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念想的腊八节

土悦

<p class="ql-block">  一年紧张的工作、生活让我真的疲惫,几乎忘记了岁月更替!不知不觉间就到了腊八节!都说:过了腊八就是年!但中年的我习惯了平常生活,似乎更缺少了儿时的兴致!</p> <p class="ql-block">  初七晚饭后,父亲说明天过腊八,母亲也提到了腊八节!我才想到这个节日的乐趣!小时候,真的生活紧张,没现在孩子那么多的零食!家里一日三餐天天重复着简单的食物,尽管被母亲变着花样来操作,但很难解除我的馋劲!平时靠零零星星的在村子里或亲戚家随父母行情时打个牙祭!而我和我的小伙伴们主要的念想是盼过节,等过年!也好能加加饭菜里面的油水!</p> <p class="ql-block">  记得八三年那个腊八节,母亲头一天下午早早的和婶子们计划着腊八节——我想大人们那时也实在的盼有美味大餐犒劳肠胃!我清楚的记着,那些年冬天冷,雪也下的厚!母亲费好大的劲用镢头叩开封冻的地皮,让我在地窖里挖出一些白萝卜和红萝卜!她用清水洗了好几遍,然后用刀“叮叮铛铛”的切个不停!我有些厌烦——我知道母亲又要用这红、白萝卜丁煎臊子汤!我不由对这新一年的腊八节少了兴味,反正我有股期盼丰盛的菜肴的幻想!其实,不单是我年龄小,见识少!而真正吃过的象样“大菜”也没有几个!母亲明白我的心思,也顾不上理我,自个儿切好了萝卜菜丁,又挽起袖子和面;她边用筷子搅边把粘状面团从盆子里搅拌到案板上;又使劲揉捏,边揉边还洒上面粉,以防面团粘在案板上。母亲个子不高,似乎要踮起脚尖才能把全身的劲传到两臂,让双手更有充足的力量来揉捏面团!等到面团被揉的劲道、光滑,母亲便用盆子把面团扣到案板上“醒一醒”!二十几分钟后又用两手揉捏多次,再用短擀面杖由中间向周围往薄的擀面团!这时边擀边洒玉米面粉,这的确是个技术活儿——反正我至今一点没掌握擀细面的技巧!不象母亲那么手艺娴熟,边沿面团周围往薄的擀,边将面卷到长擀面杖上,用手掌边向前卷,边用手后跟向下碾压!一会将面摊开,同时用两手利用擀面杖将面团左拉、右扯,使面团正好放在案板的中间。然后再抓一把玉米面粉均匀的洒到平整的面团上!然后重新卷到擀面杖上再用力擀揉,如此这般,多擀几遍!直至整个案板上出现一个很大很圆很薄的生面饼!母亲一边均匀的洒上一层玉米面粉,一边将这个大“面饼”由一处卷到长擀面杖上,轻轻擀几下后,用刀沿擀面杖横向,由左向右慢慢犁开;紧接着用刀开始切面,这臊子面既要面擀得薄,切的细,还要臊子汤煎得好这才是臊子面香的关健!切的细这可是个绝活,村子里那时能切细面的人屈指可数——母亲就是其中之一!切面时左手按住层层铺好的面,右手提刀沿右侧向左依次“切——割”!只见手起刀落间,随着“咣当——咣当——咣当……”的平稳节奏母亲切完一段,并小心翼翼的将切下的一撮面轻轻沿“头”抓起来,并前后摇晃一下,然后左右手配合呈“S”形将这切好的细面放到干净的,用高梁杆系成的大盖子上!就这样依次切完,摆放整齐!</p><p class="ql-block"> 后来听母亲说那时和的面粉叫“一罗到底面”!即不象现在我们常吃的“特一粉”那么白亮,但母亲精湛的手艺似乎让这面上了档次!腊八节早上,母亲早早起来,在大锅里烧水、热馍,在小锅里熟油煎汤,一股喷香的味道飘溢整个院落!我情不自禁的从被筒钻出来,火急水燎的跑进厨房,问母亲“你做什么好吃的了,这么香?”“你哈鼻子尖的!”母亲边说边笑着说,“臊子面,把你好好臊一下!”我提开小锅盖:那充满油腻的红色辣子花沸腾着,红、白萝卜丁在中间波浪般跳跃着!几个黄白相缀的大鸡蛋让臊子汤更加色彩精美!我用勺舀了小半碗,轻轻吹一下,用小嘴细细品尝!好香啊,炸的又红又脆的瘦肉丁才是汤味喷香鲜美的真正原因!那时肉可是稀罕物!这时,母亲把面条煮好了,正往碗中捞呢!好细的面啊!在母亲捞面的筷子上,松软、细长的面条仿佛顺空而下的瀑布!透亮、柔软、冒着仙气!那天早上母亲邀请坡上的五爷和我一块享受这臊子面,五爷着实的吃香了,也吃美了!五爷当过兵,也见过大世面,却对母亲的这臊子面打心底里点赞!五爷脾气不好,但心肠好!腊八节后在村子里处处炫耀我母亲的臊子面手艺:面细、汤旺,臊子面杠杠的香!被表扬的母亲有了动力,也有了压力,以后切面更加认真,也真成了她的一个绝招!那时村里的公家人的管饭点常设在我们家,就是因为冲着母亲的又细又长又香的“臊子面”来的!</p><p class="ql-block"> 儿时我们最惦念的是腊八葫芦,快速的吃过腊八面就十万水急的提着自己得意的腊八冰葫芦向外跑,或是到闲人成堆的土场上,或是到学校与小朋友们共同显摆,互相攀比,看谁的漂亮,谁的有创意,你尝尝我的,我舔一舔你的,看谁的最甜,等到玩的差不多了,你碰我的,我磕你的,最终都敲碎了,都打成了冰渣和碎块,小手一个比一个快,脸蛋儿一个比一个通红,一个比一个激动,抢食是最动人的时刻,也顾不得小手冰冷,咬嚼的嘎嘣脆,吮吸的津津有味,满是童年的滋味,尽享稚童的刁蛮任性的快乐,腊八节也在快乐的甜味里让人间烟火气走向高潮!</p> <p class="ql-block">  多年过去了,我一直惦念母亲的臊子面!也刻意的关注“腊八节”,但常常因各种琐事不断错过!也和孩子们一样只挂念食堂的饭菜,甚至我们在酒肉刺激下的口味麻木,似乎什么都不稀罕!这几年过腊八节时而记起,时而忘了,孩子们衣食无忧,也不期盼吃这腊八坨!</p><p class="ql-block"> 我之所以叙说这腊八节,是父亲、母亲牵挂这个节!我明白:是他们年龄大了,多了怀旧的情丝!农谚说:老小老小,老了如同小孩。这话告诫我们老人老了就像小孩,需要被关爱和照顾。我们做儿女的不能只满足他们的一日三餐!也要丰盈他们的精神空间!于是我找来了土生土长的红萝卜,洗干净,仿照小时候母亲的作法,将胡萝切成薄薄的圆坨,然后用刀在圆坨边特意刻出花芽,尽管刻的不够规则,但我心中幸福满满!母亲看见我这个“大男人”这么用心的切胡萝卜,也蛮有兴致的提醒我碗里要用热水,胡萝卜不能放的多(会冻不牢),红糖在上面的厨柜里……!我照母亲说的做,71岁的她感到了自己的价值特别的欣慰!已经好多年了,家里的事我和妻子都做了主,父母似乎发挥不了他们的作用,真的被冷淡了!乘着母亲的高兴我赶紧说:“妈,红白萝卜都有,明天你煎上汤,切好细面,让我们好好过个腊八节!”听我说完,母亲真的高兴了,我感到母亲的眼睛都亮膛多了,发出温暖的光……!</p> <p class="ql-block">  我对这个腊八节更用心了!为了一对双胞胎姐弟高兴,我专门找来两个罗汉钱,用母亲找出来的绳子牢牢系住,放进两个已经凉冷且加糖的碗中,然后把切好的胡萝卜花放进糖水里,并且把剩下的胡萝卜“小星星”撒进碗中,不一会胡萝卜花浮上水面!我有意的用筷子搅了一下糖水,让下面的糖块充分的融化!可没想到一个奇怪的场景竟然出现了:两碗被搅动的糖水转开了,里面飘浮的胡萝卜花也顺水旋转起来了!并且几朵红花同时旋转,好生美妙!仿佛一个个用鲜花装扮的彩车,车轮滚滚的向前!这是多好的兆头啊!“过了腊八就是年”,新的一年,我们一定老小和睦,家庭和美,万事亨通,好运滚滚来!我也由衷感到:不是过节、过年没意思了,而是大龄的,被生活左右的我们淡化了节日的乐趣,少却了和老人们的精神交流!老老少少共同参与的节日才最有喜庆!老老少少都和睦的家才真正幸福!</p> <p class="ql-block">  我按照母亲的嘱咐把碗端到院子外面的窗台上,我相信这么冷的冬天明早一定会冻成两个腊八坨!晚上妻子已擀好面,我叮嘱妻子一定要让母亲亲手切面,并且记着给母亲拍个视频!既是学习,也是让母亲更多的回望过去自己的芳华,享受这节日特别的幸福!明天腊八节,放学回家的孩子看见这美丽的腊八坨!咕咕叫的肚子吃着妈妈擀,奶奶切的臊子面难道会不幸福吗?节日不仅是山珍海味的吃喝,更是一家人心心相融,情相依,共携手,相互尊重的亲情唤醒!每一个节日都有它的特殊意义,让老少安康,让美好精神传承,让国泰民安才是共同的寓意!</p> <p class="ql-block">  不单腊八节喜庆,家乡的大多节日都有孩子的乐趣,端午的香包,七月七的巧娃娃,春节的烟花,元宵节各色各样的灯笼……!无不是为孩子订制的节庆礼物,孩子们向往着一个又一个快乐的节庆!在孩子的快乐里更增添了老人幸福的念想,追溯着节庆气息里浓浓的节味,老老少少在憧憬里长大,在追求中生存,把人类对生活的向往一代代薪火传承,那我们的生活才真正有幸福满满的家的味道!</p>