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母亲的腊八父亲的年</p><p class="ql-block">——简单真实平淡好百年</p><p class="ql-block">腊八吃粥</p><p class="ql-block"> 寒冬腊月，年关将至，人们开始备年货，腊肉、酒米、黄豆、花生、甜酒、烧酒一样不能少，家养的鸡鸭已肥嘟嘟的，自留地的萝卜蒜苗青菜芹菜莴笋莲花白正好，人们等着过年三十。腊月，气温是一年最低的时段，也是川中丘陵的隆冬农闲时节，男人们的爱好是吃叶子烟摆龙门阵，女人们则围坐做手工家长里短，娃儿们邀邀约约在寒风中到处乱窜。天空冰雨飘零，四野薄雾笼罩，一场冬雪即将到来。男女老少，收拾心情，各自散去。母亲归家回屋头，灶房大米豆子蔬菜齐全，准备煮夜饭，夜幕降临，炊烟四起，一锅热腾腾香喷喷的八宝腊八粥是今晚一家老小的盛宴。</p><p class="ql-block"> 腊八喝粥，不知起源于何时，但一定南方汉人的风俗习惯。粥不同于稀饭，稀饭是猛火速成的粗犷快餐，粥则是小火慢熬的精细养生品。上个世纪，吃稀饭是城乡早餐的常态，城市人是稀饭馒头，农人一日三餐都可能是稀饭，但多数时候不是白稀饭，每餐煮稀饭常搭配一样蔬菜和杂粮，红薯、萝卜、各种豆子、土豆、牛皮菜、玉米或小麦面疙瘩，日日翻新，顿顿不一样，胀肚经饿，营养丰富，滋味多彩。熬粥，却多是病人伙食，易消化，好吸收。腊八粥，就不同于普通的粥，在年味渐浓的时点别有寓意，十全十美，年年有余，有滋有味，甜甜蜜蜜，辞旧迎新，继往开来，丰俭由人，咸甜自选，一碗热粥在寒冷的日子温暖着辛勤一年农人。夏收秋收的大米酒米红豆子绿豆子黄豆子花生黑桃，冬天的时令蔬菜红皮萝卜青皮萝卜胡萝卜，少许颗粒状的腊肉一勺化猪油，是腊八粥的天然材料。掺足水大火烧开，食材翻滚，一刻钟后改小火慢熬，至少一小时的文火熬煮，一锅香气四溢的营养粥，让人垂涎欲滴。</p><p class="ql-block"> 热粥下肚，周身暖和，睡意来袭，屋外一片漆黑，寒风刺骨，细雨夹杂着冰粒子，打在手上生疼，今夜定有大雪。赶紧洗脸洗脚，钻入冷被窝，进入梦乡。夜深人静，偶尔的犬吠显得十分突兀，惊醒了梦中人，膀胱也胀满了，下床小解，趁机从门缝瞄了一下屋外，冰雨似乎已变成了飘舞的雪花。寒气顺着门缝直往屋里灌，返回温暖的被窝继续美梦。</p><p class="ql-block">过年</p><p class="ql-block"> 清晨，在鸡鸣狗吠声中醒来，推开门。预期的雪正飘飘洒洒，屋顶白雪覆盖，四野白茫茫一片。母亲已煮好人吃的红薯稀饭和猪食的红薯玉米面牛皮菜，吃罢早饭，母亲喂猪，吩咐我收集积雪，装入瓦罐，来年点豆腐。……腊八之后就是年，年关越来越近，母亲自酿的甜酒早就香气四溢，一勺入口香甜满腹周身温暖，缝制的新衣裤布鞋也快完工，等着孩子们新年穿着上街和走人户。过了腊月二十三，全家动员，房屋打扫，清洗衣被。二十八，母亲就着手用邻居大石磨，人力推磨磨黄豆打浆做豆花豆腐，磨酒米打浆做吊浆汤圆粉。在石碓窝（石臼）用木杵把红糖花生黑桃芝麻舂成香甜的汤圆心子。三项体力活技术活，大家轮流上阵，母亲是首席专家，孩子是传承人，累并快乐着。想着汤圆的糯汤圆的心子的甜，想着豆浆豆花豆腐的香，大家满心欢喜。二十九，上午，上街卖肉，回家杀鸡。下午，下地扯菜，煮腊肉。</p><p class="ql-block"> 三十，过年。早上吃汤圆，甜甜的汤圆，是大家劳动的成果，自豪与满足写在笑脸。中午吃年饭，全家齐聚，热热闹闹，冷菜已上桌，偷嘴吃一片烟熏腊肉，母亲的手艺真不错。入口化渣，香留唇齿间。凉拌鸡块是父亲的秘方和特权，擂花椒是我的特许表演，熟油海椒唱主角，花椒面甘当小三，少不了糖，少许醋和盐，关键的关键，不是味精，不是豆油，是煮鸡原汤，用小葱切忌用大蒜。吃了饭，父亲发过年钱，每人五角，乐得心头颤。下午，穿上新衣裤新棉鞋，到街上显摆显摆，看看乡土川剧，买点稀奇，吃点花生，高兴一整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