老季既心慰，更心烦！

　　千般搪塞，万种借口，只能这家打打那家玩玩地应付着。俗话说久赌神仙输，更何况老季压根就没赢过。何故？老季自嘲道：

不是我不爱钱，是钱从没爱过我。

钱这玩意儿还有爱恨之情，众人不信，但又不能不信，老季确确实实没有赢的记录。老季当年部队转业级别挺高的，退休金近万元，但再有钱也经不起这般折腾。渐渐的，老季手头失去了从前阔绰，坠落成了月光一族。小点玩吧，老季拿不下面子；忍痛不打吧，媛媛和甜妹又不放手。

——唉，好一个树欲静而风不止。

　　也许是两位麻将馆老板早看出了老季的心思，在“不放弃、不抛弃”的践行中，电话越打越勤密，每次软磨硬泡的力度明显打大，诱惑也日渐空前。

幺鸡宫开僻了“天天有喜”活动，打牌者当天均可收到媛媛老板发的红包。钱不多，但对根本不赢的老季来说大小是收入，止水般的心又开始荡漾起来。

铜锣殿“尽享生活”中的赠品更是花样百出，扣肉、腊肉腊鱼、土鸡蛋、自酿甜酒，诸如此类。此外，甜妹还特意为老季介绍了一个不错的单身女人……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被人套着的日子不好过，也还得过。煎熬中，老季曾试图通过拒绝来摆脱困境，未果。

原本开心快乐之事，闹了过心烦之结果，大大地悖离了老季的初心。

晚上，女儿打来电话询问他的近况，报喜不报忧的老季三言两语便挂断了电话，生怕露了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