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

诗意人生

腊八是新岁的序曲。过了腊八，接着小年，然后，每个日子都应邀入了歌谣。"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

儿时记忆犹新。每在这日，村人们总是不顾数九寒天，当街闲聚，或聊明春景象，或叹似水流年，但最终都逃不过眼下的日子。突然不知有谁说："今儿腊八了！"接着一石荡波，谈话呼啦一下子都转到了腊八上来。

在我的心目中，母亲是极有灵性的。她善于创造，能够巧妙地捕捉每一次灵光并及时付诸于实践。腊八，自然少不了腊八粥。可是，在那个并不富裕的光景，做一锅美味的八宝粥也非易事。

但母亲可以。她将大豆、细粉、玉米糁等十几种素材混合，经煤灶细熬慢煮，那浓郁的香气，迫不及待地逸出窗外，越过短墙，与街巷里飘渺的炊烟翩翩起舞，一如懵懂无知的我们。

以后的许多年，我都标着那记忆去追溯一碗八宝粥的味道。有时候，也尝试着给家人做那样的八宝粥，但总觉得里面少了什么，却又寻不出缘由。

母亲做的八宝粥是咸的，很似早餐店里的豆沫，可也不全是那样。它更粗粝，更狂放，更像我们那一方水土，不受拘束，质朴而真实。

近去超市，见成堆的腊八粥又占了展台"主位"，不禁感叹，岁暮短景，看似悠悠流年，竟也这般短暂。

如今的八宝粥是各色五谷，远观近瞧，皆悦人眼目。为图省事，我也常买些，回去加水熬了。很平淡，像平常饭菜，漫不经心地应付过去。就连腊八，也被忽视了，不似早年那般触动心扉。

那时的快乐是真正的快乐，从头顶到脚尖地贯穿整个体魄。尽管那时候还不能真正说清腊八意味着什么，但从母亲的脸上，从小村的氛围中，我们感受到了浓浓的喜悦的气息。

我们端着热气腾腾的腊八粥去街上，不说流年琐事，只平静地相互陪伴着，一起幸福地享尽那碗属于自己的粥。

小孩子的情感总是丰富的，我不肯就这么平淡地放腊八过去。于是，我的新年便开始了。不管是否有人会信，在情感上，我已完全进入了新年状态。

父亲是最宠我的，可能每个父亲对自己的女儿都有一种特别的情结，比如，他会无缘无故地看着她笑，会以不远不近地距离保护她，会偷偷给她钱。

所以，腊八之后的每一天我都过得很开心。可以说，那是我一年中最耀眼的时刻。有父母的纵容，我可以和村里的孩子们一起玩到疲惫；也可以去村里的小卖铺买年炮、买瓜子，甚至还可以和小伙伴儿徒步逛数里之外的集市。

如今想来，腊八，真真是拉开了新年的序幕。眼下，腊八依然，只是不知那种欢悦的情绪去了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